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執梳有白團子開出的大力士外掛,所以萇傾是不可能反抗過她的。


    她把萇傾往裏麵挪了挪,在一個既有光亮,又不會被風雨洗淋的地方,好運地在洞穴裏找到了幹燥的樹枝,快速地給他生了火,叮囑了他幾聲,自己出去找點能吃的東西。


    她不是不能把萇傾抱下去,但是中間花費的時間太長,並且變數太多,白團子提供的數據很準確,萇傾的生命體征已經開始變弱。


    火光綻放,還有劈裏啪啦的聲音,讓他身體開始迴暖,知覺和感官恢複且開始放大。


    但是他的心依然很冷。


    他還是沒有站起來的力氣,隻能側目,盯著外麵朦朧的雨,一分一秒的流逝都是在抽筋拔骨的煎熬。


    他害怕是幻覺,哪怕是眼前的火,都可能是臨死前的幻想。他更害怕宋執梳出事,哪怕在他心裏,她無所不能。


    他突然想起來前不久他和宋執梳說,他覺得他是仙女。宋執梳逗他,和他說,他要是遇見危險了,喊她的名字,她能貢獻出百分之七十的仙力。喊阿梳了,貢獻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百呢?他問。


    宋執梳頭枕著雙手,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彎唇:“姐姐啊。”


    “你喊我姐姐,我就所向披靡。”


    他紅了臉,不理她。


    可此刻,他聲音氣若遊絲,卻用盡力氣出聲:“姐姐…姐姐…”


    “姐姐……”


    求你了


    用你所有的仙力,保你平安。


    他渾身的水分都幹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隻能一聲一聲叫著。


    “誰喊姐姐呢?”


    帶著調笑的聲音響再耳邊,他眼睛一酸,費力地轉頭,被投喂了一顆野果。


    “我見過這種水果,不好吃,但是沒毒,吃下去。”


    萇傾沒力氣,沒辦法接著,宋執梳一口一口喂。


    在明媚的火光下,她的眼睛出奇得亮,側顏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


    “你不用擔心爺爺,他會沒事的。”


    萇傾知道,他相信她,永遠無條件。


    等到宋執梳喂了三個,他說夠了,不用了,體力逐漸恢複,他慢慢地扶著身體靠近火光,用視線描摹她的輪廓,突然嘴一撇,眼淚落了下來,


    “他們…他們都欺負我們…”


    宋執梳心裏輕歎,伸手給他擦眼淚。


    “別哭了,我兜裏的紙不能用了。”


    但是她的手比紙巾還細膩。


    萇傾搖了搖頭,哭訴道:“他們,他們想趁下雨,偷偷劃走我們的地。爺爺發現了,所有人都知道是誰錯了…但是他們…他們幫…幫那個男的,都,都沒人幫爺爺…爺爺昏迷了,還…還是雲爺爺幫的忙送到了…診所…”


    宋執梳無聲地給他擦淚,眼裏卻閃過層層幽光,等到他的抽噎慢慢弱下去,才溫聲哄:“不哭了,他們會得到懲罰的。”


    萇傾感覺身上很冷,頭腦發迷糊,很想睡覺。


    宋執梳看出來了,伸手把他攬在懷裏,聲音低低柔柔的:“睡吧,睡醒,什麽都會解決的。”


    萇傾沉沉地閉上了眼。


    同時,這個一向風平浪靜,像是被遺忘在了時光裏的村子的上方,突然出現了好幾架直升機,聲音震耳欲聾,把雨的聲音蓋過。


    有很多人沒有見過那些東西,都驚懼又好奇地在自家門口看。


    第一架緩緩落地的直升機率先走出來一個貴氣逼人的男人,被歲月沉澱下來的威嚴使他的每一寸目光都帶著絕對的掌控權,一身低調奢華的西裝,長相極具攻擊性,每走一步,寒氣與威壓都繃緊。


    看到昂貴的皮鞋下沾染的黃泥,他蹙緊眉頭,鋒銳而漫不經心的眼頓時放出了利刃。


    他先示意直升機的另外兩個醫生去本村的診所,另外幾架直升機找到了合適的落腳點落下,下來了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嚴陣以待,整裝出發,前去後山。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群土匪。


    宋執梳他們被發現的時候,萇傾才剛剛睡過去不久。黑衣人發現她時欣喜若狂,在靠近時卻被她冷冷打過來的視線逼得後退了一步。


    發現是自己人的時候,她的眸光稍微柔和了一點,但是還是將食指豎於唇間,讓他們安靜一些。


    黑衣人們這才注意到他們的大小姐懷裏還有一個泥人。


    長啥樣,不知道。穿什麽,不知道。


    不過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大小姐這麽珍視一個人過,因此對待時也分外小心。


    萇傾在被抬上擔架的時候醒了過來。


    他眼睛熱疼而酸困,艱難地睜開眼,發現雨已經停了。


    費力地轉動眼珠,看到了熟悉的土牆,他明白過來,他獲救了。


    全身上下無處不痛,那些原本被雨水浸泡到發白而無感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讓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及其痛苦,隻有一雙眼睛能夠觸摸世界。


    獲救之後,他並沒有歡天喜地的感覺,反而是擔憂與懼怕像潮水一樣奔湧而來。


    宋執梳呢?宋執梳呢?


    爺爺,爺爺怎麽樣了?


    他拚力握了下拳頭,枯萎的藥草那濕潤又幹癟地在他手掌心裏被蹂\/躪。


    他的心頓時如墜冰窟,萬馬齊喑,把他的悲哀與淒鳴抖殺了片甲不留,隻有淡淡的血色的哀漠在風卷殘雲之後匍匐於地。


    他無法迴神,無法接受既定的事實,隻是側目怔怔地那些他不認識的人來來往往。


    直到一個高大的影子把他世界裏本來就微漠的光給遮掩。


    “萇傾。”


    男人的嗓音低沉得想帶著沙礫,他一開口,那股傾瀉得貴氣救藏不住,就那麽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萇傾本就對人的情緒異常敏銳,能夠準備捕獲道他的那一份屈尊降貴。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萇傾了,他轉移開了目光,輕輕扯了下唇,算是對他的迴應。


    男人對這個鄉下不知道哪個疙瘩角幾出來的少年地反應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不過這一點意外並沒有在他的腦子裏留下一點痕跡,他繼續自我介紹:“我是宋執梳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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