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紫玉冰蟬乃是我昆侖重寶,怎可讓許半生就這樣拿走!師兄你莫非是怕了他太一派不成?想我巍巍昆侖……”


    殷定華的話沒有說完,韓堪隻是隨隨便便看了他一眼,殷定華就自行住嘴了。


    和昆侖派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昆侖當代七名長老之中的殷定華是個爆竹脾氣,一點就著。但是作為殷定華的師兄,韓堪卻知道,殷定華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那麽莽撞,實際上他的急脾氣,往往是給自己留下了充足的後路的。


    若殷定華真是個脾氣上來什麽都不顧的人,他應該在許半生還未離開的時候就表明態度,等到許半生都已經離開了,他再說這樣的話,無非是為了迴山之後,在掌門元青子龍潛坤麵前更好交待罷了。


    韓堪看穿了他這一點,所以才會一句話都沒說,隻用一個眼神就讓殷定華閉了嘴。這種小伎倆,在別人麵前玩玩就算了,在相處了一個甲子的師兄弟麵前玩,著實有些上不得台麵。


    而且殷定華也明白,今日之事本就是朱子明的不是,昆侖派既然還想保下朱子明,就必然要有所補償。


    許半生之前提出的要求,著實不算什麽要求。不用他說,昆侖派也再不可能對朱家有任何扶持,能讓他們自生自滅,就已經算是莫大的寬容,否則,就憑朱桐搞出的這些事,昆侖派將朱家打迴原形都是有可能的。而對李維,昆侖也的確應當拿出一些補償,這種無辜受累,並且留下了明顯迷魂術的痕跡的人,昆侖派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殺了她滅口,要麽給她足夠的補償讓她閉嘴。有許半生在,昆侖派已經不可能殺她滅口了,那就必然是想方設法讓李維閉嘴。還有什麽比給她一場人間富貴更好的令其閉嘴的方式?


    所以,許半生真正的,也是唯一的要求,就是紫玉冰蟬一年的使用權。


    韓堪不敢不答應!


    殷定華就更不敢,甚至就算昆侖派掌門元青子龍潛坤在這裏,他也不能不答應。否則,朱子明所行之事,其他暫且不提,單單這用了迷魂術一樁,道門之中會有如何非議倒在其次,讓林淺知道了,他怕是敢殺上昆侖。


    許半生很有分寸,他隻要了紫玉冰蟬一年的使用權,這已經算是相當大的讓步了。否則,就算是許半生強行留下紫玉冰蟬,不肯交還給昆侖,昆侖也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除非他們願意為此跟許半生徹底翻臉,以及麵對林淺的雷霆之怒。韓堪可以說紫玉冰蟬是朱子明偷出來的,可誰能證明?誰知道是不是昆侖掌門交給他的法寶?


    若是昆侖掌門授予他的法寶,許半生奪走紫玉冰蟬,那也隻是他應得的戰利品罷了。現在昆侖不想交人也不想損失法器,這個道理說到哪裏也行不通。


    紫玉冰蟬究竟是個什麽法寶呢?


    蔣怡在車裏,也在詢問許半生這一點。


    車是許中謙安排的,他開著許半生的車離開之後,雖不至嚇得魂不附體,但也是心有惴惴。


    迴到自己在城中買的房子裏之後,許中謙穿著衣服站在淋浴間裏衝了半天的水,這才漸漸迴過神來。


    他到現在還並不是完全了解了今晚的始末,但是,許半生找到了他,並且救了他,這是不假的。


    許中謙隱約也感覺到了,之所以那個朱子明會找自己的麻煩,跟許半生也有很大的關係,自己很可能是無辜受累。但是許中謙隻是猶豫了幾秒鍾,就決定還是要給許半生把車送迴去。


    急急忙忙換了衣服,許中謙又開著許半生那輛大切諾基,迴到了開發區。不過他並不敢直接把車開到倉庫去,而是遠遠的看著這邊。


    當看到許半生和蔣怡以及李小語一起走出倉庫大門的時候,許中謙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開車把許半生等人接上了車。


    此刻的許中謙,真是滿肚子的疑問,但見許半生滿臉疲憊,臉色蒼白的仿佛隨時會昏厥過去,他還是忍住了心頭的疑惑。


    蔣怡卻問道:“這個紫玉冰蟬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許半生閉著眼睛,緩緩開口:“紫玉冰蟬原是通天派之物,是數百年前通天派的掌門在通天河中無意得到。”


    通天派是位於通天河附近的一個古老門派,通天河其實就是長江的源頭的一段河道,最出名的便是西遊記中那隻將唐僧師徒掀入河中的典故。這個門派並非道家門派,而是佛門的一個俗家門派,如今已經式微,不過根據林淺所言,這個門派還依舊存在,隻是十分落魄而已。


    “他得到的是一塊通體寶光自有氣場的紫玉,在通天河的湍湍流水之中,依舊散發出遮掩不住的紫色光芒。之後他便將這塊寶玉請名匠細心雕琢成一隻玉蟬,取的是一鳴驚人的意思。因為這塊紫玉本就帶有強大的氣場,雕琢成為玉蟬之後就自然成為法器。而原本聲名不顯的通天派,在得到這塊紫玉之後,也真的就一鳴驚人,那位掌門也在佛道兩門之後闖下極大的聲名。之後還有些傳說,無非是那位得到這塊紫玉的前輩羽化飛升之類,而通天派也的確在接下來的一百多年中,達到鼎盛。那是距離現在大概四百年前,當時,通天派幾乎以術數界之首自居。而當時通天派的掌門,更是自稱飛升以下無敵。”


    許半生的話,蔣怡和李小語隻是暗暗頷首,因為她們都知道這就是事實。而許中謙聽了,內心卻複雜至極,從本心而言,他根本不可能相信這種事情。但是從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他又不得不信。


    但是不管如何,飛升之類的事情,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泱泱中華是佛國,可卻更是道國,這位掌門若是道門中人倒也罷了,多數人也未必會與他一般見識。偏偏他們通天派隸屬佛門,這就引起了道門中許多人的不滿。找他挑戰的人,不知凡幾,盡皆敗於他手,這就更加助長了他所謂飛升以下無敵的氣焰。”


    “然後昆侖掌門就出手了?”蔣怡問到。


    許半生搖了搖頭,道:“縱然他囂張恣意,可如同昆侖或者我太一派這樣的道門巨擘,終究還沒將其放在眼中。通天派在真正的佛道二門之中,依舊隻是個江湖門派而已。可是他卻與昆侖門下一名弟子發生爭端,將其羞辱一番,說出昆侖執天下道門也不過爾爾這樣的話。這就激怒了當時昆侖的掌門,他親自下山與之達成賭約,相約鬥法。不過三個迴合,便輕鬆的戰勝了那人。這塊紫玉,也就被當做賭注成為了昆侖之物。根據我師父說,當時昆侖掌門其實也勝之不武。通天派輸就輸在根基太淺,終究不過是個百餘年的門派,而實際上那位通天派掌門的實力真的是相當強悍。名門大派往往都是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堆砌起來的,武功術數,可能一兩個天才就能傲視群雄,但是陣法、法器這些,無一不是依靠時間和大量的財力才能獲得。昆侖派掌門與那人鬥法,拚的就是兩個門派的底蘊了,通天派輸的也真是有些不明不白。”


    蔣怡這才點點頭,深以為然道:“這就是貴族和暴發戶的區別了。”


    許半生睜開雙眼,笑了笑,似乎覺得蔣怡的這個說法很有趣。


    “紫玉蟬到了昆侖之後,其中蘊藏的氣場其實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昆侖掌門便將這紫玉蟬放在昆侖金頂之上的千年冰雪之中蘊養,數十年後取出,這紫玉蟬竟然奇寒如冰,與原先的氣場相比又有了變化。昆侖在這紫玉蟬上篆刻符文,使其內裏的氣場再不像從前那般每用一次便減弱幾分,而是形成了一個循環往複的內陣,也將這紫玉蟬從法器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法寶。因為有了冰雪屬性,這紫玉蟬便被重新命名為紫玉冰蟬,篆刻了符文形成了陣法之後,其鳴天下的作用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就隻是一件冰雪屬性的法寶了。”


    “那你要這件法寶,豈不是也沒什麽用處?無非也就是件武器罷了。”李小語突然插嘴說到。


    許半生含笑搖頭,道:“單是這紫玉冰蟬上所篆刻的陣法,就足以讓我受益匪淺。而且,我本是純陽之身,偏又瞞天而活,屬至陰,這十八年來,全賴師父以太一法門調和陰陽,使我泯於眾生。這紫玉冰蟬的冰屬性,乃是至陰中的至陰,卻可在純陽之地也不泄半點陰氣。我若能參悟這紫玉冰蟬中的奧妙,對我本身,是有著極大的裨益的。”


    李小語恍然大悟,這陰陽之說,天底下怕是沒有人比許半生更為了解了,難怪他之前拿到朱子明布下的陣法陣眼之中的紫玉冰蟬的時候,沉穩如他,也不禁麵露喜色。


    關於許半生的命相,他並未跟蔣怡提起,但是接觸這麽長時間以來,蔣怡也從隻言片語之中多少知悉了少許。此刻聽到許半生說出她心中所想,蔣怡也多了幾分明悟。


    先把蔣怡送迴了家,許中謙依舊充當著司機的角色,要把許半生也送迴去。


    許半生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先聊一聊吧,你今晚也定然是滿腹疑雲了。”


    許中謙本就不知如何開口相詢,許半生既然提了出來,他便立刻問道:“今晚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朱家怎麽會跟道門扯上關係?”


    許半生看了許中謙一眼,知道他心裏現在已經有了業障,必須先將他心中的業障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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