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禁製遭受衝擊,淵月頓時渾身無力。硬被劊子手從囚車拉出來,身子一軟就要倒下去。


    劊子手抬手臂把她夾在腋下,嘿嘿笑道:“小娘皮,嚇得腿軟了吧。”


    淵月抬頭看他,雖然一臉胡須遮住了樣子,可眼睛裏就是蕭離的那股賤勁兒。心頭先是歡喜,隨即氣的牙癢。偏過頭去,一嘴咬上他手臂。一股反震之力傳來,嘴角滲出鮮血……


    “不長記性!”蕭離低聲罵一句。夾住淵月上了邢台,手臂一鬆,淵月掉下來,屁股摔得有點痛。她掙紮著起來,蕭離按住她肩膀,笑道:“小娘皮,別著急,時候還沒到。”


    磅礴的真氣順著肩膀傳入體內,再次衝向禁製。淵月冷靜下來,凝神靜氣,現在恢複功力才是重要的。他不知道蕭離搞什麽鬼,但他如此打扮,偷偷摸摸,定是情況不妙。不然以他神遊上境修為,不用這麽猥瑣。


    太陽升到正中,午時將至。


    淵月體內的最後一道禁製還未衝開。蕭離有些焦急:淵後怎麽還沒來,難道真要等到最後一刻。


    淵後若是來了,場麵一亂,誰還會在乎淵月。屆時他完全有能力護淵月周全。


    可淵後若是不來呢?


    淵月也很著急,她要趁著淵後還沒出現,自己先想法子逃走。從六扇門到這裏,雖看不出異常,可她知道,這卻是最反常的。


    四周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真的很奇怪,沒有殺人的勇氣,卻喜歡看人被殺。人頭滾落那一刻,仿佛有著某種神奇的快感,那是恐懼與興奮的結合。


    人群中有的在議論:“這女人能殺了厲王府上下百餘口……”


    也有人說:“一看就是冤案,這麽漂亮的女人,怎麽會殺人呢……”


    人群分開一條道,監斬的官員簇擁著到了刑場。看到淵月那一刻,不由得怔住,心裏想:“可惜了……”


    淵月看向蕭離,那意思是:“快點!”


    蕭離已經夠努力了,但那畢竟是神遊禁製。他要在淵後出現之前,讓淵月恢複功力,起碼有自保的能力。真氣更加瘋狂的灌進淵月體內,她渾身無力,手腳酸軟,卻也能感受到體內禁製鬆動。


    淵月低聲說:“快點,快點……”


    蕭離無語:“永遠不要讓男人快點,那是對男人最大的傷害。”


    監斬官看著日頭的影子,大聲喊:“驗明犯人正身……”


    一個官差象征性的跑過來看了淵月一眼,又迴去稟告:“迴大人,已驗明正身。”


    官員嗯了一聲,大聲喊道:“查明犯女淵月,實乃天都反賊,殺人如麻,乃厲王府一案要犯,當場捉拿,雙手沾血,拒不交代主使之人。特以此為刑場,驗明正身,處以極刑,以慰亡者。”


    官員念完,時間剛剛好,他是個有經驗的監斬官。牌子往地上一扔,喊道:“斬!”


    蕭離心頭煩亂,這個時候淵後應該出現了,等他大刀一揮,淵月就香消玉殞。


    淵月心裏還在喊:“蕭離,快點,快點……”


    “斬”字出口,劊子手遲遲不動,隻是還把手按在犯人肩膀。官員想:“難道是我聲音太小了。”於是又大聲喊:“斬——”把聲音拖的很長。


    淵月心頭火急,喊:“快點呀!”


    蕭離說:“就來了——”


    猛一用力,如山似海的真氣湧出,淵月體內禁製頓時被撞破。


    “劊子手,沒有聽到本官的話麽?”官員怒斥道。


    蕭離大刀揚起,心道:淵後,你真的不出現?


    淵月深吸一口氣,真氣再無束縛,卻見蕭離一刀砍下來,刀勢又急又猛,還沒反應過來,脖頸已經感覺到一絲冰涼……


    蕭離心想:還真是讓明浩鴻說對了,淵後真的是個狠人。


    刀鋒一偏,貼著淵月後背下去。刀茫暴漲,轟的一聲,青石板的街道碎裂飛起,頓時像起了一陣狂風,吹的人睜不開眼睛。等眾人反應過來,蕭離和淵月早不見了影子。


    淵月提氣狂奔,幾個縱跳已遠離刑場。蕭離一步趕上,抓住她手臂,身子下沉,兩人同時墜落。腳下是間破瓦房,蕭離稍微用力,踩破房頂,兩人落了下去。


    “你幹什麽?”淵月不解。


    “你幹什麽?”蕭離問。


    “當然是逃了?”淵月說。


    “往哪兒逃,淵後都未必逃的出去。”蕭離有點氣憤,若是淵後出手,他趁亂救走淵月不在話下,可直到他大刀落下那一刻,還是沒有看到淵後的影子。


    “淵後怎麽沒來?”蕭離問。


    淵月愣了一下:“她為什麽要來?”


    “救你?”


    “你不是已經救了我?”


    蕭離說:“方才隻要我刀鋒一偏,你就去見你姥姥了……”忽然上前抱住淵月,一個轉身,撞牆出去。


    房子轟隆一聲像被拍扁了一樣。


    “你不是淵後!”不老怪立在空中,一眼就瞧出了蕭離:“原來是你?”不老怪愣了一下:“難怪淵後不出現,原來有你。”


    蕭離哼哼笑著:“可別這麽說,我隻是看不過去。要對付淵後,隨便。拿一個弱女子做質,不覺得有失身份?”


    不老怪冷冷的說:“好理由,你是色迷心竅,還是早歸順了淵後?”


    歸順淵後這罪名太大了,幹脆認了前者吧。


    蕭離攬住淵月的腰,把她身子貼在自己身上:“不老怪,你年紀不小了,沒心沒力的,怎麽知道女人的好。”他指著淵月:“你看這臉,看這胸,看這腰,看這腿,誰忍心……”


    “原來你和獨孤無我一樣,色迷心竅,歸順天都。”不老怪出招便是一式風雷手,電光如網落了下來。


    蕭離心道:媽的,說不聽……


    輕輕一掌,將淵月推出去老遠。隨即一拳轟出去,這些高手之中,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不老怪。一點高手的氣度都沒有,隨意動手,好像自己真的天下無敵。


    拳掌相擊,一聲悶雷炸響,勁風過處,房倒屋塌。


    不老怪身形一晃。心道:這小子進境這麽快……


    淵月知道自己幫不上忙,翻身飛起,先逃再說。不老怪正想阻止,蕭離一拳砸在地上,嘴裏喊著:“去你媽的!”地麵高高隆起,猶如一條巨龍破土而出,咆哮著衝向不老怪。


    不老怪冷哼一聲,手聚風雷,一掌拍了下去,巨龍重歸塵土,硬是被他一掌拍入地下,蕭離早已趁機溜掉。


    不老怪冷笑,任你狡猾如狐。但現在的聖京,被五行大陣籠罩,倒要看你怎麽鑽出去。


    淵月竄高上低,翻牆越瓦,飛也似的要逃出城。忽覺身下一股吸力,人猛地掉下,肩膀已被人拿住。


    心裏咯噔一下,隻聽那人說:“去哪兒?”正是蕭離。


    淵月鬆了口氣:“當然是出城。”


    “傻子,你是準備硬闖,還是偷摸溜出去?”蕭離說:“你有那個本事麽,當然是要藏起來。”


    “藏哪兒?”淵月沒了自己的主意,蕭離在身邊,她越來越像個女人。


    蕭離感覺到一股炙熱,拓跋文陽站在樹梢:“等不到淵後,卻等到了你。誒,你太讓我失望了。”


    “沒那麽嚴重吧。”蕭離說:“是個男人,都不能看著自己的女人去死,很合理呀。”


    拓跋文陽陰陰笑道:“她是你的女人?”


    蕭離咳了一聲,又把淵月攬在懷裏,說:“不明顯麽?”


    淵月心想:你這混蛋,是不是隻會這一招?


    拓跋文陽搖頭:“那我更失望了。你年紀輕輕破境神遊,又是涼王之尊。我為武閣之主。你可曾想過,未來之路何等寬廣。可是如今,竟連一個女人也舍不得,怎能成大事。”蕭離怎麽說也是拓跋氏之後,他是寄托了希望的。


    蕭離後退一步:“我可沒想那麽多,但有一點很確定:不能讓她死。淵後是淵後,淵月是淵月。諸位皆是世外高人,當有所不為……”


    “正因為我們是世外高人,所以才知道何者當為。淵後是天都之主,孤身出天都,這樣的機會你可知道多難得。老康王的厲害,你是知道的。天都十老,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淵後若得他們相助,被捕殺的恐怕就是你和我了。”


    “這是陽謀,淵後不是笨蛋,自始至終都未出現,你們也看到了……”


    拓跋文陽一笑,雙臂一展,漫天火光,如雲霧奔騰壓了下來。


    蕭離奇怪:這些人怎麽都不讓人說話。知道拓跋文陽的厲害,心念一動,展開天龍地獄,黑氣彌漫而出,吞沒火光……


    突地一聲悶雷響起,黑霧之中一片電光。


    蕭離暗叫一聲:糟!他沒想到拓跋文陽會突然出手,更沒想到不老怪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不要臉的偷襲。


    急切之下,一手撐起漫天火光,一手握拳轟出。即便他近些日子進境神速,卻哪裏擋得住兩大高手一擊。而且不老怪出手不留情,全身湧動電光,滋啦作響。


    轟的一聲,蕭離被轟飛出去,不老怪也噔噔的後退,氣血翻滾。還要再上去補一掌,拓跋文陽翻身落下,攔在他身前。


    蕭離趁機拽住淵月逃走。


    “你做什麽?”不老怪怒問。


    拓跋文陽冷哼:“這話應該我問你。”


    “不是說好了麽,將他重傷。”


    “可我覺得,你不是想要傷人,而是想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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