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倏然安靜下來。


    趙千枯的眼中滿是茫然和無措。


    所以,他們換了一條路,卻要殺死五個人嗎?


    駕駛艙裏的所有按鈕都是用來加速火車的,而唯一能夠正常使用的操作杆隻能用來改變方向。


    左邊的鐵軌上,綁著一個人類。


    右邊的鐵軌上,綁著五個人類。


    火車是全封閉的,所以玩家聽不到外麵的任何聲音。而綁在鐵軌上的五個人類,像是疊羅漢一樣疊加在一起,他們臉全都往下低著,看不清每個人的麵容。


    幾人都陷入了沉思。


    這五個人知道有一輛火車會經過這裏嗎?他們是被人故意綁在這裏,還是說隻是覺得好玩刺激?


    無論什麽原因,那些人都要死了。


    無數鮮血飛濺到火車周圍,血肉模糊的殘肢、噴湧的鮮血塗滿了整個車窗和玻璃。


    他們幾乎要看不清前方的路。


    火車撞完人後,依舊正常行駛。


    十分鍾後,火車駛入森林,鮮血消失。


    “牧哥,我們該怎麽辦?”


    趙千枯臉上寫滿了黯然,如果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火車,那麽他們就會麵臨著無數次選擇——


    是選擇左邊的鐵軌,還是右邊的鐵軌。


    換言之,是救一個人,還是救五個人。


    “前麵的那些軌道中,其他的線路都被人為破壞了,隻剩下了兩條軌道。而且駕駛艙裏隻有一個是可以操縱方向的操作杆,其他的全是用來加速的。”


    “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


    “一、搬掉其他軌道上的障礙物。”


    “二、找到一條我們可以正確離開的通道。”


    第一個暫且忽略,趙千枯好奇地問第二種方法:“可是我們兩條路都實驗過了,現在依舊會進入到下一次的循環裏。那是不是代表著沒有一條正確的道路?”


    趙牧搖頭:“不,你忘了在船上船夫給出的第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僅僅是在這裏評價一個人的生命和五個人的生命到底誰更重要的話,那就永遠陷入循環出不去了。”


    “這也就是火車存在的機製。如果隻是待在火車裏,選擇左右,最終的結局就是循環。”


    其實火車的行駛路線本身已經給他們答案了。


    等熟悉的站點出現後,趙牧沉穩道:“現在,直接下車。”


    他們必須親自去看看,那一個人和那五個人,到底哪方才是正確的方向。


    趙牧推了推車門,毫不費力地就推開了。


    等幾人走下火車,站在站台上,目睹火車揚長而去的時候,不免有些愕然。


    “牧哥,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可以選擇下車的?”


    趙千枯糾結地問道。


    在他看來,如果他們陷入了無限循環後,是很難逃脫的。


    這也是他們之前在過任務的時候,總結出的經驗。


    而且,世界等級越高,逃離無限循環的條件越苛刻才對。


    怎麽會隻是推個門的功夫,就逃脫出來了呢?


    趙牧眼神沉穩,開口:“因為無限循環,本身不是逃脫的重心。它隻是在明示我們最終的結局罷了。”


    “得到令牌的關鍵,在於選擇。”


    “選擇?是指死一個還是死五個?”


    “對。”


    幾人朝著鐵軌一路往前走。


    邊走,幾人邊探討著關於鐵軌上綁著的人的事情。


    “既然我們都能離開火車了,索性我們給他們解了綁,讓火車誰都壓不到!”


    趙千枯直接出了個主意。


    “你覺得天極會那麽容易讓我們通關嗎?”


    羋歌立刻嘲笑道:“就怕和那些令牌一樣,我們根本碰不到他們,何談解綁?”


    趙千枯泄了氣。


    “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直接換軌。我看另外幾條鐵軌上的障礙物也都是石頭、木頭之類的東西。按周序的力氣,肯定可以搬得動的。”


    這也是她思索出的一個主要解決方案。


    “萬一木頭和石頭我們也碰不到呢?”


    趙千枯用同樣的方式懟了迴去。


    “別烏鴉嘴。”


    羋歌沒好氣地說道。


    “……”


    幾人先去的是左邊那個鐵軌。


    原本羋歌想讓周序試一下搬動其他的木頭,可趙牧卻問了一個問題:


    “當初你按下操作杆的時候,按了幾下?”


    “一下。”


    羋歌立刻迴答道。


    “那還能按第二下嗎?”


    羋歌一怔,迴想起當時的手感,立刻明白了什麽。


    “我記得是推到底了。所以……鐵軌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如果你的記憶沒錯,那就是了。推動這些石頭也無濟於事。”


    趙牧繼續道:“因為火車無法走到其他的鐵軌上。”


    羋歌歇了心思。


    他們一路走到了那個被綁住的人麵前。


    越靠近,幾人的心底越沉。


    尤其是看清了那個人衣服下被遮蓋的東西後,他們之前想要救他的心思也不見了。


    那個人是被綁在一個釘滿了釘子的鐵板上。


    他的臉往外奮力揚起,努力讓自己的臉不碰到身材的釘子。


    他的身體已經被一些釘子刺傷,而且他的鎖骨被一根彎著的鐵鉤穿過,隻要他微微一動,那個鐵鉤就會在他肩胛骨裏麵來迴亂攪。


    此時鐵釘和木板上已經被流幹的血液浸滿了。


    想用普通的辦法救他,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姬聞雪上前,直接發動治愈異能,為他療傷。


    隻是一分鍾,她就站起來,衝趙牧搖了搖頭:“不行,異能救不了他。”


    異能是天極為玩家自保而提供的一個特殊能力,對玩家是可以生效的。


    但是對於特定情況下的npc卻有一定的幾率無效。


    所以姬聞雪對這個結果也不意外。


    趙千枯盯著麵前的男人,也低下身看了一會。


    然後他問道:“這個人是昏迷了對吧?”


    姬聞雪點頭:“對,失血過多,快要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幾人聽到了火車的鳴笛聲。


    發覺火車就要開過來,他們快速往旁邊撤了撤,到達一個安全的距離。


    火車徑直穿過鐵軌,撞死了鐵軌上的那個人。


    那個人早已昏迷,根本沒有當初在車上的趙千枯幻想出來的慘叫,火車格外平靜地踏了過去。


    等火車離開後,他們隻看到鐵軌上殘留的一些陳舊、新鮮的血液,還有那個不知道被誰放在鐵軌上的一塊布滿釘子的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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