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明顯是見識過外麵世界的。


    他很了解麵前這群遊客的常識。


    “在東石村,最重要的人並不是村長,而是守村人。村長隻是為了管理村中人的秩序,可守村人,是為了庇佑整個村莊。”


    “因為祭壇是很多年前建立的,現在已經荒蕪。所以可能會有些簡陋,還望各位遊客不要見怪。”


    何梓走上了一條僅能通過一人的石路。


    或許是常年沒人走在上麵,石頭的上方已經出現了一些青苔,昨天剛下過雨,腳踏在石頭上,還有些打滑。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通過這條狹窄的小路。


    等登了頂,他們才明白,一切都是值得的。


    幾十名遊客站在祭壇的入口處,臉上全都鋪滿了震驚。


    這簡直是奇跡!


    一條巨大石龍站立在祭壇的最中央,它那雙石眼緊閉,麵向最東邊。


    巨大的龍尾盤繞在龍身周圍,最後往外延伸。


    直到和祭壇融合到了一起。


    祭壇的底座,是一個巨大的石頭,沒有一絲人工拚合的痕跡,很難想象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到底是如何構造成這塊平整巨大的石塊。


    在石塊的上方,還雕刻著各種複雜繁華的花紋,這些花紋往石龍身上聚攏,連接到那條龍尾上。


    祭壇的最前方,堆著另外一塊石頭,石頭被雕刻成幾節樓梯,樓梯的最上方,是一個僅容一人站立的空間。


    那塊石頭比任何一塊都要平整,甚至散發出完全不屬於石頭的光亮。


    何梓等所有人都觀察完這座祭壇後,才開口:


    “那一小塊區域,是祭司大人的位置。所以是不允許任何人褻瀆的。這也是東石村的規定。還望各位遊客諒解。”


    “實際上,如果各位仔細看,這些石頭上還殘留著一些顏料,是很久之前我們的一位祭司大人親自描繪的。但是隨著時間的衝刷,現在幾乎已經看不見了。”


    “各位遊客,祭壇也是附近的區域最好的觀景台,你們可以四處走動。隻是,千萬不能靠近祭司大人祈福的地方。”


    遊客們開始分散開來,在祭壇上遊蕩。


    幾乎大部分人去的地方都是那條龍的周圍。


    “哇,這條龍好逼真啊。”


    有人上手摸了摸,上麵的龍鱗片片分明,手感極好。


    “是啊,這比一些博物館裏的擺放的還要精致。你看那雙閉合的眼睛,我見過那麽多睜眼的龍,都沒有這條龍逼真啊。我去,這也太好了吧!”


    所有人都驚歎不已。


    因為導遊沒說不能上手摸,現在所有人都搶著摸上龍鱗、龍眼、龍須。


    “這票價太值了。”


    “真的,太值了啊。”


    在那邊感歎的大多都是普通遊客。


    玩家們大多摸了一下龍,就往周圍去探查了。


    趙牧看了眼還沉浸在石龍身上的喬世昌,淡淡移開視線。


    他剛準備去四周轉轉,喬世昌立刻就察覺到了。


    “木頭!你去哪?我也去!”


    趙牧先去的是那個凸起來的石塊,應也就是祭司專屬的位置。


    從遠處看的時候,這塊石頭光滑無比,比其他的石頭都要精致一些。


    等走近了後,他才發現,整塊石頭都被一些複雜的花紋雕刻而成。


    隻是那種雕刻技巧不像是地麵上的深刻而明顯,反而像是隻在表麵淺淺刻了一圈,那種紋理不仔細看,完全看不清。


    趙牧近到下一步都要抬腳上去了。


    他終於看清了最邊緣刻出的地方。


    那是一條龍。


    一條睜眼的龍,它的目光往天上望去,似乎在唿喚著什麽。


    越看,越感覺那條龍像是活物。


    喬世昌跟著趙牧,也就是因為對方是“熟人”,他對這個地方倒不是很感興趣。


    等趙牧收迴目光,已經十分鍾後了。


    他剛準備離開,就被喬世昌拉住了。


    “木頭,你看那邊是什麽?”


    喬世昌指著最東邊的一片森林:“那些樹也太高了吧。”


    因為這個祭壇位置很高,從祭壇往下望去,能俯瞰整個東石村,而就在東石村的最東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而且最詭異的是,那些樹互相纏繞,卻並沒有因此營養不良,而是越發茂盛,比旁邊的那些樹都要高了將近一半。


    趙牧順著喬世昌的位置看去,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心中一動。


    然後轉頭看向那條閉眼的石龍。


    如果石龍睜眼,那看的方向,和那些樹的位置,似乎高度吻合。


    趙牧兩人又去了祭壇周圍立著的一些石柱。


    那裏聚集著大部分的玩家。


    此時,楊勇正在讀石柱上的字——


    “xxx年七月,天大旱,第十代祭司丁風祈雨,雨降。”


    “xxx年六月,蝗災,第三十代祭司丁允祈福,蝗滅。”


    “xxx年一月,天歲寒,糧盡,第五十五代祭司丁奇祈陽,陽出。”


    “xxx年六月,天大旱,第八十代祭司丁安祈雨,雨降。”


    “xxx年七月,瘟疫盛行,第一百二十一代祭司丁泰祈福,瘟退。”


    然而,最後一行,像是沒寫完一樣,隻寫到了一半。


    “xxx年六月,天大旱,第一百五十三代祭司丁兆興祈雨。”


    但這後麵沒有了“雨降”兩個字。


    所有的記錄到此為止。


    何梓站在入口處,聽到幾人語氣疑惑,他幾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何導遊,這裏為何沒有繼續寫下去了?”


    何梓順著楊勇的視線看到那行字,微微抿唇:


    “因為神降並沒有降臨。”


    “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各位也應該知道,能流傳下來的,有很多是充滿著戲劇性的故事。到了那年的六月,這個故事被現實戳破了。”


    “那次,東石村差點死絕,隻剩下了幾戶人家。”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這裏就不再是最重要的地方了。”


    “各位對東石村的曆史很感興趣嗎?”


    何梓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是禮貌地問了一下:“如果各位不喜歡,我就不講了。”


    “何導遊,你繼續。”


    何梓迴憶起村誌上的內容:


    “在那次大旱之前,東石村是避村不出的,但是那次大旱,死了很多人,很多膽子大的,就去了外麵。他們有些一去不返,有些拿迴來很多救濟用品,才讓留守在這裏的東石村民勉強活下去。”


    “從那個時候起,祭司一職,就不複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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