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滿意也好,還是不滿意也罷,選拔終歸是開始了。


    仇魂不傻,他當然看得出來這次選拔的規則對許半生極為有利,可是由於這次帶隊行走的兩名築基當中,有一個是虎同方,上次的事情,已經讓仇魂知道虎同方看他很不順眼,這次他當然不會表現出任何異常之處。甚至於那些溜須拍馬之輩說內門有意偏袒許半生的時候,仇魂都沒有發表意見。


    他隻是掃了一眼刀狂,雖然從未就此事與刀狂交流過,但是他知道,如果這幫人裏還有一個能摸著他的思路的,那就隻能是刀狂了。


    刀狂咳嗽了一聲,正色道:“師邪前輩話說的很堅決,足見掌教以及五脈門主都認同這個規則,抱怨於事無補,相反,傳出去隻會讓你減分。而且,真要說句實在話,這次的規則雖然的確是有些不夠公平,可是這種不公平也與大多數人無關,頂多是對實力排在前十的人有些影響。除了仇師兄必然拿下一個名額,其餘四個名額,按照以往的規則的話,從第二到第十,大家機會都差不多,一個小小的意外或者失誤,就會使得名次發生變化。可以往規則更強調實力,前十以外的人,幾乎是沒有任何機會可言的。這次的規則,卻反倒給了很多人機會,至少,第一輪勝出的機會就變得微妙起來。還是那句話,除了仇魂師兄絕對無人可擋之外,其他人,就不能單純的依靠自身的實力突圍而出了。說句不客氣點兒的話,你們在以往的規則之下,就是炮灰的存在,充其量讓你們分到一個好點兒的組,勉強進入三十二人名單。等到進入第二輪的比試,那就完全是以實力說話了,你們除非運氣逆天,否則基本上都很難有機會連勝三場。許半生受益於這次的規則,難道你們就沒受益?我們這群人,說的好聽點兒是外門弟子,說的難聽點兒就是還沒入門,沒進內門的,連師門名冊都進不了,在這兒埋怨規則有什麽意義?有這工夫,你們不如多在第一輪的比試上動動腦筋,每個組三個人,合作好了,機會還是很大的。而第二輪的比試,更加考驗你們的人緣,有人甘心情願為你們放水,你們完全有機會連勝兩場進入勝者組。多琢磨琢磨吧。”


    聽完刀狂這番話,大家夥兒不由麵麵相覷,似乎覺得刀狂這話怎麽有點兒向著許半生的意思,於是一個個都望向仇魂。


    仇魂也是略感詫異的看了刀狂一眼,心道習慣了這家夥永遠一副溜須拍馬的模樣,倒是沒想到他看事情看的還挺透徹的。


    仇魂嘴上雖然不說這次規則的事情,可心裏卻也覺得內門這次真是夠照顧許半生的。抽簽這種事,看起來很公平,可若是想動手腳,太容易了。別說安排泛東流和牛凳都與許半生同組,就算是隻安排其中一個,或者內門再授意某個實力足夠的弟子,許半生脫圍而出實在太簡單。


    不過聽到刀狂這麽一番話,仇魂倒是意識到自己是因為對許半生的仇恨而蒙蔽了雙眼,其實這裏邊的關係並不難分析,如果自己能夠平心靜氣,也是絕對能看出這一點的。


    刀狂當然還是悄無聲息的拍了一記馬屁,說仇魂實力第一必然入圍,可真要是仇魂在第一輪抽到的組裏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而其他人又都明確將目標放在他身上,先聯手幹掉他然後再考慮三人名額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真的以寡敵眾。八個組,每個組好幾十號人呢,他仇魂再如何強大,也總不可能同時應付的了十個以上的人。


    從第二輪開始,雖然依舊有很多可供操控的成分在內,可如果實力真的超群,想要過關也是沒有人可以阻擋的。問題就在於第一輪,仇魂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真是有可能被淘汰,表情不禁嚴峻起來,尤其是他深知虎同方對其很反感的情況下。


    不過好在還有錢吉。


    錢吉與那位看上仇魂的金丹真人出自同一脈,都是陰神門下,這是其一。其二便是前幾日仇魂在錢吉的道場上突破,這必然會讓錢吉對他的印象大好,畢竟,這是對雙方都有益的事情,並且,傳出去,對錢吉的聲名也有幫助。


    應該不會被動手腳吧,否則,真要麵對整個組裏一個自己人都沒有,而那些弟子又同仇敵愾一定要將他這個外門第一人拉下馬,這還真是日了鬼了。


    他突然意識到,刀狂這番話看似是說給那些溜須拍馬之輩聽的,而實際上,又何嚐沒有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意思?


    以刀狂現在和仇魂那還未完全修複的關係來說,他當然不敢直接提醒仇魂什麽,借用這種方式實在算是很高明的舉動。


    仇魂深深的看了刀狂一眼,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嗯,你這次不錯,想的很周全,我差點兒大意了。”


    刀狂心裏一喜,他知道仇魂這是聽懂了他隱晦的提醒,激動的使勁兒點點頭,意思是讓看他以後的表現。


    抽簽開始。


    在明眼人眼裏,許半生的抽簽過程就像是過家家,這些自認為讀懂了規則的人,都覺得許半生的簽早就安排好了,至少也會跟泛東流或者牛凳其中一人同組,否則,以他的實力,就算再怎麽天才,他也沒可能從混戰之中存活下來。


    抽簽的過程是按照修為高低來進行的,煉氣九重天的先抽,然後是煉氣八重天,若是在同一個境界之內,便按照入門早晚來安排順序。


    這樣,許半生就幾乎綴在了尾巴上,三百多人都抽完了才輪到他。


    在許半生抽簽之前,泛東流和牛凳早就抽過了,不出意外的,他們二人抽在了同一組,都是第六組。這也就意味著,哪怕遇到強大的對手,他們二人也必將占據第六組的兩個名額。而有些弟子卻知道,第六組的名額已經定下了,那就是泛東流、牛凳,再加上許半生。在他們看來,許半生必將抽進第六組。


    泛東流和牛凳也是這麽想的,他們抽完自己的簽之後相視一笑,然後走到許半生身邊,笑著說:“隻要你抽到的是第六組,咱們仨就並肩出線了,誰也擋不住。”


    許半生卻隻是笑了笑,他覺得這兩人想的有些太美好了,他總覺得這個規則沒那麽簡單,內門的思考也沒那麽簡單,真要是特意為了某個別弟子設立這樣一個規則,那還不如直接宣布這個弟子潛力巨大直接占據一個名額,其他人就去爭剩下那四個名額好了。


    輪到許半生的時候,他走了上去,在已經剩下不多的竹簡中很隨意的拿出了一個。


    將竹簡交到即時宣告簽號的內門弟子手中,那弟子掃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宣布:“許半生,第七組!”


    然後,有人負責將許半生的名字填寫在第七組之下。


    這一下,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是那些早早的就認定內門這次修改選拔規則也是跟許半生有關的弟子,上一次為了許半生,內門甚至不惜修改門規,這一次又改了選拔規則,這些弟子都覺得許半生肯定在內門有什麽特別的關係。


    仇魂和刀狂也愣住了。


    泛東流和牛凳自不需言。


    這是什麽意思?許半生怎會沒跟泛東流和牛凳一組?是那個宣讀簽號的弟子弄錯了,還是內門有人不惜得罪掌教楊高宇,也要整一整許半生?他得罪了誰麽?


    別說是這些外門弟子了,就算是內門的許多弟子,也都覺得意外不已。當楊高宇將規則公布出來的時候,他們比外門弟子看的更真切。不過他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公,設身處地的去想,一個已經很接近道體的弟子,雖然目前修為低下,可那是因為他才隻有十六歲,假以時日,外門這幫人又有誰能望其項背?


    而一直對許半生有所看法的千寧和權元白,自然是明確表示反對的,卻因為兩名化神真尊的幹涉,不得不支持楊高宇的決定。這件事,在內門也並非什麽秘密,大家更是認定楊高宇這次是無論如何也要把許半生送進這五人的名單之中。


    可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許半生在第七組?難道他在外門之中另有交好之人?可是,許半生這段時間的一舉一動都在大家夥兒的注目之下,他除了跟內門的封於興接觸的多一些之外,整個外門,真正跟許半生接觸過的,也唯有泛東流和牛凳了。


    以許半生的實力,當然不可能從這五六十人的混戰之中勝出,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大家驚疑難定,甚至排在許半生後邊抽簽的那名弟子都忘記了上前抽簽。


    宣讀簽號的弟子很不耐煩的喊道:“下一個!怎麽?接下去沒有人想參加選拔了吧?再不來,我就收了啊!”


    那名排在許半生之後的弟子,聞言趕忙跑了上去,拿起一根竹簡。


    而許半生,卻是麵帶微笑,迴到了泛東流和牛凳身邊。


    二人幾乎同時以一種難以置信卻又遺憾萬分的口吻對許半生說道:“你看清楚了麽?真的不是那個前輩在整你吧?”這個“那個前輩”。指的是那位宣讀簽號的人。


    許半生搖搖頭,道:“就是第七組啊。”仿佛理所當然。


    泛東流一皺眉,又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可能跟我們抽到同一個組?”


    “不能說早就知道,隻是有這種預感。”


    “可是難道內門不希望你去參加曆練?”


    “若是連眼前這一關都過不了,這曆練不去也罷。”許半生淡淡的,卻又仿佛氣吞山河,自信加身,仿佛他的實力本就足以笑傲外門一般。


    而與此同時,在後山的一間丹房之中,一名看上去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也正輕撚頜下長須,平靜的說道:“若是連眼前這一關都過不了,這曆練不去也罷。”


    和許半生的話,竟然如此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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