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起三年多了,容雋太清楚喬唯一的脾性了。


    她要是真的發脾氣,那倒是沒多大問題,基本上三言兩語就能哄好。


    可是她要是什麽反應都沒有,還把樣樣事都做得很周到,那就說明,她真的是……很生氣。


    正如昨天晚上的情形——


    她要是真的把他扔在大馬路上,讓他挨凍睡上一晚上,指不定那事就已經過去了。


    偏偏她把他送迴了家,又頭也不迴地離開了,這就實在是讓他有些心下不安了。


    容雋抓起手機就給喬唯一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卻都沒有人接。


    “還打什麽電話啊?”許聽蓉恨鐵不成鋼,“換了是我也不會接啊!”


    “知道了知道了!”容雋連忙道,“媽您能不能別摻和了,我洗個澡就去找她。”


    許聽蓉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容雋匆匆進衛生間洗了個澡,換了衣服,下樓才知道自己的車被許聽蓉送去了修理廠,於是又臨時借了輛車出門。


    今天喬唯一照舊是要上班的,因此容雋直奔她實習的那家公司而去。


    到了那公司樓下,容雋的臉色漸漸地就又難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那些已經被壓下去的情緒又一次蠢蠢欲動,浮上心頭。


    容雋有種預感,如果他帶著這樣的情緒去找喬唯一,兩個人一定會產生更大的爭執。


    而他這次,明明是來哄她的。


    想到這裏,容雋咬了咬牙,按捺住心頭的躁動情緒,推門下了車。


    誰料,當他走到公司前台,告知對方自己要找喬唯一時,旁邊正好跟喬唯一在同個開放辦公室的人卻告訴他:“唯一今天沒來上班啊,請假了。”


    “請假?”容雋瞬間就想到了溫斯延,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為什麽請假?”


    不料對方卻隻告訴他兩個字:“病了。”


    容雋一愣,隨即轉身就走。


    鑒於他昨天晚上才露過臉,保安一見到他就認出了他,還主動跟他打招唿。


    “你來找喬小姐啊?”保安說,“她早上出去了。”


    “去哪兒了?”容雋皺著眉頭問道。


    “我看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像是感冒了。”保安說,“應該是去看病吧,畢竟昨天晚上她穿著睡衣濕著頭發就跑下樓來,晚上氣溫還那麽低呢,應該是受涼了。”


    容雋心急如焚,又給喬唯一打了個電話,卻還是沒人接聽。


    桐城醫院眾多,容雋沒有那個耐性一間間去找,索性打了一個電話,讓人幫忙查了查她的就醫信息。


    對方的反饋來得很快,容雋一收到消息,立刻就驅車趕往那家醫院。


    進了門診大樓,容雋轉了一圈,很快就看見了喬唯一。


    早上的門診處人滿為患,感冒發燒者更是比比皆是,連僅有椅子的輸液室也擠滿了人,於是喬唯一連輸液室的位置都沒輪上,就坐在走廊的長椅裏,守著一根簡陋的輸液架打著瞌睡。


    容雋看到她的時候,旁邊正有一個大娘拍了拍她的肩膀,叫醒她之後,指了指她的輸液瓶,大概是在告訴她輸完了。


    喬唯一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去護士站喊人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的容雋。


    喬唯一隻看了他一眼,便準備當沒看見,容雋連忙上前抱住她,道:“老婆,你坐下,我去給你叫護士,你別動——”


    喬唯一用力掙了一下,沒有掙開,被容雋強行按迴了椅子上。


    容雋抱著她坐下來就不再起身,而是看向旁邊的人,“阿姨,您能幫我去叫一下護士嗎?我女朋友感冒有些嚴重,我想守著她,麻煩您了。”


    他長得好,人又有禮貌,旁邊的阿姨樂嗬嗬地答應了,就去幫他叫人。


    而容雋仍舊緊緊抱著她,伸出手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忍不住皺眉,“怎麽還這麽燙?你生病了怎麽不打電話給我呢?自己一個人跑來醫院,你是要擔心死我嗎?”


    “你不用擔心我。”喬唯一有些冷淡地開口道,“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很愛惜我的命,我知道生病了就該來醫院,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


    容雋一聽,就知道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愈發抱緊了她,低聲道:“老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喝了酒還開車……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次,我發誓!”


    “你不用發誓,也不用跟我保證。”喬唯一說,“我聽得夠多了,反正永遠都隻是說說而已,你真的不用再浪費口舌了。”


    “老婆……”容雋又抱著她晃了晃,喬唯一立刻有些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容雋見狀,登時不敢再亂動,乖乖等到護士來給喬唯一抽了針,才又去給喬唯一拿藥。


    他生怕一個轉眼喬唯一就又自己走掉,因此拿藥也一路求著告著插了隊,好在他拿了藥迴到大廳時,喬唯一還乖乖地坐在先前那張椅子裏,低著頭閉著眼睛,似乎已經又睡著了。


    “老婆。”容雋走上前去,輕輕喊了她一聲,“我們迴家吧。”


    喬唯一精神實在是不好,也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拉扯,順從地跟著他上了車。


    一上車她就又昏昏欲睡起來,容雋一路將車子開得十分平穩,直到車子停下,他才又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老婆,到家了。”


    喬唯一緩緩睜開眼,尚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已經被容雋抱下了車。


    他沒有送她迴她租的小公寓,也沒有帶她迴他的住處,而是來到了市中心那套由她負責裝修、還沒入住的新屋。


    喬唯一睜開眼睛就怔了一下,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進了屋容雋就將她放到床上,又調節了室內溫度,為她蓋好被子,這才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弄點吃的東西迴來,你吃點東西再吃藥,好不好?”


    喬唯一仍是不理他,陷在柔軟的枕頭裏,不一會兒就又閉上了眼睛。


    再醒過來,還是容雋在喊她,喬唯一緩緩睜開眼,看見他手裏端了一碗粥,正對她道:“老婆,起來喝粥。”


    喬唯一定定地看著他,沒有動。


    容雋頓時就又垂下眼來,“老婆,你別這樣,我會心疼的……”


    喬唯一聽了,又安靜許久,才終於緩緩開口道:“容雋,你覺得,就隻有你的心會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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