胖屠大笑:“血玲瓏本已落在我的手中,但九公那老頭,非讓我交給蕭離。我很是不解,可老頭說,隻要血玲瓏落在你手,當我大開殺戒時,就不會遇到血誓。”


    淵月愣了一下。


    胖屠又笑道:“我至今都不明白,為何血玲瓏交給蕭離,會落到你手裏。難道九公老頭,還有天機道人的手段?”


    他這麽一說,有個族老就問:“淵後,為何不動用血誓大法?”


    淵後說:“我已用過一次,血玲瓏吸收了三顆骨珠,控製不住了。”


    又有一個族老說:“你若一開始動用血誓,就不會死這麽多人,我等也不會被逼出關。七殺魔意肆虐之時,血玲瓏已經控製不住,你的先祖也是隕落自身方才抑製,你是舍不得自己?”


    淵後眉頭皺起來。心想:這不是廢話,這世上誰願意舍得自己。


    “咳咳!”是個女人的聲音:“血玲瓏既然迴歸,淵後,沉入龍淵吧,讓天都重新煥發生機。”這女人,應該是淵氏的族老。


    淵後點頭。


    胖屠卻笑道:“你們真當我死了……”


    有個族老哼了一聲:“看不出你和死人有什麽區別。”


    胖屠懶得廢話,揮刀劈向淵後。無論是胖屠本人,還是胖屠的刀,都快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他一刀揮來,刹那間已到淵後身前,快的讓這些族老們都措手不及。


    淵後心念一動,身上虹光閃現,頭頂撐起一把七彩轉動的大傘。但虹光方起,胖屠已一刀劈過來,立刻分成兩半。


    淵後身形一晃,便已到百丈外,心想:太嚇人了,當年的金剛無畏,也沒有這麽狂橫。


    胖屠如影隨形,淵後隻看見刀,看不到人。


    十七位族老心中震驚:當今之世,還有這樣的人物?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消失在原地,去幫淵後。


    但胖屠實在是太快了,刀快如閃電,三百多斤肥胖的身軀卻比刀還要快。


    淵後看到寒光襲來,邊退邊展開雙翼護住身前,寒光過處,雙翼折斷。人被劈出去老遠,身形隨即暴退。這個胖子太恐怖了,一個人怎麽能恐怖到這種程度。好在她看到族老正紛紛追上來,無論你多麽恐怖,又怎抵得住十七位族老聯手。


    神遊的速度是何等的迅疾,隻是一瞬間便遠離天都城。


    淵後終究還是忘了,天都城外,還有三十萬黑甲軍。


    明將軍猛地睜開眼睛,唰的拔出長刀:“殺!”


    三十萬黑甲軍,整齊劃一的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盒,隨手一抖展開成弩。


    隕星弩!


    拓跋文陽,不空,五龍等倒吸一口冷氣。隕星弩用材,製作都很講究,尤其是弩箭,刻上神秘複雜的花紋,威力增加十倍不止。向來數量很少,眼見三十萬黑甲軍人手一把,怎麽能不震驚。


    嗡的一聲,三十萬支弩箭,密密麻麻的像一陣黑雨似的射向天神殿。接著,又是嗡的一聲……


    天都僅剩的人,雖然個個都是高手,但一場殺戮之後,本就沒剩下多少體力,怎麽能擋住這一陣陣數十萬的箭雨。


    黑龍骨架已經鑽入土裏一半,水月大宗早去追趕胖屠了。蕭離也鑽出來,心想這天都,哪配的上一個“神”字,詭異的讓人恐怖,既然這麽多高人都在,又有三十萬黑甲軍,那就讓他們玩兒吧。


    離開時正遇著隕星弩射出箭雨,心想:這一下,天都,怕是真要滅族絕種了,好的很。瞥眼看見大智一指破蒼穹,要擋住這波箭雨。蕭離想也不想,一拳轟過去。


    拳頭碰到指尖,蕭離全身一震,但隻是一震,雖然退後數丈,但全身氣血運行並無阻礙。就是這麽一耽擱,箭雨落下。兩人神遊上境,護體真氣爆開,自然不怕箭雨。那些天都之人,大都功力未複,頓時慘唿連連。空氣中又傳來嗡嗡的聲音,又是一陣箭雨襲來……


    大智還想阻擋,蕭離展開天龍地獄:“禪師,我不能讓你這麽做。這些人,非死不可。”


    大智微微一愣。


    蕭離說:“我與他們無仇,也無恨。但經此一役,天都倘若複仇,我的涼州怎麽辦。我涼州人口百萬,全都是平頭百姓,天都要血洗涼州,也廢不了多大力氣。”


    “天都隻剩下這麽多人了,我不能不救?”


    “為什麽救?大師是以佛門高僧的身份救,還是以天都後人的身份救?”


    大智又是一愣。


    蕭離又說:“金剛無畏和大師一樣,身為天都之後,卻要屠滅天都。身為佛門大德,卻一身殺孽。何以圓寂之時,天降佛光?大師身在佛門,卻悖逆因果,天都今日得到的果,何嚐不是往日種下的因。”


    大智一生修佛,隻是一時禪心亂了,不代表佛法修為不深,參不透因果循環。


    身後慘唿聲不斷,連續幾陣箭雨,能活下來的人已經不多。


    蕭離又說:“報應不爽,天理循環。與其殺戮不止,不如殺戮一次。”


    “這正是金剛無畏的想法。”天空龍吟如雷,明浩鴻一式天龍滅世,轟隆巨響,最後幾個活著的天都人,被這驚天一式滅殺了生機。


    明浩鴻很是滿意:“隻剩下那些高手,大師出手若是不方便,也可在此誦經念佛,超度亡靈。”


    大智雙手合十:“善哉,我佛慈悲。”身上散發出奇妙的氣息,像水波一樣蕩漾開,空氣中的血腥,殺戮留下的陰森,瞬間淡了許多。


    蕭離能夠感覺到,大智明心見性,一念頓悟,此刻他已真正的看破世情。


    “恭喜大師!”蕭離說。


    大智說:“你吸收了師弟法顯舍利,也有了佛心,善哉善哉!”


    “還要感激大師慷慨慈悲!”


    “何必謝我,都是九公的主意。”


    老頭?蕭離心道:這老頭對自己未免太好了。


    他想起明浩鴻說過的話,若自己也是一顆棋子,那麽捏著自己的那雙手會是誰呢?迴頭看明浩鴻,他也盯著正在沉入土中的龍骨,神色中露出一絲貪婪和狠厲……


    沉重的腳步,大地都為之震動,那是三十萬黑甲軍整齊的步伐。天都城沉浸在血泊和屍山中,黑甲軍繞城而過,緩緩行進向龍淵的方向。


    蕭離愈發覺得詭異,說不上原因。淡淡的夜色降臨,天空群星閃爍,卻顯得很不真實。每一顆星都亮的耀眼,亮的像是要從夜空掉下來……


    大智盤膝而坐,真的在念經超度。


    蕭離身形一晃,衝向天門。無論之後發生什麽,心中那種詭異的感覺,都讓他覺得,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管這是一盤棋的終局,還是一個陷阱,還是個莫大的勝利,置身事外都是明智之舉。


    身形如電,天門就在眼前,那像是一層水幕,模模糊糊的能看到外麵的世界。


    外麵的世界,一片雪白……


    剛要衝出去,一股巨力轟的一下撞過來。等他飄身落地,隻見水幕似的天門一陣晃動,九公牽著淵月走了進來。


    淵月一身白色長裙,頭上落滿了雪花。


    “蕭離。”淵月喊他。


    “你怎麽來了,又來添亂?”


    九公說:“這是她的家,理應迴來看最後一眼。”


    淵月愣住:“最後一眼,你不是說來找蕭離?”


    九公說:“你看多巧,這不正好遇見。”


    淵月走過去,拉住蕭離手臂,說:“我們走,離開這裏,再也不讓天都的人找到我們。”


    “丫頭,我早就告訴你了,不要擔心這件事。”九公說:“你看,天都不是沒人了麽。不,還有好些個高手,是三族族老吧。嗯,可歎,在天天神殿閉關這漫長的歲月,連胖屠也拿不下,一群蠢貨。”


    淵月看著蕭離,問:“什麽叫沒人了?”


    蕭離說:“沒人的意思,就是能死的,都已死的很幹淨了。”


    淵月怎麽會相信,疾速飛奔向天都城。


    九公歎息一聲:“我看這丫頭,很難渡過這一劫。”


    蕭離冷笑:“你還會算卦了。”


    九公晃著腦袋:“和天機老道學過兩招。我本是不信的,可那老道真是有兩手。就像佛家講的,有天眼通一樣,知過去,見未來。大智的禪心妙境,雖然坐忘知天下,但和天機老道比起來,那差別就像小桃和花惜。”


    “小桃?”蕭離疑惑,這名字好像聽過。


    九公說:“我跟你講過的,小桃是春風樓最醜的姑娘,十五歲下海,從業十八年了還是個處女,最後做了春風樓的老鴇子。”


    蕭離記起來了:“可我看她,年輕的時候,應該並不醜。有時候謊話,最好也能說的像真的一樣,這樣我才不會覺得你在騙我。”


    九公嗬嗬一笑:“一根狗尾巴草,長在一群鮮花之中;本來不難看,但你還是會覺得它很討厭。”


    九公看著夜空的星辰,感歎道:“還是那麽淒冷。這天都自成世界,其實還是那片天地。還真讓天機老道說對了:甲辰之年,群星歸位,是千年不遇的時機。那頭上古黑龍,不知沉寂了多少萬年,它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你知道?”蕭離奇道:“我還以為,隻有與血玲瓏合而為一的人……”


    “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這樣的經曆。”九公說:“金剛無畏和你一樣,而且他你比知道的更多。很不巧,我和他關係不錯。”他突然放低聲音,好像怕人聽到似的:“我還曾偷偷潛入天神殿,當時殿內閉關的神遊上境不下百位,我差點被打死。”


    蕭離皺著眉頭:“你究竟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都知道。”九公傲然說道:“比如,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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