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做夢了。


    他坐在實驗室前,銀色冰冷的機器反射著光,謝蘇蘇透過這個人的視角四處打量。


    這裏是哪?


    “謝教授,已經下班了。”


    一個實驗人員看到他坐在桌前發呆,走過來說道。


    男人抽迴思緒,衝那人笑道:“多謝提醒。”


    他心不在焉地收拾起桌前的東西,然後蹲下身,在某個儀器麵前按了一下。


    一個小櫃子緩緩升起,裏麵是一個鑰匙。


    謝盎拿起那個鑰匙,放進了兜裏。


    不一會,一個滿臉雀斑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先是看了眼周圍,然後說道:


    “謝哥,都走了。”


    兩人再也沒有任何的交流,一齊往外走去。


    在走到電梯前,謝盎站在電梯口,在某個地方按了一下。


    然後電梯樓層的最下方,又出現了一個樓梯——負一層。


    謝盎繼續按了下去。


    【指紋解鎖成功。】


    電梯關上後,雀斑男人才開口道:“謝哥,你今天心情不好?”


    謝盎搖搖頭,沒再說什麽。


    等走到負一層後,兩人才鬆懈了下來。


    謝盎終於開口:“羅遠,我們的研究需要停止了。”


    羅遠滿臉錯愕,然後不可置信道:


    “謝哥,你在說什麽!你不想再研究自然人了?你要和那群人一起研究機器人?”


    他的語氣逐漸激烈起來,他想說些什麽,最終忍耐下來,隻說了句:“謝哥,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們就此斷絕關係。”


    謝盎苦笑一聲:“羅遠,隻研究自然人是不夠的。你知道突然出現的那股叫天極的勢力嗎?”


    羅遠似乎察覺到謝盎不是自己想的那種意思,他冷靜了下來,最後點點頭。


    “知道。”


    天極出現的突然,一直在抓人。聯邦正在派人去找它的總部,隻是並不理想。


    “昨天天極找上了我。”


    羅遠瞪大眼睛:


    “什麽?謝哥,你要被卷入遊戲了?”


    “不是。”謝盎搖了搖頭:“找上我的那人是個機器人。聯邦已經調查過,如今出現的那些天極勢力都是毫無破綻的機器人。”


    “但是,”


    謝盎像是想到了什麽,語氣變得很痛苦:


    “我一眼便看出,那群機器人,是我製作的。”


    無論是麵貌、說話的語氣、處理程序的能力,都讓他感到無比的熟悉。


    那是他從小就開始研究的機器人,無論如何都錯不了的。


    天極叫他過去,也隻是問了一下他目前研究的現狀,並沒有強行讓他進入遊戲。


    在那個時候,謝盎就意識到了什麽。


    天極的勢力,是未來的他創造出來的。


    他說完後,羅遠陷入了迷茫。


    他輕聲問道:“那謝哥,現在該怎麽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是鬥不過那群機器人的!”


    現在的謝盎,怎麽可能鬥得過未來的謝盎?


    “要不然我們去找上將吧。謝哥,隻要你把事情全都告訴上將,你們兩人聯手,一定會打敗那群人的。”


    “我和他早已勢不兩立,如果此時我們二人和好,你覺得,我們的秘密研究會不會被人發現?”


    他臥薪嚐膽那麽多年,為的就是研究出一個能和機器人抗衡的自然人出來。


    他走到一個巨大的容器麵前,透過玻璃去觸摸那些液體。


    他下定了決心:


    “所以,隻研究自然人是不行的。”


    他原本想在自然人問世後,立刻把機器人實驗室引爆,讓所有的研究都毀於一旦。


    畢竟聯邦拉攏了他,建造出了一座最先進的機器人實驗室。


    這個實驗室還是由他親自監工,所以他很清楚,把這個實驗室引爆後,人類對於機器人的研究就會瞬間歸為零。


    這樣,機器人支持者也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了。


    聞譚和……蘇的意願也就達成了。


    這是他原本的計劃。


    如今他見了天極首領,清晰地知道,機器人已經問世了。


    機器人和自然人本就是不同的研究方式,僅憑自然人,是無法鬥得過機器人的。


    所以……


    “如今胚胎已經發育的差不多了,先讓他停止發育。”


    謝盎語氣冷靜無比,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膽大狂妄:


    “我要在他的身體裏,植入機器。”


    “什麽?”


    羅遠提高了聲音:“謝哥,你瘋了嗎?這種研究是違背倫理的!如果他活下來了,你讓他怎麽認知自己的身份?”


    “他是自然人。”


    謝盎斬釘截鐵道:“他有情感,他是人。但是如果想要清除天極,隻有機器思維才能打敗他。羅遠,這是為了保護整個聯邦必須要下的決定。”


    羅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謝哥,你為了聯邦研究這種禁忌人,他出生後,會恨你的。”


    很久以後,謝盎才緩慢迴答:


    “可是為了聯邦,總要有人犧牲。”


    他沒有告訴羅遠的是,天極支持了他的事業。


    他看了眼泡在“模擬子宮”的胚胎,無聲歎了口氣。


    隻要這個嬰兒一出現,他一定會被天極清除掉。


    可是除了這種方法,他想不出第二種辦法了。


    羅遠愣了很久,最後還是被他說服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謝哥,既然你要賭一把,我也陪你賭。”


    “如果研究失敗了,我願意和你一起,被人遺臭萬年。”


    禁忌人是沒人敢研究的,因為每個實驗人員都怕自己研究出一個大殺器,一旦實驗品對自己的認知不清晰,那麽很有可能會出現似人非人的定位,最後為了生存,殺掉人類。


    所以謝盎這次,選擇在實驗的禁忌區下刀,是一件冒險且大膽的事情。


    胚胎已經有了人類的大體輪廓,謝盎把所有的營養液體去掉,然後吹入了零下一百度的冷氣,將胚胎的所有細胞全都冷凍掉。


    兩人把胚胎取了出來。


    因為這個實驗室本就是研究機器人的,所以使用一些機器也很方便。


    謝蘇蘇透過謝盎的眼睛,看著實驗台上的那個胚胎,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謝蘇蘇在這具身體裏呆了很久,他看著“自己”和那個叫羅遠的男人無數次失敗,又無數次重新實驗。


    他看不懂兩人在做些什麽,看著看著就開始昏昏欲睡。


    就在他覺得睡下去後就能離開這具身體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男人激烈的聲音響起:


    “謝哥,成功了!實驗體沒有任何的排斥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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