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賭局而言,無論什麽樣的結果其實都在意料之中,尤其是這種真人對戰式的賭局。


    境界如果代表了絕對的實力,那麽就不用打了,境界隻要較低的,遇見境界高的就直接認輸好了,之所以挑戰能夠成為賭的一種方式,就意味著在對戰之中,無論誰勝誰負都是可接受的結果。


    但是,這場對戰的結果來的也太快了,快到那些賭客甚至還沒來得及端起那杯滾燙的茶水,演武場裏就已經分出了勝負。


    像是這種一方被吊打的戰局以往也經常出現,可如同今日這般,一方以絕對秒殺的姿態捏爆了對方的金丹,讓對方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的,著實沒怎麽見過。畢竟,為了吸引賭客,集市裏對於戰局的安排都是經過長時間的證明可行的,若是讓一名元嬰和一名築基對戰,當然會毫不出奇的秒殺,可那樣,誰又會押注呢?


    誰也想不到今天居然出現了實力如此懸殊的一場戰局,那個名為林淺的修仙者,著實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真可謂是屁股都沒坐熱,這些賭客就又要起來了。


    輸掉靈石的隻剩下目瞪口呆,而押注在林淺身上的,則是一個個很快迴過神來,開心的調侃著身旁的熟人,口中說著“早就看出這小子實力不凡”的屁話,搖搖晃晃的甩著手中的玉簡,去領取自己贏下的注碼。


    那團金光,隻是耀光金雷的效果,黑天才的金丹其實是被許半生收入了體內,此刻已經在歡暢的吞吐著勃勃的生機,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許半生的又一個金丹武士傀儡。


    許半生自己則是走過了同樣目瞪口呆的裁判身邊,換了身衣服,同樣去領取屬於自己的那份賭注。


    一賠三的高賠率,許半生輕鬆的獲得了六百萬靈石的贏利,在交上玉簡驗明的時候,櫃台裏的那個夥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難怪這小子押注如此之大,合著他的實力真的是強大如斯,一個金丹都不到的修仙者,竟然一招之下秒殺一名金丹,雖說是區區金丹一重天,可這份實力,足以讓人知道,他恐怕對陣金丹中期也是絲毫不會落在下風。


    錢囊之中,再度擁有了八百萬的靈石,可是許半生也知道,接下去,自己再想贏錢,就沒有這麽容易了。表現的過於驚豔,必然導致他接下去的賠率一路走低。許半生估計,第二場自己的賠率十有九八將會在一賠一左右,這也就意味著,再想這麽痛快的贏錢,唯有加大注碼。可是,下注真的不宜過大,真要是下一場下注八百萬,說是這集市不會在乎幾百萬靈石的輸贏,可他身上擁有超千萬靈石的消息,隻怕很快就會從各種渠道讓這集市裏的賭客們知道。


    自矜身份的人總歸是少數,況且在這裏不透露真實身份姓名的人多得是,哪怕許半生有個元嬰武士傀儡保護,他也不會冒那樣的風險。


    八百萬靈石,也夠他消耗一陣子的了,他終歸還是個連金丹期都不到的修仙者。


    接下去,即便是要押注,也要謹慎行事。


    許半生當然可以不要表現的這麽驚豔,這樣他下一場的賠率也不會那麽低,可出手的招式越多,曝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誰知道這裏有沒有熟悉太一派的人?這裏距離太一派的距離,可並不算遠。


    從櫃台裏夥計的眼神,許半生就能看出情況不妙,就連這夥計都似乎在動心思了,他更加要穩妥行事。


    順便領了自己勝出的獎金,許半生被告知下一場大概會在三日後進行,對方例行的詢問他是繼續挑戰,還是等待別人來挑戰他。許半生並未由於,選擇的是主動挑戰,連戰三場的結果,最強的也不過是金丹三重天,許半生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將對方幹掉,若是等待別人的挑戰,固然把握更大一些,可那就起不到任何磨礪的作用了。


    這個黑天才狂則狂矣,實力委實過於有限,許半生出手這一招,根本就沒能讓他有絲毫的領悟。


    在集市上買了幾張人臉麵具,許半生現在隻希望認識自己的人越少越好,甚至於,之前住的那家客棧,許半生也不打算住了。


    戴上了一張麵具,許半生去了報名挑戰的地方。


    一走進那個籬笆小院,裏邊就傳出老頭子熟悉的聲音:“小子,你又來了?進來吧。”說罷,小屋的木門自行打開,許半生閃身而入。


    這已經是許半生第三次來到這裏,第一次是報名,而按照跟老頭子的約定,他第二日又來了一次,帶了些酒菜,跟老頭子喝了一整天,也聊了一整天。來到這個集市數日,若說體悟最深的,反倒是跟老頭子聊天的過程。


    老頭子是返虛,能跟一個返虛聊天,又是活了兩千多年的返虛,光是他在修仙之路上的經驗,隨便透出一些,就夠許半生受用無窮的了。


    看到許半生竟然是空著手進來的,老頭子假作不悅的說道:“你這小子,想聽我老頭子授道,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得,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雖說許半生換了副臉,可老頭子絲毫都不奇怪,這張麵具也絲毫沒有影響老頭子對許半生身份的判斷。


    許半生也不怕,微微一笑,道:“前輩見諒,那日離開之時就被這集市上的人警告過了,讓晚輩不要再來跟您老人家喝酒,喝了一天,您也就拒絕了那些報名的人一天,他們可都還指著報名挑戰的人賺錢呢。”


    “那天是沒有報名,可第二天我不是忙的跟碎催一樣?不過是把第一天的事情積壓到第二天幹,這幫灰孫子,一個個越來越不像話了。”


    許半生笑著在一旁坐下,道:“前輩您一介返虛,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隻是晚輩有些奇怪,我聽說這集市之主乃是化神期的前輩,您一個返虛,怎麽反倒給一個化神期的前輩當這看門之人?上次似乎聽到您說過,這集市是您所創?難道此地的現主人是您的弟子晚輩?”


    老頭子竟然微微有些臉紅,遲疑半晌,還是說道:“我跟他一場豪賭,把這集市輸給了他。”


    許半生大驚,這集市的價值,隻怕要論百億計數,這裏一天的流水少說都在上億靈石,雖說淨利可能不足流水一成,可哪怕是如此,一年至少也得有上十億的利潤。哪怕還要給各路神仙孝敬,一年賺上個上億的靈石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這樣的一個集市,上百億的價值都嫌偏低,竟然被這老頭子一把豪賭給輸了出去?


    可就算輸了,也用不著在這裏替人家當個把關的看門人吧?這報名處的位置看似不重要,可進行篩選的第一關就是這裏,實際上卻是至關重要。


    見許半生還有疑惑,老頭子又道:“我當然不甘心,對方就又跟我賭了一場。我若贏了,集市奉還,可我若輸了……”


    許半生明白了,輸了就得留下來替集市把關,而很明顯,老頭子又輸了。


    至於打賭的方式,許半生沒問,少不得就是這裏的挑戰而已。


    “恕晚輩直言,難道您老人家就沒懷疑過這是對方給您下的套?”


    許半生這也是大著膽子說的,十賭九騙,雖說這裏的賭局曆來以公平著稱,可涉及到上百億的價值,許半生可沒有那麽白蓮花的相信這種賭局會沒有貓膩存在。


    老頭子重重一拍桌子,罵道:“你小子都知道的事情,我活了兩千多年,難道還會不知道?可即便是被算計了,願賭服輸。在我這集市之中,隻要你有本事耍詐,絕不會有人找你麻煩。可若是被人當場揭穿,嘿嘿……小子,你也贏了不少靈石了,就不要去動什麽心思了,你資質不錯,可資質畢竟代表的隻是未來,而不是現在的實力。實力不夠,一切都是白給。”


    許半生汗顏,沒想到這老頭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雖說也滿足於身上這八百萬靈石了,可畢竟接下去的戰局許半生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有機會多帶些靈石走,許半生也不會放過。他問這麽多,就是想看看是否有機會再多贏些靈石,老頭子說的已經很直接了,許半生當即決定放棄,接下去兩場,無論賠率大小,他都隻押一百萬,意思一下得了。


    拱了拱手,許半生道:“多謝前輩指點。”


    “你要真想謝我,就去弄些酒菜來。這裏那幫家夥,每日給我吃的東西都是寡淡無味,酒是見也見不到的。我又有承諾,絕不離開這小院半步……”


    許半生皺皺眉頭,道:“前輩您都已經返虛了,辟穀個十年八年隻是等閑……”


    “廢話,既然知道老頭子我時日無多,我還辟個屁的穀,這人世間的東西我也享受不了多久了,自然是能多吃些就多吃些,能多喝些就多喝些。隻可恨當年著了那小子的道兒,搞得如今我隻能在這裏苦修。你要麽去弄些酒菜過來,要麽,就給我滾蛋。沒有酒菜,我沒心思跟你嘮叨道法。”


    許半生訕訕一笑,道:“那晚輩就先告辭了,等天黑了再過來,天黑了自然就不會有人報名,那些人也該不至於為難於我。”


    老頭子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滾蛋滾蛋!”


    許半生退了出去。


    兩人也聊了不短的時間,可誰也沒提及挑戰的輸贏,許半生能安然無恙的走迴到這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重新找了間客棧,許半生住下之後,稍稍休息,等到天色擦黑,便從客棧裏點了些酒菜,又去了報名處,跟老頭子喝了一宿,也聊了一宿。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說些不相幹的東西,但是偶爾涉及到道法,依舊是讓許半生受益匪淺,對於武道一途,許半生也有了更深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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