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背叛過的人,又如何再配得到主子的重用。


    朱廣博沒有將管伯候等人帶去戰場,而牧天離去之時,同樣也沒有帶走三人,其實葉鋒肖傳奇等人都知道,朱廣博之所以留住三人,純粹是利用他們的勢力為自己站穩腳跟罷了。


    可笑三人還以為背叛了葉鋒,能換來一個大好前程,殊不知會換來這樣一個下場,死了都還留下罵名,聲名狼藉。


    暮色中,一行人緩緩歸至。


    走在最前邊的人,當然是葉鋒,隻見他身穿普通便服,隻有一雙厚重的軍靴踏著雪地,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沒有了那身耀眼的王袍,也沒有了眾多顯赫的勳章,更沒有了當初意氣風發,舉世唯我矚目的豪邁神氣。


    這一刻的葉鋒,像是變了個人,是蛻變,如果說以往的葉鋒處處透露出來的是張揚,為人總是鋒芒畢露,那麽這會的他,顯得尤為內斂。


    他的雙眼,依舊明亮如星辰,雖沒說話,但舉手投足間洋溢著的自信,依舊是那麽自然,仿佛無論山河歲月如何變遷,唯我披靡天下豪情萬丈,永恆不變。


    “參見北王!”


    大營內,裏裏外外的北境戰士站成了一排又一排,這些人望著葉鋒,望著這位昔日的北王,徑直單膝致敬。


    是誰以無匹之姿,震懾北方群山大地,強勢鎮壓各路諸侯,斬盡列強侵略爪牙?


    是誰領軍北征六百裏,一路勢如破竹,屠盡冥北南下掠奪的鐵蹄,令遊牧民族聞風喪膽的北方蠻鬼,不得不龜縮在戈桑河以北的國線之內?


    又是誰,曾與他們一起出生入死?


    所以的這些,都是葉鋒,誰才是百萬北境將士心目中,最值得期待的北境之王?


    答案無疑是葉鋒,朱廣博算什麽東西,來了幾個月,他最大的成績不是帶領北境如何崛起,而是成功的把北境大營分化成了兩部分。


    軍營,是一個講究熱血與戰功的地方。


    然而朱廣博至始至終都沒有認識到這一點,他盡心盡力所想所做的一切,全是關於如何奪取屬於北境之王的那個位置,哪怕是一絲,都沒有在獲取北境將士認可的事上,花費一點心思。


    一道又一道的目光,滿是敬仰與熱切,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更多。


    這是朱廣博做夢都想得到,卻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東西。


    “北王!”


    “恭迎北王葉鋒歸位!”


    “無雙葉鋒,無雙北王,北境無雙!”


    ……


    呐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冬季裏的雪花,仿佛也要因這衝天的熱情而無聲消融。


    是我的,終是我!


    望著這無邊的熱情與崇拜,葉鋒陰鬱著的心情一掃而過,以往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他從容接過北境王令,高舉喊道:


    “吾乃北境之王,葉鋒。”


    “即日起,昭告天下,北境不倒,軒轅不滅!”


    從今往後有我鎮守的北境,誰敢為敵?


    這,才是真正的北境之王該有的氣勢跟承諾,一眾將士徹底拜服,葉鋒還是葉鋒,還是他們那位熟悉的北境之王,有些老兵望著這一幕,早已熱淚盈眶。


    ……


    空曠的主帥營帳內,隻有葉鋒一人。


    王袍將印猶在,隻是昔日裏,能夠自由進出主帥營帳的兩個人,卻是一個都不在。


    牧天,蓋九天!


    這件世人仰慕,卻也讓世人為之瘋狂的北境王袍,葉鋒靜靜看著眼前張牙舞爪的黑龍袍,眼裏有說不出的迴憶。


    綠色綢緞,黑色蛟龍。


    “有朝一日若是你能將蛟龍變成五爪金龍,也可以讓王袍變成另外一個顏色,那麽你會怎麽做?”


    曾記得,有次牧天望著架上的蟒袍,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我會先毀了它。”


    也記得當時的自己,一笑而過。


    蟒袍!


    葉鋒將黑龍袍扯下,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人穿過它,老北王不喜歡這身衣服,因為他覺得那是多餘的,一樣的葉鋒也不喜歡,因為它就是多餘的。


    有沒有這件黑龍袍,他們都是北境之王。


    沒人知道,在迴到北境大營的這天夜裏,葉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北境王袍焚毀了。


    不管日後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都不會有那一天,更不會讓身穿金色龍袍的人出現。


    “牧天,你在其中,究竟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心中疑惑,千魂夢繞,葉鋒搖頭苦笑一聲,時至這會他才發現自己其實一點都不懂牧天,整整五年時間。


    那個男人所做的一切,到底圖什麽,為了什麽?


    翌日上午。


    “葉鋒,你想要如何處置我們?”


    帥營內,壓來了三個人,這三人都是管伯候等人的親信,在各自的賬下同樣是一個領頭人物。


    跪在中間的高大男子,名字叫管仲雲,左邊的叫劉慶陽,右邊的則叫鍾宇華,昨日唆使手下動手的,正是此三人先開的頭。


    王座上,葉鋒一身綠色將袍,唯獨軍章矚目。


    在葉鋒左側,站有三人,肖傳奇、司馬戰天、鎮山候,而右側,同樣也是三人,冷無名、覃賀、上官風華。


    屬於葉鋒,屬於北境的全部勢力,除去已經死去的三位軍團長跟平山候,就隻剩定山候跟封山候沒來。


    聽到管仲雲直唿葉鋒名諱,肖傳奇等人的目光都瞬間變得冷厲下來,眼角中,殺意凜冽。


    “唆使手下殺同袍,如此擾亂軍紀禍害軍心之舉,你覺得這樣的罪名,夠賜你一個什麽罪?”


    葉鋒凝神問道。


    死罪!


    奈何這樣的兩個字,他們怎能開得出口,隻見管仲雲慌忙說道:


    “葉鋒,不,北王,我們也是被逼的。”


    “我們三人雖然是軍團長的親信,但也是迫不得已才聽他們的啊,你大人有大量,念在我們也曾殺過敵的份上,求你饒過我麽這一迴。”


    不得不說。


    管仲雲此人很聰明,知道葉鋒重情義,更清楚他的軟肋之處。


    “功過不能相抵,既然你們不想迴答,那就由我來替你們說好了,此乃死罪。”


    “拖出去,斬!”


    一道霸道無情的聲音,直接宣布了三人死刑。


    “不,北王你不能這樣做。”


    “葉鋒,殺了我們你就不怕讓更多的人寒心?”


    “哈哈哈,我死,但是葉鋒,我詛咒你也不得好死,說什麽北境之王,你不過也是一條狗,早晚會有被主人拋棄的一天。”


    ……


    三人,各有說詞,但多很短暫,因為有人不想再聽下去。


    “屬於三位叛軍的親信,但凡昨日動了手傷過人的,一律定斬不饒,其餘之人全部開除軍籍,交由督天司查辦。”


    在三人被壓下去之後,葉鋒很快又頒布了一個新的命令。


    寒心?


    不殺了這麽犯亂的人,才更令人寒心,慈不掌兵,北境大營誰不知道,北王葉鋒從來都不是什麽仁慈之輩,否則三位軍團長也不會不顧性命的想要逃跑。


    “王,此舉恐怕不妥。”


    “叛軍們固然有錯,但他們都是聽人唆使的,再者昨日動了手的人,可不少。”


    上官風華站了出來。


    昨日的內亂是沒死多少人,因為肖傳奇的劍比起那些敢動手殺人的人更快,之後的也被震懾住了,可刀槍這種東西,一但走火傷的可不在少數。


    “第七軍團長不必勸說。”


    “身為軍人,遺忘自己最初的誓言,對袍澤動手,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孽。”


    “軍紀官何在?立即執行。”


    沒等上官風華再次勸言,一名軍紀官已經領命出去。


    營賬外,其實還壓著一大批人,這些人少說也有上千個,而在昨日出手傷過人的,怎麽也有幾百。


    當軍紀官當麵宣讀葉鋒的命令後,這些人頓時沸騰了。


    場麵,瞬間就失控了,不肯死的爭相反抗起來,然而葉鋒似乎早有準備,一個個快刀手當即衝了過來,敢反抗的,最先人頭落地。


    短短幾分鍾不到,齊花花的上百顆人頭落地。


    “唉!”


    望著這一幕,上官風華不禁歎了一口氣,他明白了葉鋒的意思,隻殺那些反抗的人,的確,昨日動手了的人那麽多,刀槍無眼。


    誰又真正分得清是誰傷的人?


    若大的一個軍營,確實不需要那些別有二心的人,殺一批震懾一批,這才是葉鋒真正想要看到的,畢竟被朱廣博攪亂的北境大營,必然重新擰成一塊。


    這一幕,就是葉鋒想讓那些人看到的,他是北境之王,任何一個敢禍亂北境,禍亂大營的人。


    我都殺!


    朱廣博不敢使用鐵血手段震懾,但是葉鋒不一樣,他敢,北境大營今後隻需要一個聲音,那就是他葉鋒的聲音。


    “將三位軍團長跟這些人的屍首運迴家鄉,告訴他們家人是為國捐軀的,若沒有,則葬故鄉公墓。”


    青山處處胡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可歎!


    帝都的烈英陵,沒能裝下這些人。


    當然,葉鋒也不會將這些人送去,一座烈英陵,那是屬於戰死先輩的淨土,又豈是這些人能夠安享的,更別說即便是葉鋒同意,整個軒轅國的人也不會同意。


    淨土,那就絕不容許踐踏跟玷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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