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給半生買車我不反對,可是家裏的規矩的確是要遵守的。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你說說清楚。”許如軒道。


    秦楠楠看了自己的老公一眼,笑道:“如軒,別人不了解我,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這筆錢當時的確是從家裏的賬上支出的,那是因為我手裏現錢不夠,對方要求除了預付款之外必須先將關稅付清,我就用家裏的錢墊了一下。我自從把家裏的生意逐步交出去之後,沒留什麽錢在身邊,平時的開銷都走家裏的賬,也無需留什麽錢。可是,如軒,如敏,你們別忘了,我還有個娘家。我秦楠楠不是嫁入你們許家之後,就跟娘家斷絕了來往。我娘家沒有許家這麽大家業,不過區區幾百萬,還是拿得出來的。賬本我也帶來了……”說著話,秦楠楠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上邊的財務軟件,站起身,將平板電腦遞到了許老爺子的麵前。


    “賬本上每一筆支出和每一筆進賬都清清楚楚,點擊任何一筆賬目,都可以直接查看網銀的進出記錄。電子時代還是有很多好處的,至少一切都可以當麵有據可查,不用手忙腳亂的被人別有用心的認為我在賬目上玩花樣。爸您看看吧,那一百八十萬的支出,我的確是調用了家裏的錢,但是兩個小時之後就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進賬,我已經把這筆賬還上了。”


    許老爺子看了看這個月的賬本,一切清清楚楚條理分明,秦楠楠沒說謊,那一百八十萬的款項隻是她臨時借用了一下。


    於是便點了點頭,表示賬目沒問題,許如敏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她隻知道家裏的賬目上有一筆一百八十萬的出賬,這是為了讓家裏的每個人都可以監督管賬之人,但是入賬,卻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查的。


    “爸,我就想問您一個問題,我作為許家的大兒媳,是不是連借用百多萬的款子的資格都沒有?我還是不是你們許家的人!”秦楠楠將身體靠在椅背之上,臉上沒有半點義憤的表情,語調平靜的說到。可是,這句話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對許如敏的一記重炮。


    “嫂子,如敏她不是那個意思。”許如敏的丈夫宋開元開了口。


    宋開元是個小眼睛的白胖子,脾氣特別好,整天笑眯眯的,就是個老好人。若非如此,他也算是出身還不錯,縱然比不了許家也沒必要到許家來受許如敏的氣。他純粹就是脾氣好,所以才能忍受的了被寵壞了的許如敏。


    “這賬目的支出,那不是大家都能看到麽?昨天我們家想用點兒錢,習慣性的就去查了查這個月的支出,要是這月開銷大咱們就等下個月,也不是什麽著急的事兒。結果看到那筆一百八十萬的支出,嗬嗬,嫂子,您是知道的,以前這賬呢,如敏操的心多一些,就不免有些敏感。但是她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更是為了大哥和大嫂你們倆好,你們說是吧?如敏怕落下閑話,說大哥這剛主持家裏以及公司的工作就中飽私囊什麽的。都是一家人,如敏這脾氣又比較直,說話呢,可能就沒怎麽注意方式方法。”


    老好人有老好人的好處,基本上大家都會給他幾分麵子,而且他打圓場做和事佬的本事的確一流。要是許如敏順著宋開元的話這麽說下去,其實也就沒事兒了。


    偏偏許如敏覺得自己下不來台,自己丈夫給她搭的台階她也看不上,聽完宋開元的話,許如敏倒是火氣更大了。


    “宋開元你少在這兒和稀泥。我承認,這筆支出是我搞錯了,我隻看得到支出,沒想到大嫂兩個小時不到就把賬轉了迴來。可是出現這樣的問題,也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吧?現在家裏的賬目什麽的,都是大嫂你管,這沒問題,大哥是家主,大嫂自然就該把內政挑起來。可是大嫂你剛接手,就把許多權限改了,我看不到入賬,這難道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許如軒皺了皺眉頭,又看看秦楠楠,知道秦楠楠已經非常不滿意了。他清楚這是自己的妹妹在挑事兒,秦楠楠並沒有什麽錯,可是,那畢竟是他的親妹妹,許如軒也很難做。


    剛想開口,宋開元和許如敏的兒子卻先張了嘴。


    宋子誠今年二十四,大學畢業剛一年,在一諾集團工作不久,不過能力的確是不錯。


    他和宋開元幾無相像之處,倒是跟許如敏像極了。


    “我也不覺得我媽有什麽錯,脾氣直難道還成了錯誤不成?自家人的事兒,為什麽要藏著掖著?有話當然要說出來。家裏的內務事我媽辛辛苦苦打理了這麽多年,大嬸嬸剛接手,就把我媽所有權限都給下了。這都是一家人,這樣是不是叫人挺寒心的?我是個晚輩,自然不敢指摘長輩們應該怎麽做,我隻是覺得,即便是挪用一下,很快還上,但是在信息不透明不對等的前提下,既然超過了家裏定下的限額,那還是事先報備一下的比較好。”


    許如敏看了看自己的兒子,頓時覺得還是兒子跟自己貼心,她不由得就看了兩眼許如脊,心道二哥我可是一直跟你站在同一陣線上的,這會兒你是不是也該站出來替我說句話?


    許如脊當然不會吭聲,上次許老爺子對他的敲打他還沒有忘記。而且說實話,許如軒當上家主之後,他的許多權力並沒有被削減,相反,交給他處理的事情比以往更多了。縱然不是家主,但卻可以好好的培養許中謙,許半生又是一副散仙對家裏的事不聞不問的態度,許中謙成為下一代的家主希望更大,許如脊也不想跟許如軒把關係搞得太僵。


    但是吳娟卻一直對長房懷恨在心,此刻見許如敏挑頭找長房的麻煩,家法弦猶在耳,她就又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這個我也說一下。頭兩天我也想要支點兒錢,這不是中秋就快到了麽,往年都是我跟老三商量著辦的,今年一查帳我才想起來,現在內務事不是老三管著了。我也看到那筆賬了,當時很奇怪,不過我人微言輕,也不敢多問。今兒既然老三提到了,我覺得也有必要規範一下。咱們家既然是定了這一百萬的規矩,不管是一個小時也好,還是十天半個月的,即便是挪用,也該跟大家夥兒知會一聲,否則怎麽叫做一家人呢?”


    秦楠楠簡直就要氣壞了,這兩個女人加上一個小輩在這裏口口聲聲的一家人,可是他們根本就是在針對長房,哪裏還有半點一家人的樣子?


    一拍桌子,秦楠楠就要站起來嗬斥他們。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吱呀一聲大門被推開了,臉上掛著淡定笑容的許半生,邁步走了進來,身後,自然還跟著李小語。


    許半生迴來有一小會兒了,他本來無意過來,許家的內務事也好,一諾集團的事情也罷,他都不想多問。可是在長房那套屋裏坐了會兒,家裏的老管家卻跑了過來。他告訴許半生,許如敏正在向秦楠楠發難,許半生這才到了這邊。


    在門口聽了兩句,許半生也就對發生的事情有數了,推門而入的同時,他對自己的母親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也不知為什麽,看到兒子秦楠楠就頓時覺得心裏平和了許多,許半生的笑容仿佛有一種無形的能力,能夠讓她心思平靜。


    “爺爺,二叔,三姑,四叔,小姑。”許半生先把許家的人喊了一遍,然後才又喊道:“爸,媽,剛才我聽到兩耳朵,要不然我也說兩句?”


    步態依舊,語調平和,聽不出許半生有半點不悅。


    許老爺子最近和許半生沒少聊天,幾乎每次許半生迴來,他都會跟許半生單獨聊聊。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孫子不是凡人,雖然不怎麽過問家裏的事,也很少迴來,可家裏發生了什麽,他似乎都看在眼裏。


    原本許老爺子也有些擔心許如軒和秦楠楠會頂不住壓力,見許半生來了,他反倒心裏安穩了,篤定許半生能解決的比秦楠楠更好。


    點點頭,許老爺子道:“你說說看。”


    許半生走到許老爺子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就挨著許老爺子坐下,那份篤定,那份氣度,簡直就像他才是許家的家主一般。


    “剛才聽得也不是太清楚,一家人和規矩這兩個詞被提及多遍,我就說說這兩個詞。”許半生環顧全場,越發像是一家之主了,若非麵相稚嫩,誰能看得出他還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迴到許家也不過兩月而已?


    “先說規矩。超過一百萬的內務支出,需要事先申請,這是老太爺當年在的時候就定下的規矩。他怕的是家裏人窮奢極欲,忘了根本。”第一句話,許老爺子聽了就頻頻點頭,許半生找到了關鍵。


    “老太爺當年在世的時候,經濟狀況還很不一樣,這個規矩到現在是否需要修改,暫且不說。一百萬,是規矩,而主母一個月公開一次賬目,支出賬人人可查,收入賬唯有家主可查,這,也是規矩。三姑,二嬸,還有你,宋子誠,是誰給你們的權力在還不到公開賬目日的時候,就跑出來查賬的?一家人,你們一直在說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這點兒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咱們許家這麽大的家業,區區一百多萬,難道你們還擔心我母親貪墨了不成!簡直混賬!”


    許半生陡然怒了,誰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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