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蓋打開,血玲瓏泛起紅色血光。


    蕭離頓時如在夢幻,看到一幅奇景。


    漫天火光,大地在燃燒,一條巨大黑龍墜落山穀,奄奄一息。


    山穀就像一個大火爐,炙烤著它那龐大的身軀。大地的火焰仿佛要把天空點燃,隻有這一片山穀好似最後的淨土。黑色巨龍神色悲戚,蕭離心頭一陣酸楚,仿佛同感。


    隻見黑龍艱難的抬頭,衝著天空一聲咆哮,無數雷電落下,劈在它巨大的身軀上。忽見巨龍額頭泛起亮光,三顆玉一般的珠子悠然飄向空中,散起一道光幕將山穀籠罩。


    那就是骨珠?蕭離不禁想到。


    天空雷鳴電閃,大地震動。蕭離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不知道蒼天何恨,竟想將大地生靈滅絕。


    黑龍咆哮,龐大的身軀泛起黑色的霧。


    蕭離心驚:怎這麽像天龍地獄?


    黑霧彌漫開來,充斥山穀。巨龍痛苦咆哮,身體燃起綠色火焰,蕭離很清晰地感覺到它那不屈的意誌。漸漸的,巨龍的咆哮越來越低沉,生命似乎走到了盡處。黑色巨龍瘋狂咆哮,一頭鑽進大地裏麵,綠色的火焰燃燒自己,也燃燒大地。


    大地被燃燒出一個深淵似的坑,黑龍已經不見,坑裏隻有一潭碧綠的水,一顆泛著紅光的珠子浮在上麵。


    蕭離心想:這就是血玲瓏的來曆吧。


    歲月無情,山穀之外一片荒蕪,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天空是灰蒙蒙的白色,隻有山穀中草木茂盛,生機盎然。


    蕭離沉寂其中,明知是幻境卻無法抽身,瞪眼看著山穀中的變化。花開花落,草茂草凋,靠著那一潭碧綠的水,生命一次一次結束,又一次一次開始。


    山穀中能看到外麵的世界,卻又像是被隔絕,感覺不到風,感覺不到雨。


    這一天大地劇烈震動,山穀四周的山被頂的更加的高聳,穀外飄起了大雪。


    即便是在幻境中,蕭離也覺得歲月難熬,漫長的等待,好似千年萬年。


    終於有一天,他看到山穀之外有鳥兒飛過,一群穿著獸皮的野蠻人走入山穀。領頭的老者像是發現了新的天地,自此把這山穀當成了家。他們發現了血玲瓏,碧綠的水麵泛起黑色的龍影。人們跪在地上,好像見到了神。


    漫長歲月過去,山穀中一片祥和。


    就像獻祭,男人吞下三顆骨珠,再將血玲瓏吞下,然後立刻死亡。再換一個男人,和之前一樣。終於,一個例外出現。這個男人吞下血玲瓏,身上立刻散發出黑氣,身體長出鱗片,眼睛變成血紅……


    蕭離心裏明白:他已不是他,黑龍借著他的身體重生。此時,他成了這群人的王者,是他們的神。這就是天都最大秘密的來源。


    在黑龍的教導下,他們再不是野蠻人,一代一代的繁衍……


    蕭離心想:難怪天都如此傲慢,自稱神之遺民。他們,確實是最先接觸玄妙世界的一群人。


    漫長的歲月,是無盡的孤獨。黑龍有了人的情感,他挑選了一個女人。那一晚一切都變了。就像南風一樣,一夜風吹雨,女人擁有了所有力量。黑龍重又變成了血玲瓏。


    這是個意外。


    意外,往往是一切悲劇的開始。


    女人把三顆骨珠挖出來,瞧著血光流轉的血玲瓏,眼神中不再純真。


    蕭離從幻境中醒來,天機閣了依舊空寂無人。


    血玲瓏散發著無邊的恨意。


    蕭離似乎有些明白。當年金剛無畏能悟出天龍地獄,應該是和他一樣看到過過相同的場景。


    蕭離合上烏木盒子,低語道:“我從不相信有神,但是你,值得可憐。”


    他大致猜出來了,這就是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遠古之時,世間還沒有人類,隻有野獸橫行。即便是野獸,也不代表著低級。他們天生強大,也許像人一樣,可以修煉到更強大的地步,黑龍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天地巨變,生物滅絕,黑龍卻以神識的方式僥幸得活。就像道家所謂奪舍,能借助別人的身體複生。


    老康王所謂的秘密便是這個:生命有終點,神遊之後,奪舍重生。胖屠告訴他的時候,他覺得這隻是個玩笑。


    那個被隔絕的山穀,便是所謂的天都。


    當黑龍有了人類的情感,它便不再是神。它再也不能重生,因為三顆骨珠分開,血玲瓏成了增進修為的工具。那個女人,或許就是第一代淵後。


    蕭離忽然想到:骨珠。皇宮中散發出與血玲瓏一樣氣息的東西,應該就是骨珠。


    是淵月,他拿了骨珠來找明浩鴻。


    想到這裏,顧不得不老怪,身形猛地竄出天機閣。


    “你真要試試我的手段。”不老怪冷哼。飄身而起,手上電光繚繞拍向蕭離,叫道:“不自量力!”


    “閃開!”蕭離喊道,一拳擊出,既無聲,也無勢。


    不老怪心道:這才是真的高明。


    轟的一聲。


    兩人在空中一擊分開,不老怪墜落地麵,把宮牆撞開一個窟窿。蕭離整個人倒飛迴去,撞上天機閣,直把天機閣攔腰撞斷。


    蕭離落在地上,心想:自己是怎麽了,即便那是骨珠,與自己有何關係。淵月和明浩鴻,人家是正經的姨甥,拿了骨珠給他也不奇怪。方才不管不顧的,那衝動不應該出現。


    是血玲瓏。


    他心想:是血玲瓏影響了他的情緒。心道:獨孤無我說的不錯,你就是一頭畜生,還想有人的心機。


    不老怪這時走過來,全身骨節發出悶雷的卡擦聲。


    “小子。”不老怪說:“你確實不錯,但也隻是不錯。除非你有大智和五龍那種修為,否則這皇城你進不去。”


    蕭離冷冷一笑:“我是非進去不可,隻要是個男人,就忍不了。”


    不老怪莫名其妙:“忍不了什麽?”


    蕭離指著腦袋:“當然是綠帽了。我女人在宮中,這個時候,你覺得我難道不該進去看看:她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衣服是穿在身上,還是扔在床下。”


    不老怪一愣,怒道:“你耍我?”單掌一揮,雷鳴電閃。


    蕭離罵道:“這麽丟人的事都說出來了,你竟不信?”一記衝拳,兩人各自往後退去,勁氣激蕩,地麵立刻出現一道深坑。


    “你以為我傻,有幾個男人願意把這種事說出來的。”不老怪雙手一揮,立有風雷湧動之勢。雪山一戰,她果然有所悟。


    “前輩請住手!”


    不老怪看到是淵月,於是收住氣勢。他知道淵月,天都年輕一輩中,算是資質上佳。且她得到骨珠,知道獻出來,是個明事理的孩子。


    “是你?”不老怪有些意外。


    蕭離說:“當然是她,你真以為我騙你。名字叫不老怪,人也怪。跟你說實話,你還以為我騙你。我用得著騙你麽,你是高明,又能比我高明多少?”


    不老怪低頭不語,這是句實話。他確實比蕭離高明,但還沒有高明到能把他輕易抹殺的地步。


    淵月跑過去,冷聲說:“跟我來!”


    蕭離心中莫名來了火氣:“操,滿院春光,容不下你這一枝紅杏。”


    淵月一愣,隨即怒道:“你說什麽?”


    “你自己心裏清楚。”


    “我若清楚,還要問你?”


    蕭離冷笑道:“不明白麽?”他指向皇宮:“骨珠是怎麽迴事?”


    淵月莫名其妙:“關你什麽事?”


    蕭離心道:我靠,老康王的女兒是我的,老康王的地盤是我的,老康王的骨珠竟然不關我事。


    淵月看他神色奇怪,像是自己做了多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你病了?”淵月輕聲問。


    蕭離冷聲說:“跟我來!”


    淵月頗有些疑惑的問:“你看看我是誰?”


    蕭離說:“我眼睛沒花,看得出這是誰的臉。”


    淵月臉色一寒:“那你還敢這麽和我說話?”


    蕭離身形一動,整個人像一股黑氣裹住淵月,隨即消失。不老怪歎息一聲,心中感歎:自己何嚐不曾年輕過。


    淵月被蕭離捏住脖子,像隻小野貓似的使不出力氣,也說不出話來。


    興許夜已深了,街上空寂無人。終於找到一家客棧,小二笑嘻嘻的說:“客官住店?”


    蕭離無語:“不住店難道是招妓?”


    小二嘿嘿一笑,看他摟著個天仙一般的姑娘,便問:“要一間房還是兩間?”


    蕭離說:“真是好笑,一男一女,為什麽要兩間房,就是兩張床也是浪費。”


    淵月不能說話,隻能用眼神斜看他一眼,眼神中劍光閃閃,像是要在他身上紮出無數個洞。


    小二開了上好的房間。


    蕭離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淵月立刻得了自由,手在腰間一抹,軟劍發出清冷的劍吟。


    長劍直指蕭離:“你不想活了?”


    蕭離冷笑道:“不錯,天地合道,是骨珠的力量?”


    “那又怎樣?”


    “不問自取謂之偷。”蕭離說:“拿了我的骨珠,我不說什麽,為什麽要給明浩鴻?”


    “你的骨珠?”淵月說:“骨珠是我天都至寶,怎麽成你的了。”


    蕭離冷哼一聲:“涼州的東西,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真不明白,明浩鴻就要十萬血祭遮天陣,胖屠要毀掉天都秘境,到時候天都隔絕,這好像不是你想見到的。”


    淵月收劍在腰間:“他是小雅的孩子,是我天都淵氏的後人。淵氏是天都之主,你以為他真會像你們想的那麽做?”


    “我當然不會了。”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是明浩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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