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終於轉過身來,對蕭離說:“那姑娘已脫離險境,你無需擔心。”


    蕭離疑惑的問:“你見過花惜,那她人呢?”


    大智又不說話了,蕭離心裏想罵人。


    不老怪卻在一旁笑道:“你不該問他人在哪裏,應該問他想讓你做什麽?”


    蕭離說:“大師,可否明言相告。我隻想帶花惜離開,至於其它事情,我沒有興趣,也不想管。大師於我的恩德,形同再生……”


    “時機未到,等到一切落定,自會相見。”大智說:“她十分安全,你為何不願意等呢?”


    不老怪輕咳一聲,衝蕭離使了個眼色。兩人離開禪台,眨眼到了山腳下。


    “小子。”不老怪說:“你現在明白了吧,這事與小桃花源無關。”


    “未必吧?”蕭離說:“一劍五式,是你小桃花源絕技,多少總有些關聯。除了小桃花源,你還能想到別人麽?”


    不老怪說:“還有大智,他是淵氏族人,會一劍五式也不奇怪。”


    “你覺得他可會殺人,他若殺人可需用劍?”蕭離說:“他心中應該猜到是誰,隻是不願意說出來。我也相信大智的話:花惜已脫離險境。但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她在哪裏?”


    不老怪沉思道:“因為你們若相見,便知道殺人者是誰?大智向來不問俗事,如今卻要插手進來……”不老怪忽地驚道:“我要迴去小桃花源,若然我門人都在,那就說明,殺人者另有其人,大智所維護的,必是他天都親族。”


    他說走就走,身形一晃,便如一個影子似的消失在天際。


    南風終於上到禪台,一看隻有大智一人,問道:“人呢?”


    大智說:“走了。”


    “大師,我是不是錯了?”南風低下頭。


    大智一聲歎息:對與錯,不是看什麽事,而是看什麽人?


    蕭離腦袋都要大了,花惜失蹤的事越發的離奇,連大智禪師都牽涉在內。他自然不會認為,是大智禪師所謂。和明浩鴻是一樣的道理,他做事更加不需要委婉。


    他知道花惜所在,卻不告訴他。他好像也知道殺人者是誰,但卻三緘其口,這背後的原因,確實讓人不解。但也無能為力,大智不想說的話,這世上還有誰能夠逼他。


    他言之鑿鑿:花惜並無危險。這倒是讓人放心不少。


    大智的話,不用懷疑,因為他沒有騙人的必要。


    “覺得奇怪麽?”明浩鴻忽然出現:“我也覺得奇怪,花惜怎會被人擄走,又帶迴到京中。”


    “你不用擔心。”蕭離說:“我從來不懷疑你?”


    明浩鴻說:“你若連這點聰明也沒有,現在也就不配活著。莫雨修很聰明,卻也很蠢。大多數自以為聰明的人,多半也蠢得很。”


    “你都知道?”


    明浩鴻冷笑道:“淵月告訴我的那一刻,我就猜到是他。隻有像他那種懦弱的人,才會想到這樣愚蠢的辦法。不過通政府裏那些被殺的羽林衛,‘一劍五式,點點桃花’,痕跡未免重了些。”


    “什麽意思?”


    “既然有這般修為,殺人又何須留下痕跡。”


    蕭離一想也對,是自己心急了,連這麽明顯的破綻都沒想到。


    明浩鴻說:“關心則亂,應該從最原始開始推演,你已經走上了歧路。”


    一語驚醒,蕭離心道:是呀,入京以來,雖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卻是迷霧一層裹著一層。先是牽涉小桃花源,如今連大智禪師也在迷霧中。反而淡忘了花惜失蹤本身可疑的地方。


    明浩鴻像在教他似的,雙手背在身後:“花惜失蹤被擄,是從莫雨修開始的……”


    “他向來聰明,即便偶爾蠢一下,也不會蠢到做這樣的事。”蕭離說:“他隻不過是別人的棋子而已。”


    “我問過他,當初會有這個想法,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浩鴻說:“假如是有人刻意引導,這人把花惜弄迴京中,想幹什麽呢?”


    “花惜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要挾我,但我當時功力盡失,一個廢人,還有什麽用處?”


    “你還是涼王,背後有整個涼州。而當時老康王正與草原八部聯姻,眼見涼州勢力倍增,你這個涼王,又怎會毫無用處。”


    蕭離說:“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衝我,而是衝著你。”


    明浩鴻說:“你難道忘了,昭妃曾經說過。她若事成,會有個信得過的人繼承帝位。”


    “花惜失蹤,我一直在等,但隻言片語也沒有。若是想用花惜威脅我,這也太反常了。”


    “或許是時機未到。”明浩鴻說:“也許是後來涼州被黑甲軍所破,出乎他們意料之外。涼州沒有了之前的實力,你自然也沒那麽重要了。”


    “不對。”蕭離說:“那時你已完全執政,又有諸葛驚鴻相助,誰也威脅不到你的地位。想要改換天地,不過是癡人一場夢而已。”


    “如果他們所圖不是皇權呢?”


    蕭離沉思著,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明浩鴻說:“如果他們的目的也像老康王那樣,隻是想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以此避免血祭遮天陣的可能?”


    蕭離冷冷笑道:“那幕後之人就是你。”


    明浩鴻奇道:“所為者何?”


    蕭離說:“血祭遮天陣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我從未說過,相信大智禪師也不會說。可影子卻將這件事告訴了耀辰,才引來此後種種。”


    明浩鴻笑道:“不錯,是我讓影子告訴耀辰的。你不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辦法,將天都隱在世間的勢力,全都釣了出來。”


    蕭離冷眼看著他,搞不明白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明浩鴻又說:“即便如此,知道的人也隻有幾個,昭妃身敗,康王身死。照理說,已無天都勢力。可花惜失蹤,又讓我隱隱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蕭離想了想,說:“康王死,涼州騎已被明善並入黑甲軍。以我亂天下已不可能,又何必再抓著花惜不放?”


    “換作是我,我會從此退出。明裏是莫雨修擄走花惜,正好隱藏自己。但你昨日進京,可據莫雨修所說,昨日還有人向他迴報:花惜一切安好。但昨晚通政府裏,羽林衛,下人,使女,竟都死在一劍五式之下,直指小桃花源。”


    “想讓我和不老怪結仇?”


    明浩鴻搖頭,鄙夷的說道:“你憑什麽和不老怪結仇?這世上知道你步入神遊上境的人很多麽?”


    蕭離似乎有些明白了。


    明浩鴻說:“雪山一戰,康王身死,幾大神遊入宮。五龍真人反對血祭遮天陣,除非血祭之人自願獻身。不老怪力主血祭,讓我下一道詔令,屠殺十萬生靈。雙方糾結不下,幾乎想要動手。若你與不老怪對上,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想到這些,所以我才會猜測,又是天都所為。”


    蕭離說:“有幾分道理,卻也說不通。昭妃和康王雖是一路,目的卻是相反。照你所說,這些人應是昭妃一邊,他們本就想隔絕天都,執掌天下。血祭遮天陣,豈不是正合心意?”


    “兩種可能。”明浩鴻說:“他們本就和昭妃不同道,正如康王和昭妃,隻有執掌天下是相同的目標。第二種可能是昭妃和康王身死,若想反敗為勝,執掌皇權,隻能讓天都重臨。”


    “有些牽強。”蕭離嘴上這麽說,可心裏知道,這個推論很有道理。


    明浩鴻接著說:“先不管是否牽強。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需要一個人,一個合情合理的帝位繼承人。因為隻有這樣,天下才能握在手裏。倘若沒這個人,天下大亂,群雄並起,他們更無可能執掌乾坤。因為若有於亂世之中奪取天下的能力,就不會玩這麽多花招了。”


    蕭離冷笑一聲:“你該不會懷疑是我吧?”


    “我從來不認為是你。”明浩鴻說:“即便涼州不破,涼州騎實力仍在,甚至你與草原八部結盟,我也不覺得會是你。想要成就霸業,實力,運氣,野心,三者缺一不可。其中野心最為重要,可你偏偏沒有。可惜了,不然你將是我最好的對手,我也不至於如此孤獨。”


    蕭離不知道這是稱讚,還是蔑視。問他:“你心中已有人選?”


    明浩鴻說:“皇室中人,你和厲王最具條件,但也最先被排除。你麽,毫無野心,如此長遠細致的計劃,你沒有這個耐心。至於厲王,倘若他早有神宮和康王為後盾,今日天授帝的尊號就該是他的。”


    “所以,你已猜到是誰?”蕭離自己心中也有了答案。


    明浩鴻冷笑道:“排除你二人,便隻剩下小輩。小輩之中,厲王的兩個兒子,蕭應和蕭德,不過是個紈絝,他老子幹不成的事,他們更沒有那個本事。就隻有蕭餘,他襲了勳王的封爵,為人處事不顯山不露水,讓人很難感覺到他的存在。”


    “證據呢?”蕭離問。


    明浩鴻說:“你我這般大道之境,懷疑就可以了,要什麽證據。又不是公堂之上審官司,何況即便是在公堂,沒有證據,一樣可以判人有罪。”


    明浩鴻所說,雖沒有依據,但環環相應,合情合理。


    隻是有一點解釋不通:大智禪師是怎麽攪合進來的。


    明浩鴻也想不通,這要去問大智,但他若不願意說,誰也逼不了他。


    明浩鴻說:“也許她知道?”


    蕭離問:“誰?”


    明浩鴻冷笑道:“你心裏清楚的很,又何必再問我,你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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