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南國國主黎瀠正式赴任翰林院當值,開始著手地理教材的編寫工作。


    在大明,其實向來都不太重視地理知識,許多人更是將之視為旁門左道。因而,安南國國主黎瀠剛赴任的第一天,就在翰林院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話說這一日,剛剛上完早朝的朱厚照正在暖閣內打盹,劉瑾這貨忽然就從外麵火急火燎的奔了進來。


    “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朱厚照從睡夢中被驚醒,睜開雙眼後瞪著劉瑾,沒好氣的說:“何事?”


    劉瑾不敢怠慢,忙開口道:“啟稟陛下,暖閣外邊來了許多翰林。”


    “翰林?”朱厚照聞言就是一愣,其實在明末時期,翰林的影響極其惡劣,甚至一度把持了朝政。


    隻不過現如今,是朱厚照當政,倒是沒見過幾個能蹦噠的翰林。也是因此,朱厚照一度輕視了這些翰林的存在。


    頓了頓,朱厚照又皺眉問道:“他們來暖閣要幹什麽啊?”


    劉瑾思索了一下,然後邊迴憶邊說:“好像是因為什麽地球的事,說安南國國主黎瀠妖言惑眾。”


    朱厚照聽完,嘴角不禁抽了抽,好家夥,原來是因為這點事。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瞬間理解了,地球是個球的概念,在古人聽起來確實十分荒誕,難以接受是正常的。


    想了想,朱厚照對劉瑾說:“叫進來吧。”


    劉瑾得了令,屁顛屁顛的去了。


    過不多時,一眾翰林魚貫入了暖閣,先是按照規矩行禮,接著按照隊形整齊的排成了一隊。


    而後,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大的翰林開口道:“啟稟陛下,臣等有事啟奏。”


    朱厚照全程默默注視著,心說這幫翰林竟然還是組隊來的,看來地球是圓的這個概念,確實有點難以接受。


    點了點頭,朱厚照明知故問,“諸位愛卿要要稟奏什麽啊?”


    “臣等要彈劾安南國國主黎瀠,他妖言惑眾惑亂朝綱,說什麽地球是圓的。”


    朱厚照聽完繼續點頭,“說的沒錯啊,地球難道不是圓的嗎?”


    此言一出,原本還想著大書特書的翰林們此刻都傻眼了,啥玩意?陛下也覺得地球是圓的?開什麽玩笑!


    眾翰林懵逼了好半天,隻聽那個年長的翰林又說:“陛下,自古以來都是天圓地方,這世界就該是平的,怎麽可能變成圓的呢?”


    這翰林一開口,其他翰林們便紛紛附和起來,“是呀陛下,這大地必然是平的,安南國國主黎瀠此番言論,一定是在妖言惑眾。”


    “陛下,還請您明鑒。”


    ……


    翰林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有的甚至引經據典,舉了各種不切實際的例子用來說明大地是平的。


    朱厚照聽完,卻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他深吸了口氣,然後清了清喉嚨道:“諸位愛卿都安靜,朕說地球是圓的,也是有證據的。”


    “證據?”


    眾翰林們不信,紛紛搖頭,“陛下,若是真有證據,不妨拿出來討論一二,臣等也可幫忙甄別。”


    朱厚照思索了一下,然後起身走到了暖閣門口,抬手指著天上的太陽說:“諸位愛卿請看,那天上的太陽不就是圓的麽。”


    眾翰林順著朱厚照的手指看去,全都眯起了眼睛。


    卻聽朱厚照又侃侃而談道:“還有晚上的月亮,不也是圓的麽。”


    等朱厚照說完,一幫翰林們開始反駁了,最先開口的還是那個年長的翰林。


    “陛下,臣覺得天圓地方,所以那太陽就該是圓的。至於那月亮,也並不一定是圓的,有時可能是彎的。”


    聽完翰林的這番迴答,朱厚照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動了兩下,好家夥,這話說的簡直滿是漏洞啊!


    可是在其他翰林聽來,這迴答簡直就是完美無瑕,根本沒有任何錯誤。於是,其餘的翰林們又都開始讚美了起來。


    “哎呀,有理,真是有理啊!”


    “說得好,天圓地方,太陽就該是圓的。”


    ……


    朱厚照對於這種捧臭腳的行為很是反感,可他又有些無奈,因為他沒辦法跟這幫翰林們解釋這件事。


    若是真要好好掰扯掰扯,估計就得從地心說一路講到日心說,最後再把日心說給推翻,講到宇宙。


    而這個過程,可能是無比艱難的,因為朱厚照還要向這群翰林普及地球自轉和公轉、萬有引力、甚至是開普勒三定律的知識。


    朱厚照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老師,而即便他就是個好老師,估計也教不會這幫翰林。


    如此就有些尷尬了,明明自己懂得很多,卻沒辦法跟這些翰林說明白,簡直就如對牛彈琴一般。


    朱厚照越想越覺得無奈,最終索性換個例子,說道:“海平麵上的航船從遠方歸來時,總是先看到桅杆、後看到船體。這是不是說明,地球是圓的呢。”


    這個證據一出,翰林們都陷入齊齊陷入了沉思,隻不過他們不是在考慮如何反駁這個觀點,而是在想朱厚照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畢竟他們可從未見過航船歸來。


    就如此,氣氛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朱厚照也不急,這個證據他覺得很有說服力,因此一點也不擔心。


    然而,過了十幾個唿吸之後,情況徹底變了,那個為首的年長翰林突然目光一凝,猛地盯住朱厚照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陛下,您何苦騙臣等,臣等雖沒見過帆船迴航,但想來絕對不是您描述的那般場景。”


    朱厚照:“我特麽……”


    此時此刻,他真想狠狠抽這些翰林們的嘴巴,簡直就是不講理啊!


    自己之前明明拿出證據了,這幫翰林就胡說八道的把證據給反駁沒了,現在自己又舉了另外一個例子,好不容易有了說服力,到頭來這幫老家夥竟然說自己騙人。


    一想到這,朱厚照就覺得自己無比委屈,自己乃是九五之尊,堂堂大明的天子,有必要騙人嗎?


    於是,朱厚照忍不了了,他直接對著劉瑾大叫道:“‘站皇帝’!”


    立在一旁的劉瑾一聽,知道準沒好事了,可他有啥辦法,隻得硬著頭皮應道:“迴陛下,奴婢在。”


    “去把這幫翰林押上火車,送去天津衛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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