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玉簡之中的自在訣,比起許半生在玄武大殿之中看到的,多出了一些介紹,列於總綱之前。


    這介紹的內容,很好的解釋了為何太一派並不將這門功法公開,以供門下弟子修煉,並且,講的居然還是真事,說的是這門功法是本派某位前輩從血鴉島盜得,也因此與血鴉島結下宿怨,導致了兩派千萬年來紛爭不休。


    許半生當然知道這是真的,因為師邪都已經告訴過他,而以此為借口,似乎也的確能夠說明為何這功法不便公開由外門弟子修煉。


    不過,許半生也很奇怪,因為想要用這門功法害他的內門前輩,必然知道他已經看過自在訣原本,那上邊是絕沒有這段話的,而且這些許半生已經從師邪那裏知道,現在寫在總綱之前豈非是畫蛇添足?


    許半生當然不至於去問萬景,但卻不妨礙他用另一種方式了解。


    “萬師兄是何時得到這門功法的?又是如何得到的?”


    萬景訕訕的說道:“這個,師弟就不用多問了吧?”


    許半生笑了笑道:“畢竟是師門刻意隱藏的功法,我也是心懷忐忑,真要練了如同師兄一般練不成也罷了,可若僥幸練成了,豈非讓內門前輩一眼就看出我曾偷盜這門功法?到時候,隻怕師弟我扛不住門規懲處啊!”


    萬景似乎很是猶豫,最終一跺足,道:“好吧,我就將這功法的來曆跟師弟說說,想必聽完,師弟就能放心了。剛才我沒有對師弟說實話,還望師弟見諒,其實,這門功法是我從陽神一脈門主的住處得到的。當時我被派去陽神宮值差,偶然看到一枚功法玉簡,便查探了一下,正是這自在訣。當時雖覺這功法強大,可卻也不敢有竊而取之的心思,無論如何這在師門都是重罪。然後,有一****卻在偶然中聽到陽神一脈的門主千寧前輩自言自語,道這自在訣可惜無人修煉得成,偏偏又不能交給外門弟子嚐試。可能是心生感慨,所以千寧前輩當時說到,如果有人能夠修成此功,哪怕隻是略窺門徑,他也要將那名弟子收入門下,親自教誨,隻可惜,他讓他陽神一脈不少資質不錯的弟子都試過,卻始終沒有一人能夠修成這門功法。也正因如此,師兄我才動了心,偷偷找了個機會複製了這枚玉簡,將這門功法據為己有,想的便是一旦我能練成,豈不是直接就成了千寧前輩的弟子,到時候,即便是觸犯了門規,千寧前輩也必然會為我遮掩。我看的出來,千寧前輩很希望有人能夠練成這門功法,隻是礙於這功法得來並不光彩,師門不方便將其公開,以至於隻有極少的人可以接觸到這門功法。”


    許半生微微一笑,道:“師兄是說千寧前輩是故意如此,想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機緣修煉成這門功法,所以故意說給你聽的。隻不過,他也沒想到你竟然膽大妄為到敢複製這門功法。而我若是修煉這門功法能夠成功,千寧前輩知道了,也隻會替我遮掩,表示這功法是他給我的,而不會讓內門追究我的責任?”


    萬景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說來慚愧,剛才我還試圖欺騙師弟,可是師弟也要體諒師兄我的難處啊。”


    許半生搖頭笑道:“師兄還真是不肯說實話啊,這話破綻百出,若真是千寧前輩想要讓外門弟子嚐試,他隻需悄悄將這功法交給外門之中資質上等的弟子,難道還會有人不進行嚐試麽?以千寧前輩大能,若是那弟子嚐試失敗,他隨時可以清除掉那名弟子關於此事的記憶,根本無需擔心泄密。甚至,若是師門真想讓門下弟子嚐試此功,隻需私下召見,令其在修煉此功之前發下血誓,一旦泄密便五雷轟頂,這豈不是可以讓外門每一個弟子都進行嚐試?萬師兄到底有何目的,若再不肯說實話,休怪師弟我不講同門情麵,將此事上報師門。”


    萬景頓時慌了,他連忙拉住許半生,臉上露出哀求之色。


    “師弟萬萬不可,我……我……”欲言又止,似乎很難啟齒。


    許半生卻是冷眼觀瞧,絲毫不為所動。


    半晌之後,萬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也罷,不過,師弟可要答應我,我告訴你實情,你絕不會向旁人泄露半字。”


    許半生笑了笑,道:“那要看師兄是否說實話了,說真的,我現在簡直要懷疑師兄是想陷我於不忠不義。”


    萬景一臉的苦笑,道:“師兄我絕無此意,隻是這築基丹異常珍貴,而且我今後必然用得著,一時情急,又不方便說出自在訣的真相,所以才會百般掩飾。”


    許半生冷笑一聲,道:“那師兄還是先說來聽聽吧,是真是假,我自有判斷。”


    萬景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道:“其實,這門功法,是我贏來的賭注,當時我也是立下重誓,絕不能將其身份說出來的,否則,我將遭心魔啃噬,走火入魔而亡。總而言之,是有人輸給了我不少靈石,他還不上,又怕被師門知曉,不得已,便偷偷複製了千寧前輩的玉簡,將這門功法偷了出來,以此來償還賭債。我當時看到這門功法,也被其之強大所吸引,當即便與那人達成了交易。隻可惜,這門功法我根本無法修煉,平白浪費了那麽多的靈石。今日我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拿不出靈石來與師弟分享,隻得出此下策。萬某敢對師弟發誓,這一切俱是實言,若再有半字虛假,定遭天譴。不過也請師弟不要再追問那人是誰了,我發過重誓不能說,師弟若非要追究到底,我也隻能選擇將那兩枚廢丹上交師門,也是絕不能說出那人是誰的。”


    許半生心道差不多了,逼到這份上,也就到此為止了。若是不想要這自在訣,倒是無所謂繼續逼下去,但既然自己還是想得到這門功法的,逼得太緊,隻會讓對方的計劃破產。


    對方究竟是誰,答案其實已經唿之欲出,萬景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將謠造到陽神一脈的門主千寧身上,這件事,有九成九,就是千寧在幕後操縱。


    許半生並不知道千寧此舉意欲何為,但明顯可以看出,對方似乎並不希望他活下去,給他這門功法,絕不是出於善意,而隻是希望他會因此走火入魔罷了。


    但這也算是幫了許半生的忙,許半生本就在想辦法要得到自在訣,卻又不能被師邪及那日在玄武大殿一直監視著許半生的人發現,這倒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機會。


    關鍵是千寧既然如此苦心孤詣的將自在訣交到許半生手裏,自然也就不會向任何人透露這件事,許半生自可秘密的修煉這門功法。


    若是同樣修煉不成,那麽千寧的如意算盤落空,許半生也就再不去想自在訣的事情。


    若是修煉成功了,許半生也大可將此隱瞞下來,因為隻要許半生不走火入魔,就不會有人知道他修煉成功了。其他並不知道許半生已經得到這門功法的人就不說了,就算是千寧,隻要看不到許半生走火入魔,肯定就會認為許半生也同樣無法修煉這門功法。


    千寧絕不會想到,許半生可以安然無恙的修煉這門功法。


    當然,許半生並沒有把握,他就一定可以修煉成功,但是,從這門功法的種種傳說來判斷,其無法修煉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這門功法需要以真炁修煉,所以,以往修煉成了的人,都是返虛真一,那都是無比接近飛升之人,隻有他們的真氣,才比較接近真炁。可他們終究不是仙庭的大羅金仙,所以勉強修煉,隻會落得一個走火入魔的下場。若是如此,許半生便是在仙庭之下唯一可以修煉這門功法的人。


    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門功法必然會導致走火入魔,想要真正修煉成功,必須斬斷魔心。以往那些前輩,都抵禦不了自己的心魔,才導致了最終的失敗。而許半生,最不怕的就是魔心魔念之類的東西,相反,任何跟魔相關的東西,都可能成為他靈根增長的力量源泉。也就是說,如果修煉這門功法必然會魔念大增,那麽許半生反倒是可以利用這強大的魔念,將其消化之後轉成自身的力量。


    本就距離仙身隻有一步之遙的許半生,正希望這門功法能給他帶來魔念,好讓天地規則碎片將其消化,最終使自己一步邁入仙身的行列呢。


    點了點頭,許半生做出半信半疑的樣子,道:“即使如此,萬師兄也就不用發誓了,我相信你便是。隻是,這功法……”許半生表現的似乎還是有些遲疑。


    萬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其實我拿出這功法也隻是希望可以抵消本該分給師弟你一半的築基丹,這功法似乎是連千寧前輩也無法修煉,本就是個雞肋。也罷也罷,若是師弟覺得不妥,我便還是欠下師弟靈石罷了……一顆築基丹,在集市之中的價格通常是……”


    許半生打斷了萬景的話,道:“我本就沒想過要找萬師兄要什麽靈石,這築基丹我也是心甘情願給萬師兄用的。若此舉會讓萬師兄不安心,那好吧,萬師兄便將這枚玉簡交於師弟我,這樣,想必萬師兄可以放心我絕不會將築基丹的事情說出去了吧。”


    萬景一愣,隨即大喜道:“真的?”


    許半生伸出手,萬景猶豫著將玉簡遞了過來,許半生道:“你我師兄弟本不該如此相互猜忌,隻要師兄能夠放心,一切便好。”說罷,他直接將玉簡收進了腰囊之中。


    萬景心中大喜,卻不知許半生心中也是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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