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涅盤經,大金剛神力,大般若神功,並稱佛門三大秘典。


    不空和尚修出般若法相,說明神功圓滿,造詣直追當年佛門大德不空三藏。淵後就算瞧不起不空和尚,也不敢瞧不起大般若神功。流彩虹運轉極致,整個夜空遍滿七彩流光,恍如幻境……


    半空中一聲佛唱,虛幻的佛手,掐出一個施無畏印,轟然拍下。淵後揮手,頭頂流光如傘,抵住大佛手……


    這時蕭離和明浩鴻聚力而至。


    天龍十八式強橫無比,大金剛神力無所不破。淵後腳下生蓮,七彩流轉,轟的一聲,明浩鴻身子一震,倒飛而迴。


    蕭離的龍嘯九天,其勢如奔雷,黑霧縈繞,猶如巨龍。加之涅盤之力,威勢更在天龍十八式之上。


    七彩蓮花片片凋零,淵後愕然一愣,蕭離還真是讓她驚喜。心念一動,流光聚集如盾。隻聽哢哢嚓嚓,好似堅冰碎裂,竟完全擋住了蕭離這一擊。


    流彩虹威力如斯,不愧神技之名。


    單以修為論,淵後不如長老搖光。可這神技流彩虹,光影流動,能擋住這一式龍嘯九天,蕭離覺得實在是有些沒有道理。


    不過淵後也並非無礙,流光忽然黯淡,頭頂巨大的佛手印轟然壓下來……


    淵後冷哼一聲,身子筆直飛起,挾著七彩流光,一下衝破佛手印,衝向空中巨大的佛像。


    佛像雙手變化,幻出觸地印,無邊壓力驟然臨下,就像天穹要覆蓋大地。


    蕭離心中了然,這所謂般若法相乃是天地之氣凝聚,以神為主。不空神遊上境,眼下法相在此,本尊可能是在百裏之外。尤其法相加了佛門大手印的功夫,威力驟增。


    不空和尚的修為,怕是大智和明將軍之下,就是以他為尊了。但即便般若法相如此威力,卻還是不敵淵後的流彩虹。


    隻見淵後身形幻動,好似翩翩而舞。七彩流光如天上大河,奔騰洶湧衝向那巨大佛像。


    蕭離身形一晃,人已立在佛像胸口,黑氣蔓延開來,雙手下按,正是佛家無堅不摧的金剛手印。


    他曾在大悲寺寶殿中參看十八羅漢相,悟出佛家大手印。又在經樓詳看過關於大手印的闡述解釋,雖曾未使用過,但他所修大涅盤經,乃是佛家主旨。如今施展大手印功夫,和那般若法相正好相應……


    觸地印,金剛印,兩式相合,威力何止大了一倍。七彩流光倒卷而迴,淵月叫了一聲:“好!”


    是真的好。她總以為,當今之世,除了明將軍和大智禪師,再無一人是他一合之敵,如今在場的三人,倒是都有做她對手的資格。


    不空與蕭離合力,竟能將她這一式流彩虹逼迴來,雖大出她所料,卻也不覺得有什麽。兩人都是修為絕佳之輩,若連這個能耐也沒有,枉為高人身份。


    明浩鴻天龍十八式連環擊出,狂暴兇猛,也不可小覷。


    蕭離隻聽耳邊響起不空的聲音:“小子好悟性,我們再聯手一擊如何?”


    蕭離心道:好。雙手變幻,正是大三昧耶印。同時巨大佛像抬起雙手,蕭離認得,那是破地獄印。


    雙印疊加,星空也好似在扭曲,這時明浩鴻飛身在側,推出一式天龍滅世……


    淵後七彩流光一收,像個光球一樣把自己裹住。心裏卻是冷笑:三人皆是絕世高手,卻也不過爾爾。硬接你們一式,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差距……


    此時,隻聽一人喊道:“好熱鬧呀!”天一踏空而來,雙手一揮,憑空浮現六十四卦圖,眨眼間纏住淵後。


    淵後驀然一驚:“大衍天訣,連三清教主也來了。”


    天一嘿的一聲怪笑:“我來了又如何,未必困得住淵後。”


    斜刺裏又飛出一個人影,正是三黎。他雖不滿天都,可淵後是他親妹,怎會坐視不管。不過老頭雖是神遊上境,卻是天下最差的神遊。


    明浩鴻喊一句:“滾開!”反手一掌,就把老頭震退,隨即雙手一圈,一式天龍禦魔拍向淵後。


    淵後長嘯一聲,六十四卦圖轟然碎裂。夜空忽地黯淡,七彩流光驟然消散。漆黑的夜色中,隻有一條黯淡的彩虹,如驟雨初歇之後,出現在遙遠的天邊。


    看不到淵後,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有,這片夜空忽然變得詭異。


    那黯淡彩虹忽然大放異彩,如流星劃破夜空,燦爛奪目。蕭離隻覺它刹那即至,就像一把閃著七彩光芒的刀,要把這天地一分為二。


    般若法相變幻出諸天大手印,蕭離隨即一個寶瓶印,兩印疊加,勁氣激蕩,空氣中幾乎摩擦出火花。可那七彩光芒像是可以劈開一切,這讓蕭離想起了名將軍的那一刀。


    巨大的佛像瞬間虛幻,裂成兩半。蕭離雙臂交叉,一式天龍禦魔,卻覺那彩虹從自己小腹直入胸口,忍不住一口腥甜想要噴出來。


    這才是淵後真正的實力麽?


    蕭離心中震驚。天一道士身前一幅遁卦圖案,可還未來得及遁去,已被那道彩虹劈成粉碎。天一收不住身形,墜落地麵。彩虹再次劃破夜空,明浩鴻雙掌合十,身體泛起白色光暈。彩虹劃過,隻聽鏗的一聲,明浩鴻退後數丈。


    淵後駭然,大金剛神力竟能擋得住自己的七彩流光。此人不可留,身化彩虹,又是一擊。


    明浩鴻冷冷道:“腳踩大地,金剛不壞,我再接淵後高招!”


    隻見流光散盡,淵後輕飄飄浮在半空,裙角飛揚,輕紗如水流動。方才的恐怖,此刻都變成了美。


    乓,乓……


    這個時候,眾人聽到了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那麽突兀,那麽詭異……


    一股驚人的刀氣彌漫開來,夜色變得淒冷無比。


    蕭離已知道是誰來了,淵後也猜到了。


    天上地下,除了明將軍,再沒有一人能發出這樣的刀氣。他的刀氣,冰冷,無情,對這世間沒有一點情感。


    明將軍從大門走進王府,盡管牆都已倒塌。但他還是找到大門的地方,踏上石階,一步一步的走來。


    淵後冷冷看著他,他也冷冷看著淵後。就像無數歲月過去,隻剩下一份化不開的冷漠。


    “人間陰陽碾,天上流彩虹。”明將軍語氣中有一些悲傷:“我記得老師曾經說過,世間功法以天都流彩虹為最。隻有當年陰陽道人所創的陰陽碾,可勉強與其爭美。”


    他雙手背在身後,當他這個姿勢的時候,就是手中有刀。


    沒人見過他的刀,連大智也不曾見過,因為他已四十年不曾拔刀。


    四十年來,他的精氣神與刀合在一起。所有的感情,愛與恨,憤與怨,情與仇,全都融進了這把刀。


    一朝拔刀,會是怎樣的可怖。


    大智想過,可他不敢試。因為明將軍出刀,生死,連他自己也把握不住。刀出鞘,前方無論神仙鬼怪,父母妻兒,都不能阻止他的殺戮。


    淵後眼睛裏一抹笑意。


    明將軍說:“我養刀四十年,能否破掉你的流彩虹?”


    淵後說:“你是想破我的流彩虹,還是想殺了我?”


    明將軍說:“雖然死在我刀下的人很多,可我從未想過殺人。我隻是拔刀,是死是活,不是我的問題。”


    “人,心滯於物,便是入魔。你執著於刀,已然入魔了。”淵後冷冷的說。


    “天都上人,神之遺民。若不入魔,怎麽有資格和你說話,又怎能讓你仰臉看我。”


    淵後冷哼一聲。


    明將軍這時才打量著淵後,雖然輕紗遮麵,但他能感覺到那蓬勃的生命力,以及青春的氣息。


    “輕紗遮麵,這可不像你。”明將軍說:“你向來對自己的樣貌很自負。”


    “那不是自負,是自知。”淵後說:“我長大之後,你第一次見我,不也是舍不得眨眼睛麽?”


    眾人都是一驚,原來兩人早就相識。


    蕭離想:男人和女人之間,能有什麽事?完了,明老頭今天是不會拔刀了,否則不會說這麽多廢話。


    明將軍看著四周殘垣斷壁,歎息說:“多好的王府,被你拆了一半。天亮之後,淵月可要怎麽大婚?”


    “我的女兒,不用你操心。”


    “對呀,是淵後的女兒。天都女子,向來不能下嫁凡俗中人,何況是淵後的女兒。聖京中,你藏身那麽久,淵月的生死都可以不在乎。如今,女兒即將嫁為人婦,你卻操心了。”


    淵後甜甜一笑:“當年,你就是因此,斷了對我的念想?”


    明將軍說:“我從未對你有過念想,是你自作多情,一廂情願的以為罷了。女人,不會因為長的漂亮,就能迷惑所有的男人。”他看向蕭離:“你有經驗,我說的可有道理?”


    蕭離說:“當然有道理。有人喜歡胖的,有人喜歡瘦的;有人喜歡溫柔的,有人喜歡野蠻的;有人喜歡冰冷的嗎,有人喜歡熱情的。就和吃東西是一樣的道理,有的喜歡吃雞,有的喜歡吃鴨。可一個女人,不可能既有雞的味道,又有鴨的味道。如果真有這樣的女人,那麽就要小心了,因為她很可能是個騙子。”


    明將軍點頭:“你這麽年輕就懂得這個道理,可憐我那個師兄,至死都沒有想通。”


    淵月臉色變了:“若想動手就拔刀,若不拔刀就閉嘴。”


    明將軍看著東方的天空,天色已開始漸漸變亮。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適合拔刀,更不適合殺人。”明將軍說:“天都淵後之女,嫁給一個世俗凡人,這在以前想也不敢想。至少我不敢想。所以我得看著,不要有人打擾這樁美事。”


    淵後冷笑:“我也不是來阻止的。隻是我的女兒出嫁,卻不通知我,我這個做母親的,隻能自己找來了。”


    明將軍有些意外:“真的?”


    “我說是假的,你就信麽?”淵後頗有些埋怨的意思:“師兄,你為什麽打小就不信我說的話。”


    一句師兄喊出來,除了蕭離,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明將軍冷冷的說:“因為從你會說話的那天起,就沒有說過一句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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