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層。


    二千層。


    三千層。


    ……


    人數很多。


    一行三人在其中並不矚目,並且三人都以極其鬆緩的速度遞進,不疾不徐,每前進一層都感受著無形的大錘鑿擊身軀,讓自身靈魂愈發的凝視,肉身也在無形中得到錘煉。


    “沒有來神山一趟和來神山完全就是兩個概念!”星河之主輕聲道,進入過神山曆練的人根基無疑更堅硬,縱使前期有些隱患也在千錘百煉中得到凝實,而沒來則過於平凡,難怪連葉公子都來此砥礪。


    “看看我能行多少層!”星河之主望向不前方的九曲劍尊與楚詢,自知無法與二人比擬,但他也想看看自己的極限,有沒有可能來到三萬層。


    ……


    便這樣。


    一層。


    二層。


    三層。


    不知不覺間便登臨了第一個萬層,當到達那一刻的刹那,整個人緊繃的精神明顯鬆緩下來,沒有再感受到大錘的錘煉,而這這一層台階盤坐的人許多,修為多是八境初期,這萬層台階於他們而言似是極限,已相當吃力。


    “繼續!”楚詢目光泛著光澤,萬層的錘煉雖有收獲可於他而言目標卻是正前方,一往無前,踏足一萬零一層台階時無形的大錘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篇振聾發聵的無上經文,似是由大能於山殿口誦而出。


    經過無數層台階的削弱,降臨這裏時已朦朦朧朧,聽不清切,隻能聽到模糊的字音,並隨著前往而聽到逐漸清晰。


    “這是?”楚詢流露異色。


    身旁亦有首次來到的人同流露愕然,不過早就收集到有關神山消息的他們,輕聲喃喃:“這些朦朧的大道之音,據說收集完善可形成一片經文,但真正得到的人卻屈指可數,我便不奢望了,隻是這大道之音有錘煉肉身與靈魂效果,亦可感悟!”


    “難~九~留……!”朦朧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玄奧,可亦覺得比大錘的錘煉效果更好,自是樂意去感悟,閉上眼一便感受著來自神山的無上魅力,一邊前行,而不知不覺間便將周圍的人甩掉了一位又一位。


    “他好快?”


    “八境巔峰!”


    “倒也正常!”


    被超越的人多是氣喘籲籲的在哪一層中撐著,看到楚詢的身影略過時也並不意外,八境巔峰隻要心智堅毅點行走三萬層台階不是問題,而再往上則要看自己的修行根基是否牢固了。


    ……


    ……


    一日。


    二日。


    三日。


    沉浸在裏麵的三人漸漸忽略了時間,忽略了周圍,如同最虔誠的信徒在向著上方攀登,希望度過大能的考驗,得到大能的垂青。


    周圍攀登的人亦是如此,沒有纏鬥也沒有打鬧,每個人都在刻苦的攀爬,自身精力登臨神山尚且困惑艱難,又哪有多餘的精力去與人較勁,在這樣的環境下,一道道身影宛若堅實的信徒,在向著大能朝拜。


    若有光,人們甚至會朦朧的看到山頂上有微弱的光輝,那似盤坐了一道身影在那裏俯瞰著下方的芸芸眾生,有人在走考核之路,也有人貪圖捷徑去走那條捷徑之路,芸芸眾生,有人享受其中,有人苦於其中,有人掙紮其中。


    時間卻是不會偏袒任何人。


    在無聲息中悄然流逝。


    轟~!


    “瘋了!”


    “瘋了!”


    “金槍神君瘋了!”


    在楚詢三人登山的第四年,旁邊的那條路傳來巨大動靜,將兩條路上的攀登者都給驚醒,愕然的望向那條捷徑之路,許多人都緊張的呢喃道:“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有交手的波動,敢在神山動手,是瘋了吧?”


    “是金槍神君,他已經瘋了,我的天啊,他在對捷徑之路上的修行者動手,許多人連反應都沒來得及便遭遇無妄之災,更有數位八境巔峰的修士當場隕落,餘著更是不計其數,這是真瘋了!”


    在那條路傳來解釋,還有人憤怒咆哮。


    “金槍神君,你在做什麽,這是神山,在此動手是對大能前輩的不敬,你就不怕大能降罪於你!”


    “荷荷荷荷,完了,完了,徹底完了,又行走了上萬台階詛咒已刻入我骨髓當中,我此生完了,哪怕是突破九境也必死無疑,都怪神山,若不是他我又怎會走上這條不歸路,這是兇山,是魔山,哪裏是什麽神山……!”


    “死死死,都給我死,踏足這條路的沒有一個能善終……殺殺殺!”那邊傳來絕望而壓抑的嘶吼與咆哮,連帶著這條路的修行者都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既有同情,也有膽寒,都知道金槍神君快瘋了,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瘋。


    “那條路……怕是完了!”考核路上行走的人感受那裏的波動,陷入了沉默當中,金槍神君身為八境無敵者,自身又掌握一式媲美九境的招式,在九境強者不下場下他便是無敵,這場突兀的殺伐,不知會死多少人。


    “縱是八境圓滿一不小心也會隕落!”亦有人感歎,金槍神君自身不僅是八境圓滿,更有一式媲美九境招式,還在自身瘋癲下,忘物忘我,不顧一切,這樣的人誰見了都會頭皮發麻。


    ……


    “哼!”


    “金槍!”


    “你過了!”


    “你還沒徹底瘋掉!”


    “還留有理智!”


    “給我住手!”


    那條路上傳來蒼老而渾厚的聲音,似同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在短暫的震怒後傳來交鋒,餘波震蕩下,考核之路都有撼感,而楚詢三人也紛紛被驚醒,望向旁邊的那條路留有複雜情緒。


    當日在初接觸金槍神君時便感受到對方受到強烈的詛咒,那深淵已在慢慢吞噬他,而這次又登臨上去,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念頭,試圖突破九境,可九境又哪裏是這般容易,縱使他已創造出一式九境級招式。


    可仍不夠,還需無窮無盡的積攢,至於對方口中的隻登臨一層,怕是他自己都不信,不過是自我麻痹的一種欺騙,如今登臨萬層無果,看清了現實,意識到了絕望,才在發瘋,在到處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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