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茗茗是哭著迴到將軍府的。


    “小姐,您怎麽了?”將軍府門口正在幹活的丫鬟們趕緊跑過來問。


    夏茗茗隻是搖頭,用帕子擦著眼角和臉上的淚珠。


    “爹爹呢?”待情緒好不容易平穩一些,至少能說出話了,才問那幾個丫鬟。


    “老爺……老爺還在上早朝,尚未歸來。”丫鬟們恭恭敬敬地迴答。


    “小姐,您怎麽了?”一個丫鬟聞聲出來,聽到夏茗茗的哭泣聲,不由得趕緊過來問。


    這個丫鬟是夏茗茗的貼身丫鬟。


    玄玉島的丫鬟地位很低,甚至還不如平民百姓——因為她們已經失去了自由。失去自由,就意味著她們都無法左右自己的名字。進入大家的丫鬟都是要被主子重新賜名的。這個丫鬟叫彩荷,因為是夏茗茗的貼身丫鬟,比那些幹粗活的丫鬟地位稍微高一點。


    “無事,扶我……迴寢室吧……”盡管眼角含著淚水,但夏茗茗知道,自己說了這幾個丫鬟也不能幫她什麽。


    “是……”彩荷無可奈何,隻能服從主子,扶自己家小姐他了寢室。


    夏茗茗是夏將軍府的大小姐,是夏茂的長女,自然在物質上是委屈不了的。寢室很大,顏色主要以棕色和朱紅色為主色調,一副古色古香的味道。


    “彩荷,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夏茗茗空洞又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


    “小……”


    “我想一個人靜靜……”


    “是……”


    彩荷隻得乖乖出去。


    算了,小姐現在心情不好,等小姐緩緩再進來勸吧。


    寢室的門上了,夏茗茗終於一個忍不住,撲倒在了枕頭被子上,出聲痛哭。


    在沒有人的地方,她才能自由發泄自己的情緒。


    為什麽,為什麽惟影哥哥會有未婚妻!


    她從小和惟影哥哥關係甚好,父親也和公爵關係甚好。父親曾經也對她說過,她未來絕對是惟影王子的王妃。


    而且,父親曾經還告訴過她,在惟影哥哥的十六歲誕辰上,就能雙喜臨門,惟影哥哥就能娶她……


    “嗚……嗚嗚嗚嗚……”


    房間裏時不時傳來夏茗茗的哭聲,一抽一抽的,仿佛內髒都要被震碎了。


    及笄禮以後,她等了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她興奮得昨天一早上都沒有睡,今天早早就醒了,想去已經期待了好久的婚禮之前再去看看自己的惟影哥哥,即將成為自己夫君的人,可是,推開門以後……


    惟影哥哥正抱著另外一個女孩,很享受的樣子。女孩的頭埋在他的頸窩裏,無距離地接觸著……


    前一秒,她還甜甜地笑著,臉上滿是見到心愛之人的喜悅,但下一秒,她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那是雪銀氏貴族的小姐,要和自己的惟影哥哥聯姻!


    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左右這場聯姻……那是貴族之間的聯姻,對雪銀氏貴族,對王室貴族都有極大的利益……


    可是……她……


    惟影哥哥,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個雪銀氏貴族的小姐,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含情脈脈的。她經常用那種眼神看著惟影,多麽希望也看到惟影那樣的眼神……她看到了,可惜那眼神看的不是她……


    那聯姻確實對整個謙墨王府都有莫大的利益,甚至那利益高過了惟影哥哥娶她獲得的利益……


    心一直痛,是那種揪心的疼痛。


    原來惟影哥哥僅僅把她當妹妹來對待,從來沒有對她動過男女之情……


    明明那麽關心她……幾年前過年她得了風寒,吃不下任何東西,突然想吃糖葫蘆,但過年期間根本沒有賣糖葫蘆的。還是惟影哥哥專門去了一趟中原去高黎貢山給她摘了山楂,讓下人給她做了糖葫蘆……雖然下人不是專業的,手藝很不好,糖都沒有占均勻,但吃著那糖葫蘆,她沒有感覺到酸味……


    惟影哥哥娶那位雪銀氏貴族的小姐她無法左右,但……難道娶了那位小姐就不能娶她了嗎?


    不過,夏茗茗不了解雪銀氏貴族和王室貴族聯姻的規矩——真的不能。


    雪銀氏貴族和王室貴族從古至今有記錄的聯姻已有60次,而從有記錄的第一次聯姻開始,兩族便有了這樣的規矩——聯姻的男方,不能再納任何妾室。而聯姻的女方,除了要守婦道,生育方麵不能有問題……


    惟影如果作為雪銀氏貴族和王室貴族聯姻的男方,那麽,則不能再納別的妾……


    如果惟影要娶雪銀莉,那麽她是不能嫁給惟影的……


    “咚——咚……咚——咚——”隔壁,突然傳來了琵琶的聲音。


    這是……是在隔壁的四妹妹在練習琵琶……


    四妹妹在彈奏《陽春白雪》。


    本事愉快的曲調,在是描繪四季交替的美好景象,但夏茗茗想到了過去,又想到了現在,想到了事故人非,又不禁潸然淚下。


    她的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把扇子。


    她展開扇子,雙手輕握,情不自禁跟著這曲調翩翩起舞。


    雙袖飛舞,像秋天的落葉,被風吹向高處,又悄然落地。


    高高低低,旋轉舞動,就像一隻紫色的蝴蝶,在萬花叢中飛舞。


    那扇子,一直釋放著色彩斑斕的旋風,縈繞在夏茗茗周圍,就像那隻蝴蝶在雨後的蝴蝶中翩翩起舞。


    夏茗茗本就擅長舞蹈,在世家貴女中舞蹈是出了名的,被稱作“舞蹈精靈”。


    隻可惜,那蝴蝶隻是一隻孤蝶,盡管有微風相伴,花朵相陪,但也缺少一隻相濡以沫的伴侶……


    “茗茗?”


    不知什麽時候,夏茂已經站在了夏茗茗寢室的門口。


    “爹爹!”


    夏茗茗就像和父親分別了半輩子再次見到父親一般,撲到了父親懷裏,淚如雨下,好不惹人憐惜。


    “茗茗,怎麽了,告訴爹爹。”夏茂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哭成這個樣子,心早就已經像被針紮了一樣,“乖女兒,不哭了,妝都哭掉了。”


    但是,夏茗茗這時候哪裏還管的上妝不妝的,她今天早上是因為想著要嫁給惟影哥哥了,才化這麽精致的妝。現在惟影哥哥都不讓她嫁過來了,她還管這妝幹什麽!


    “爹爹,您不是說了讓我在惟影哥哥十六歲誕辰上嫁給惟影哥哥嗎……”淚珠順著夏茗茗精致的臉蛋留下來,流到她一直最愛惜的一套衣服上。


    “茗茗,爹爹也不瞞著你了……”夏茂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但終究是無可奈何。


    父女倆在寢室裏不知說了些什麽。


    隻是,夏茗茗聽著,表情漸漸好轉。


    “所以說,你願意麽?”夏茂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茗茗……”夏茗茗臉上露出一絲悵然,用手帕輕輕拭去臉上和眼角的淚水,但隨後,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無悔的微笑,“茗茗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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