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了你又怎麽樣呢?”寧嵐說,“說了就會有用嗎?”


    容雋驀地轉頭看向她,一瞬間,連眼中的紅血絲就變得明顯了起來。


    “她不說我怎麽會知道?”他說,“如果她告訴我她喜歡這裏,她想迴這裏來住,那我——”


    “那你照樣可以用你自己的理論去說服她!”寧嵐打斷了他,說,“從來都是如此,你居然毫無察覺?容雋,你還真是一點都不了解你自己啊。”


    容雋與她對視著,有些控製不住地咬了咬牙,隨後才道:“那你告訴我,‘從來如此’,是什麽意思?”


    話說到這份上,寧嵐索性攤開了,直接道:“她說江月蘭亭的房子太大太冷清沒有人氣,你就會說等以後生了孩子就會熱鬧;她說不想爸爸剛去世就結婚,你就會說是想要盡快給她一個全新的家;她說婚禮不想大辦,你就會說她爸爸在天之靈看了也會高興——容雋,你真的用心聽她說過話嗎?你真的用心了解過她需要什麽嗎?你隻會把你自己做好的決定強塞給她,讓她接受你安排好的一切——也就是她那時候腦子糊塗了,覺得虧欠了你許多,才一再退讓,否則以她原本的性子,哪至於將日子過成那樣!”


    容雋被她一字一句說得神情僵凝,卻在聽到她最後那句話時,眸光驟變。


    “什麽叫虧欠我許多?”他看著寧嵐,“她為什麽會覺得虧欠我許多?”


    “你還真是……”寧嵐看著他,眼神之中莫名就多了一分同情,“什麽都不知道啊……”


    “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嗎?”容雋說。


    “有什麽不可以的?”寧嵐冷笑道,“反正我一直就覺得這根本不算什麽虧欠,是她自己傻,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邁過那個坎——不就是因為你為她棄政從商的事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以你容大少爺的身份地位,走哪條路不是康莊大道啊?”


    容雋立在那裏,如遭雷擊一般,久久不動。


    在此之前,他在她和陸沅慕淺的對話錄音裏反複地聽著她最後的幾句話,聽她說——


    “所以,或許最根本的問題,是出在我身上吧……是我一再錯過看清楚問題的時機,是我用了錯誤的態度去對待這段婚姻,是我沒有當機立斷……”


    那個時候,他就很想衝到她麵前,去問問她,所謂的錯誤態度是什麽態度……


    可是在醫院聽到她和寧嵐的通話內容之後,他選擇了暫時退避,靜觀其變。


    直至此刻。


    原來如此。


    原來她早就知道他為了她棄政從商的事情,所以她覺得虧欠了他,難怪婚後他覺得她便柔順了,兩個人之間的爭執和衝突也變少了——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錯誤態度”,原來那兩年多的婚姻裏,她一直在退讓,一直在忍著他。


    當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時候,就可以毫不猶豫地提出離婚,隨後頭也不迴地離開桐城,離開他……


    所以,在這段他沉溺了十多年的感情之中,他算是什麽?


    一個……愚不可及的笑話嗎?


    ……


    容雋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那所房子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按下電梯,怎麽走進電梯,又是怎麽下到樓下的。


    司機原本就等候在大堂裏,一眼看到他失魂落魄地從電梯裏走出來,嚇得一下子迎上前去,“容先生?”


    容雋沒有迴答,仿佛既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


    他隻是腳步虛浮地往外走著,一直走,一直走……


    樓上,寧嵐站在房間陽台上探頭向下張望。


    容雋離開時的狀態她看到了,她也沒想到自己幾句話會讓容雋便成那樣——


    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身上何曾出現過這樣的姿態?


    一瞬間,寧嵐竟也生出了些許的不忍心,忍不住想要摸出手機打給喬唯一的時候,卻又生生頓住。


    喬唯一和容雋糾糾纏纏這麽多年,容雋簡直成了她人生中無法邁過的一道坎,為此喬唯一遭了多少罪,她都是看在眼裏的。


    如果,那道坎就此自行消失,那對喬唯一而言,會不會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裏,寧嵐捏緊了手中的手機,一時失神,再沒有動。


    ……


    那之後的兩天,容雋沒有再出現在醫院,甚至也沒有再給謝婉筠打電話或發消息問候。


    而第三天就是謝婉筠動手術的時間,那兩天的各項檢查和籌備工作很多,偏偏一直沒見到容雋,這讓謝婉筠很不安。


    “唯一,到底是怎麽迴事啊?”謝婉筠說,“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容雋這兩天一點消息都沒有?”


    “小姨,那天他來你也聽到他說自己很忙了。”喬唯一說,“讓他安心忙自己的事去吧,別打擾他了。”


    謝婉筠說:“可是容雋不像是這麽沒交代的樣子啊,他就算再怎麽忙,肯定還是會給我打個電話或者讓人來說一聲的,而且我明天就要動手術了,他之前說過——”


    “那他不出現,您是不是就不動手術了?”喬唯一說,“您還想不想讓自己的病好了?”


    謝婉筠聞言,看了她一眼,微微歎息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麽。


    喬唯一為了照顧她的病做出了多少犧牲,喬唯一雖然沒有提過,可是她多多少少也猜到,眼下這個時候,她也的確不想再讓喬唯一多承受些什麽了。


    見她不再說話,喬唯一這才又為她整理了一下被子,溫言道:“您放心吧,紀醫生剛才也來過,不管容雋來不來,他一樣會盡心盡力地照顧您,為您做手術。小姨,您一定要趕緊好起來才行……”


    謝婉筠聽了,隻是微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謝婉筠一早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始終還是沒能如願等到容雋前來,而在她進入手術室之後,等在手術室外的喬唯一倒是迎來了許多來探望的人——


    寧嵐、溫斯延、慕淺等人先後趕來,見到她之後,除了關心謝婉筠的手術情況,還問了同一個問題——


    容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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