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洵這路上走的平穩,但是心裏麵卻是掀起了滔天大浪。他一路上不止一次不受控製地抬頭看了宋執梳一眼又一眼,可是對方的步子卻毫不紊亂,甚至是更加沉穩。


    終於,在他三步一看的奇怪舉動下,宋執梳停住了腳步,川洵抿唇,不安地跟著停下來。


    “我現在很好,”宋執梳垂眸看他,不知是否是光色深重,川洵看不清她眼底的神采:“不管你這樣做是不是因為關心我,總歸隻是為了這件事情的是嗎?我很好。”


    她重複了一遍,不知是對誰。


    見他沒迴神,宋執梳淡淡地蹙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搖搖頭道:“你不用擔心,我說過會把你養大,就一定會信守承諾。就算你覺得你剛才的反應會讓我覺得不舒服,也不必認為我會讓你難堪或者墜入穀底。”


    “我會把你養大。”


    暖風淺微


    川洵微微張嘴,似乎是對她的話感到了無所適從。


    宋執梳說的沒錯,但是也隻是一小部分。


    可是在她把所有的事情都迴答過,再次沉步向前走的時候,川洵依舊難掩心慌。


    不是因為自己的生存問題。


    他眸光劃過暗色。


    那是因為什麽?


    風給不了他答案,隻能把少女的鎮定與堅強宛若棉花般塞得人心堵。


    他們終歸是沒有進行什麽有用的交流,川洵天資聰穎,腦子敏銳,更何況荀舛的身份在這裏壓著,就算是人突然跑的沒影了,他們也沒有那個膽子敢揣摩荀舛的性子和人品。


    畢竟,這位名聲大噪的大少爺,可是沒人敢得罪的。


    誰都怕不要命的。


    把一切手續辦完之後已經是灰夜沉浸,透著蒙蒙亮亮的光影,飄渺微波,蕩漾星洲。今天的天色不知怎的晚的早,襯得這霓虹燦爛的城市如披著華美外衣的怖獸,處處惹人心驚恐慌。


    川洵的班級在5班,應該是一個環境不錯的暴力,宋執梳騎上自己的小黃車,沒看見荀舛的,她緘默了會兒,隨後若無其事地扭動車把,嗓音啞軟:“抱好我。”


    他們穿梭在燈紅酒綠。


    “明天就要去上你的第一天的課了。”宋執梳眯了眯眼,被這晚風侍弄得舒服。


    “嗯。”


    身後的小呆瓜好像是悶悶不樂一樣,低低地迴應,手下抱著她的力道微重。


    宋執梳隻當他是把自己當媽媽了,歎了口氣。


    雖然這小呆瓜剛才好像是默認了她不太招人喜歡,但是再怎麽樣也是她的親親兒子嘛!


    和白團子可是把子兄弟!


    吃著薯片挺著大肚子的某團棉花:?excuse me?


    “你別這麽想我嘛,”宋執梳難得嘴邊挽起了笑意,“乖奧,在學校不要談女朋友,小女孩子這麽可愛,應該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長大。”


    “………嗯。”


    不知怎的,宋執梳從這個字裏麵聽出來了幾分心虛。


    “…乖兒砸,你不會在孤兒院就談過女朋友吧?”


    川洵這次不理她了,不知道是“乖兒砸”還是“女朋友”的鍋,總之是沒理她。


    宋執梳又不生氣,她嘴裏哼著小調,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模樣。


    川洵閉著眼,感受著這座城市裏一個漂亮的生命的律動。


    ……該死。


    他們兩個到家之後先讓做了點飯,宋執梳趁機交代:“我記性差,很有可能會忘記去接你。所以以後每天都是管家爺爺去接你,你不要隨便亂跑。”


    今天可能是宋執梳對她說過最多的話的一天了。


    川洵乖乖點頭。


    星船淺蕩,宋執梳在把川洵送迴屋子之後,自己迴了房間,深深吐了口氣。


    她剛才問了,荀舛今天都沒迴來。


    可能是和之前一般無異,管家或者阿姨看起來都不怎麽注意的樣子,但是宋執梳卻清楚:在最近這段時間,荀舛大多都是迴家住的。現在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荀舛再不迴來,估計是不想迴來了。


    宋執梳閉眼,有些自暴自棄地癱在床上。


    忽的,她“蹭”得站起來,跑到白板前麵,拿起來一支筆在上麵寫下什麽,才如釋重負地重新癱了迴去。


    她對荀舛根本就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怎麽就一個不開心自己一個人跑了。


    她有信心自己應該沒有表現出來的太明顯,否則早就把人嚇跑了。可荀舛的反應又太過於反常,宋執梳也沒把握自己真的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


    “切,一個小小的反派……”宋執梳打著盹,月色迷蒙,催著人兒惺忪。


    “一個小小的…反派……”


    “我…”


    “我抓到你就踢死你……”


    以為宋執梳能說出來什麽動人的情話的白團子:…………


    沉夜漫長又多情,捶打著漫無目的地黑雲,又獻給仰頭驕矜的月。


    宋執梳睡得沉,今天讓一向沉溺於大學生活的她有些不適應,還更累。唿吸綿長,蔓延到少年發紅的眼下。


    荀舛銳利而深隨著戾氣的眸子在黑夜下猶如一把拆人心腹的鬼刃,刺得玫瑰半邊殘缺,月色陡峭。


    “阿…梳…?”


    微啞的嗓音驚起一片長鴉,淒淒嗚嗚煽動翅膀,噪人耳蝸。宋執梳被吵的難受,皺眉側身翻了一下,顯然是被打攪到了。


    荀舛麵色不變,隻是手上輕撚,外麵的烏鴉便灰飛煙滅,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戾叫。


    “阿梳…阿梳……”


    他一遍一遍地重複著,念著,明明聲音並未有什麽起伏,可是光是念著這個名字,他的眼底就越發光亮。


    仿佛是這兩個字能填補一切的哀傷。


    荀舛輕輕地彎下膝蓋,一動不動地打量著女孩兒乖巧又安靜的睡顏。


    “阿梳…”他似是自囈,又似是詢問:“為什麽偏偏是在這裏呢?為什麽是現在呢?”


    為什麽是讓我在這裏遇上你


    為什麽非要在這關頭,讓我無法迴頭。


    “你是來殺我的吧,”荀舛輕笑,可是眸底的燦烈愈加熠熠生輝,燦爛而悲哀


    他緩緩垂首


    千百裏的路程蜿蜒曲折,就那麽盤旋在他頭頂,他管不了那麽多


    他抬眸


    他擁吻


    吻上夢寐已久的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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