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依波一向不怎麽聽申望津和沈瑞文說話。


    有時候即便她就在他們身邊,他們說的話,她也全然不過耳。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這種反應會讓她過得相對輕鬆一些。


    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偏偏將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聽進了耳中。


    盡管她聽得不是很明白,可是沈瑞文話中的幾個字眼還是非常清晰——危險、瘋子、軒少……


    她本不該理會,隻需要當做自己沒聽到就好,偏偏卻還是不受控製地怔忡了一下。


    與此同時,沈瑞文眼見著勸說申望津無果,便轉向了她,道:“莊小姐,請你勸勸申先生,這件事情太危險了,申先生絕對不能孤身犯險——”


    片刻過後,莊依波才終於開口道:“出什麽事了嗎?”


    沈瑞文遲疑片刻,還是開了口,道:“軒少在濱城犯了事,惹到了戚信,那戚信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心狠手辣,所以軒少才連夜逃到倫敦——申先生本來想今天一早送軒少迴濱城解決這件事,誰知道軒少昨天半夜就跑了,偏偏戚信追來這邊,軒少直接就落到他手裏去了——現在申先生想要一個人去見戚信,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沈瑞文這話說得其實並不全,比如申浩軒到底犯了什麽事,比如那戚信到底有多不好惹,他都沒有詳細說。


    可是莊依波卻還是清楚地察覺到了危險。


    否則,一向沉穩如沈瑞文,哪能慌亂至此?


    莊依波還有些發怔地看著他,沈瑞文卻已經急得拉了她一把,將她推進了房中。


    莊依波腳步僵硬,有些艱難地走到衣帽間門口。


    申望津已經換好了衣服,莊依波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拉開某個抽屜,拿出抽屜裏的一件東西,然而隻看了兩秒鍾,他就又將那樣東西放迴了抽屜裏。


    隨後他才轉頭看到了莊依波。


    莊依波臉色卻已然蒼白。


    那是她想都沒想過,自己會看見的東西——槍。


    申望津微微一頓,旋即意識到什麽一般,“害怕?那我讓沈瑞文放到書房去。”


    說完,他便重新取出那樣東西,正要與她擦身而過之時,莊依波終於開口:“跟什麽人交手,需要用到這東西?”


    申望津聽了,隻淡笑一聲,道:“誰說我要用這個東西?我不是沒打算帶嗎?”


    莊依波聞言,一時沒有說話。


    她想起他先前的動作——他不是沒打算帶,他是在猶豫。


    在麵臨了相當的危險的情況下,人才會考慮相對應的武器——而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弱勢——他的親弟弟在別人的手裏,他隻能弱勢。


    她愣神的瞬間,申望津已經喊了沈瑞文進來,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了他,囑咐他拿下去放好。


    沈瑞文知道自己再怎麽勸說也不會有結果,隻能又一次看向了莊依波,才終於轉頭出去。


    莊依波這才又看向申望津,道:“沈先生很擔心你的安危,他說你不該一個人去……”


    聞言,申望津轉頭看向她,道:“他很擔心我?那你呢?”


    莊依波一時噤聲,隻看著他,沒有迴答。


    申望津朝她走了兩步,直接站到了她麵前,道:“你會擔心我嗎?說句實話我聽聽。”


    許久之後,莊依波終於緩緩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申望津低低笑出聲來。


    他伸出手來,輕輕撫上她的下巴,道:“就衝著你的擔心,放心,我會平安迴來的。”


    莊依波嘴唇微微一動,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申望津已經湊上前來,在她唇上印了一下,隨後又道:“好好在家裏待著,有時間就練練琴,別胡思亂想。”


    說完這句,他轉身就往外走去。


    莊依波仍舊站在衣帽間門口,怔怔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竟無法挪動一下腳步。


    ……


    申望津終究還是孤身一人去見了戚信。


    任沈瑞文再怎麽極力反對,沈瑞文依舊留在了公寓裏。


    莊依波又一次走下樓時,就看見沈瑞文正坐在沙發裏不停地打電話。


    不同於以往的工作電話,這一次,沈瑞文的電話應該都是跟這次的事件相關——莊依波聽到他一直在尋找國內的關係人脈,試圖聯係上跟戚信有關的人,從而對這次的事件產生幫助。


    可是從他打電話的結果來看,並不樂觀。


    莊依波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隻記得申望津叫自己有時間就練琴,可是她坐在鋼琴麵前,思緒卻一直停留在沈瑞文的電話上。


    她聽著他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出去,放在琴鍵上的手指始終都沒有動。


    在沈瑞文又一次掛掉電話之後,她忽然想——


    如果申望津再也不會迴來,那她是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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