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鎮,隻不過是在永陽國漠西荒原邊境的一個小鎮,天水鎮之所以存在,那是因為漠西荒原之上有一條通往望陽國的黃沙古道。黃沙古道十分漫長,而天水鎮作為永陽國黃沙古道的開端,其更多的是為那些兩國通商的商客提供最後的服務,因為漫漫黃沙古道無水無糧,若是不在天水鎮進行補給,那麽就有可能會化成這條漫長的黃沙古道上的一具屍體。


    不過由於永陽國與望陽國之間近年來的關係並不太好,所以這條黃沙古道雖然還有人行走,但是往來的商旅卻已經少了很多,這使得天水鎮也跟著破敗不堪。每當大風起時,自漠西荒原之上吹來的黃沙塵埃都快要將整個天水鎮給淹沒,若非是天水鎮擁有附近千裏之內唯一的地下暗河的水源,隻怕天水鎮的人也早已搬離一空了。不過,就算是如此,天水鎮也隻剩下一間破敗的客棧,那年久失修的木簷子半拉著,仿佛在下一場大風之中極有可能會被吹下來,樓柱之間一些石塊用黃泥糊在一起,幹涸的土渣偶爾被風吹下,於是透過那石縫就可以看到牆裏的那幾張破舊的板凳,還有一個昏昏欲睡頗有些不修邊幅的老掌櫃和兩個正在那裏無聊地拿著芭蕉葉拍蒼蠅的店小二。


    “吱吖……”那有幾個破洞的大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兩個腦袋全都包在絲巾之中的人走進來,然後抖落一身的黃塵。


    “哎呀,客爺,你這是,不能在裏麵抖黃沙啊……”一名小二一看,有些急眼了,這客棧雖然破,可是這地他可是剛掃過沒多久,這一抖,那又是滿地的黃塵。


    “這個,不好意思……”那絲巾中傳來一個年輕的聲音,但是那語氣讓小二覺得完全陌生,這不是永陽國的口音,至於是哪裏,他也說不上來,但是勉強能夠聽得懂。


    “你二位先裏麵請吧,都已經抖了,二位是從漠西荒原上過來的吧……”小二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地麵上的黃沙,再看看這兩個人那滿身破爛的樣子,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眼神裏多了幾許警惕之色。


    “哦,是啊,剛從荒原上下來……”


    “二位想要吃點什麽還是住店啊?”


    “先給我弄些吃食吧,再來一壺酒……”


    “這個二位,實在不好意思,本店要點菜吃飯的話,得先付帳……”


    那兩個剛剛解下包裹著絲巾的人臉色微微一變,其中那個年輕人也就長身而起,而後掃了一下店中的環境,不經意地落在正在角落裏悶頭吃東西的幾個人身上,因為他隱約間覺得那幾個人剛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於在意,也隻是轉身走到那昏昏欲睡的掌櫃的櫃台之前。


    眯著眼的掌櫃似乎一下子來了興致。


    “掌櫃,你這裏可收東西?說實在的,在下身上沒有錢,但是卻有些東西還值點錢,如果可以的話,就作個價,作為在你們店裏吃飯住宿的費用好了。”年輕人十分淡然地道。


    “哦,如果是好東西的話,本客棧也是收的,不過得先看看。”掌櫃微訝,這個年輕人倒是大方,直接承認身上沒錢。


    年輕人說著,自身後取出一個用布帛纏了許多道的包裹,輕輕地放在櫃台之上,而後十分小心地將上麵的布一層層地解開。


    “這是你的?”掌櫃的眼裏閃過一絲不經意的厲芒,而後淡淡地問。在那布帛解開之後,裏麵隻有一柄無鞘劍,三指寬,三尺長,幽暗無華,似乎毫無鋒芒。


    “是的,在荒原之上遭賊,東西全丟了,隻剩下這把隨身之物,不知道掌櫃的認為如何?”年輕人坦然地道。


    “年輕人,我們這裏是客棧,這刀兵之物,可是兇器,不太適合啊……不過看這劍暗淡無光,隻怕品質也一般吧!”掌櫃的笑了笑。


    “嗬,掌櫃的十指尖長,穩而有力,雖然未見掌櫃的手掌如何,但應該也是刀兵好手,不至於會是不識貨之人……”年輕人不以為然。


    “哈哈哈……”掌櫃的不由得放聲大笑了起來,那昏昏欲睡的樣子一下子沒有了,而後也不做作,直接拿起櫃台之上的長劍,輕輕地彈了一下。


    “錚……”仿佛有一陣輕輕的龍吟之聲由低而高,竟然繞梁不絕。


    “好劍……”掌櫃的不由得讚歎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興奮之色,不過他卻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歎息地道:“年輕人,不是本掌櫃不識你這把劍是好東西,隻是你來的不是時候啊。”


    “為何?”年輕人不由得愕然?這是什麽意思,不過他的話音才落,便發現原本在一旁默默吃飯的幾名客人已將他包圍了起來。


    “掌櫃的這是什麽意思 ?”年輕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莫非你這裏是黑店?”年輕人厲聲問。


    “不,我這裏不是黑店,但是你的身份卻十分可疑,兩國交戰之時,邊境任何可疑之人,都會被當成奸細,你並不是永陽國之人,但是聽你的口音也不像是望陽國之人,說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這個時候來我的天水鎮究竟是什麽目的……”掌櫃身上的氣勢驟然一變,自然有一股氣勢如同潮水一般將年輕人籠罩其中。


    那是殺氣,濃如烈酒,剛才那一臉生意人的精明完全變了模樣。


    “兩國交戰……”年輕人一臉的錯愕,竟然是兩國交戰的特殊時期,可是他卻並沒有在這天水鎮上感覺到戰爭的氣氛。雖然整個小鎮無比蕭條,但他覺得或許隻是因為這裏離西部荒原太近的原因。


    “說吧,你究竟是什麽人?烙沉金,能夠擁有這樣兵器的人,隻怕身份並不簡單!”掌櫃一臉玩味地看著年輕人, 那柄黑沉沉的劍在他的手中挽了一個劍花,竟然有幾縷劍氣仿佛要透劍而出。


    “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並不知道什麽兩國交戰……”與年輕人一起來的老人也站了起來。


    “坐下,如果不想死的話……”一名小二的眼裏閃過一絲陰冷。


    “威脅一個老頭子,算什麽本事……”老人無奈,隻好坐了下來。


    “我們隻是路過此地,並不是什麽奸細,至於這件兵器,那是我自己親手煉製的!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你開店,我吃飯,公平買賣,你這是想見財起意,隻怕王法不容吧……”年輕人搖了搖頭,心中卻隻是暗中歎倒黴,正是駱圖與淵靈。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煙,從那荒原之中走了出來,整個人已經像是乞丐一般了,看到這個近乎荒廢的小鎮上唯一的客棧,以為可以飽食一頓,卻沒想到竟然入了黑店,他也不知道眼前這掌櫃的和那幾名食客究竟是什麽身份。


    “這把劍是你親手煉製的?”那掌櫃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詫之色,而後仔細打量了一下駱圖,隻是這個人雖然風塵仆仆的樣子,但卻十分年輕,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匠師?而且還是一個十分高明的匠師。


    “當然,這有何難,隻不過烙沉金我也是收集了多年才收集了這麽一些,煉出了一把劍而已。”


    “很好,如果你真的是一位匠師,那麽或許可以留下一條小命。”掌櫃的咧嘴一笑,那原本憨厚的樣子一下子變得多了幾分痞氣。


    “帶走,送他們去軍匠營,如果他果真是匠人,那麽就留在宮匠營打造兵器鎧甲,如果不是匠人,那麽就是望陽國的奸細。”掌櫃的直接對那幾個人吩咐了一聲。


    駱圖不由得大惱,隻是他剛想要動彈的時候,卻覺得喉間一寒,那柄黝黑的劍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之處。而後那掌櫃的微胖的臉上堆滿了神秘的笑容,那樣子似乎在說——要不你試試,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劍更快!


    駱圖鬱悶了,可是他還真的不敢動,這柄劍是他親手打造的,可是知道如何鋒利,而且從對方挑釁的眼神裏看,隻要他稍稍一動,能動方的劍鋒鐵定會推上來,而且對方的速度顯然比他更快上一些。


    正如駱圖之前所看到的一樣,這個掌櫃也是用刀劍的高手。


    “綁了……”掌櫃的開口了,而後那幾名食客無比利落地掏出一捆繩索,直接將駱圖與淵靈給綁了起來,而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


    駱圖感覺這段時間與這方天地之間的規則整合得差不多了,他感覺自己確實是變得更加強大了,但是他的強大,隻是肉身的強大,他身體之中的本源力量與這方世界幾乎是格格不入,不僅無法調動這方天地的規則力量,反而會被幹擾和影響,所以,在大千世界之中,他也就隻是比一般的凡人擁有更多一些戰鬥經驗而已,可是感覺除了這掌櫃之外,另外那些人身上也同樣有種森然的殺意,仿佛是久經戰陣的老兵。當年他在鬼王星之上遇到一個人,是康家康十七的家仆阿奴,那是一個真正從戰場之上經曆生死而活下來的戰將階強者,雖然隻是戰將階,但是他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殺意,卻能夠越階撼人心魄……而眼前這些人雖然無法像阿奴那樣擁有那般恐怖的殺意,但卻讓他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在戰場之中活下來的精銳。


    “大人,這個老的?”一名小二想了想問。


    “一起送去吧,如果他真的是匠人,那麽讓這老頭在那裏燒火也行,如果他不是匠人,那麽就讓他們一同上路吧!”掌櫃的眼裏閃過一絲陰冷之色,而後揮了揮手,駱圖無奈地被一群人給鎖住帶出了這家客棧,不僅連東西都沒有吃上,還丟了把劍,最要命的是,天知道將要麵臨些什麽事情,怎麽就會這麽倒黴地遇上什麽兩國交戰?這大千世界究竟是個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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