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了,仇魂縱然百般委屈,卻也深知自己無法改變結局,他的憑恃許半生都有,並且顯然優先級高於他,內門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一年月規,半年麵壁,以及被虎同方震出的內傷,這就是仇魂所付出的的代價。


    那位曾經表示過要收仇魂為徒的金丹真人,終於還是照顧了仇魂一場,賜了他三顆固元丹,仇魂老老實實的去麵壁半年。


    許半生當然也付出了一些代價,內門就算再如何看重他,卻也不能不顧一切的偏袒於他。


    對於許半生的懲罰,同樣是一年月規和半年麵壁,不過,即便是在麵壁的過程中,許半生依舊可以去玄武大殿和紫光崖修煉,這其實就意味著許半生並不是真的受到了麵壁的懲罰,他完全可以隨時想離開思過的山洞就離開。


    麵壁之所以會成為懲罰,不在於其過程有多艱苦,事實上,麵壁無論時間長短,在此期間修為都是會突飛猛進的。


    試想,麵壁是一個人的事情,被拘束在一個小小的山洞之中,每日能做的事情也隻剩下修煉,而在外門,弟子們除了修煉之外,還要承擔各自的工作。雖說各個門派都有專門的仆役,可並非所有事情都由仆役完成,外門弟子也是需要承擔一部分工作的。並且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交流,總不可能將所有時間都用在修煉上,效率顯然沒有在獨自一人的山洞之中高。


    麵壁的痛苦在於無日無夜,孤獨一人。


    在山洞裏,幾乎是分辨不出白天黑夜的,一日三餐倒是有人送來,可送飯的人也是不會跟麵壁的弟子交流的,短則半月長則數月乃至一年,完全處於一個極度孤獨的狀態下,這種痛苦絕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承受的。


    許多弟子一開始都覺得麵壁算不了什麽,閉關不也是這樣麽?就當是閉關好了,經常聽說修仙者一個閉關就是數年乃至十多年,那份孤獨豈不是遠勝於此?


    可是,閉關是主動的行為,那是為了使得自己的修為突破某個瓶頸,並不是每一個閉關的人都能夠在出關之後立刻突破瓶頸的。說穿了,閉關是隨時感覺到自己承受不了那份孤獨就可以選擇出關的,可麵壁則不同,沒到時間誰也沒辦法讓麵壁之人出來。


    而且,麵壁的山洞和閉關的福地完全是兩個概念,山洞隻是提供了一個足夠密閉的空間,限製被罰者的行為,基本上這種山洞也就比一張床大不了多少,一旦進入,四周和上下就隻有石壁,就連進來的門也被以法術屏蔽。而閉關的地方,雖也由陣法加持,可內裏的空間可大可小,最小的也足夠容納數百人,少說也是個院落的大小,有不同的房間,還有各類用品供應。這期間的生活並不會太過枯燥。


    麵壁這種懲罰,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今後閉關鍛煉一名修仙者的心誌,經曆過麵壁的人,閉關的時候自然就習慣自如。


    由此可見,仇魂的麵壁和許半生的絕不相同,除了麵壁時的山洞都差不多之外,許半生卻是可以隨時離開山洞的,這難度自然就要小得多了。


    因此,從實際效果而言,許半生真正的懲罰不過是一年的月規靈石而已。即便是這一項,他也比仇魂占了更大的便宜。


    許半生現在的月規不過是五十靈石,一年六百。而仇魂煉氣六重天,月規已經達到一百五十靈石,這一年就是一千八百靈石,足足是許半生的三倍。


    尤其是許半生初來乍到的,修煉之途都還沒展開呢,也沒什麽需要花費靈石的地方。而仇魂就不同,他來到太一派,已經十餘年了,對於靈石的需求已經很大了,月規那點兒靈石根本就不夠他用的,平時還會去完成一些門派任務賺取靈石,現在麵壁半年,不光是月規沒了,就連賺取靈石的機會也一並失去了。


    兩廂算起來,許半生這半年麵壁肯定是修為會得到一個飛躍,而仇魂就難說了,畢竟損失了大量的靈石,這隻會為其修煉減分。


    關於二人的懲罰,內門之中也是有些爭議的,即便許半生的未來很可能代表著太一派的未來,可終究每個人都是自私的,等到許半生拔高太一派的未來之時,如今內門的這些弟子隻怕有一多半都不在了,他們訴求的,更多都是眼下的利益。


    毫無疑問,見微知著,太一派出現了一個未來潛力很可能無限的許半生,在許半生沒有達到超越太一派先祖的境界之前,對其他弟子多少都有些損害。


    這些人攻訐許半生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動用了兵刃,並且口放狂言,說即便是知道門規如何,依舊會選擇動用兵刃。而許半生的那番辯解,則被這些人視為狡辯。


    最後,掌教楊高宇的表態,才算是徹底壓製住了所有人的嘴。而更為關鍵的,是這一次,太一派的兩名化神老祖,都表示了支持楊高宇的意思,這才讓那些想借著許半生挑事兒的人徹底死了心思。


    楊高宇直接表示,關於門派之內弟子之間私鬥者不得動用兵刃這一條門規,的確是存在一些漏洞,隻不過以往並未出現過境界差距如此之大的爭端罷了。這一次已經是煉氣六重天對煉氣一重天,而若是築基期乃至金丹期的弟子,隨意一次出手,煉氣期的弟子也是無法抵擋。這會使得派內弟子產生恃強淩弱之心,對於修煉也並不是什麽好事。


    是以,楊高宇表示,在與兩名化神老祖商議之後,決定對這條門規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所有條律不變,但是加上了一句,絕對禁止高境界的弟子主動挑釁低境界的弟子,而是否主動挑釁,則由慎刑堂判定。


    不得不說,這一條門規的改動,以後太一派的弟子想要欺負新人,就必須注意方式方法,因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背上主動挑釁這條罪名。而違反這一條的懲罰,和私鬥之中動用兵刃同罪,可謂嚴厲。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許半生的緣故,自此許半生在太一派聲名大噪,毫無疑問,不管今後太一派是否還會出現老弟子欺負新弟子的事情,至少絕不會有人再膽敢欺負許半生,一個仇魂的教訓還不夠麽?


    第二日,許半生去請了門規迴來,之所以要說請,是因為太一派門規,乃是和祭拜創派祖師的儀式一起進行的,每逢有新人入門,太一派都會舉行一個祭拜創派祖師的典禮。這是太一派的盛事,除非不在師門出外行走,隻要在大青山的弟子,無論內外門,都必須參加。


    在祭祖典禮之上,許半生再次見到的萬良,萬良笑嗬嗬的跟許半生打了個招唿,小聲道:“你還真是性情的很呐,剛入門就惹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許半生笑了笑,也並沒有裝無辜,隻是道:“新人,尤其是得到的待遇明顯超過其他人的,即便一開始遇不到什麽麻煩,今後的麻煩也不會太少。有人在第一天就找麻煩反倒是好事,一勞永逸了,經此一事,今後我在外門應當再不會遇到其他的麻煩。任何人想觸我的黴頭都必須掂量一些。”


    萬良微愣,隨即笑了起來,他原本還認為許半生多少衝動了一些,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許半生哪裏是衝動?分明是想好了一切才付諸行動的。


    “這倒是也有幾分道理,隻是你就沒想過這樣可能會讓你在派中被孤立?”


    “那仇魂顯然樹敵頗多,我的行為至少也會有一部分人拍手稱快吧。更何況我的目標是跟他們不同的,若能進一步證實我的靈根的確可以成長,那麽我是要奔著飛升仙庭而去的人,我並無願景非要融入這群人之中。隻怕我入內門之時,外門絕大多數人都還在為了晉升一個境界苦苦努力,我也就無需太顧及他們的感受了。”


    萬良無言,但是也不得不承認,許半生所言在理,相比較起來,許半生就是鴻鵠,而外門這些弟子至多也就是燕雀,有些甚至隻是家禽,許半生今後的高度將會是這些人所高山仰止的,並且這種差距百年之內就會遠遠拉開,許半生還真是無需太過在意這些人對他的看法。


    內門的弟子很快紛紛到達,那些前一日跟許半生打過交道的人,俱是內門子弟,他們中多數在昨日還並不知許半生的根底,可在許半生和仇魂之間的事情之後,所有人都打聽到了關於許半生的一切,紛紛知道許半生前程不可限量,一個能讓掌教為其不惜更改門規的弟子,一定是要交好的。


    於是乎這些弟子在經過許半生身邊的時候,紛紛與他點頭示意,這已經足夠讓外門的弟子驚訝萬分了。


    泛東流和牛凳將這一切俱都看在眼中,兩人各有思索,泛東流性子沉穩一些,並不上前詢問,而牛凳則是一貫性格外放的很,雖也有些猶豫,但還是走到許半生麵前,跟他打了個招唿。


    “牛師兄,昨日多謝仗義執言。”許半生見到他也很客氣,同時也跟不遠處的泛東流點頭致意。


    牛凳擺擺手道:“師弟不必客氣,若是知道內門如此看重師弟,我也無需多這個嘴了。我也算是看出來了,其實有沒有我和東流的話都不重要,嘿嘿。”


    許半生笑了笑,也不否認,隻是說:“東流師兄怎麽不過來?”


    牛凳大大咧咧的說:“他那個人就是這樣,總是端著點兒什麽,可能是怕旁人閑話,說我們巴結你這個內門看重的弟子吧。”


    許半生還是一笑,道:“我也去謝謝東流師兄。”


    牛凳二話不說,領著許半生就一同走向泛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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