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爺爺您先過去,我男……不是,我朋友被嚇到了。”宋執梳及時止損,得虧沒有一個心直口快把心裏鶴緘的位置給說出來。


    官家欲言又止,頷首,沒看旁邊已經顫顫的鶴緘,安靜地退迴了自己的房間。


    “本小姐不會再讓人見到第三個人的!”宋執梳見鶴緘了一步又一步,不由得急了,她伸手拉住他,認真道:“我保證,所以你跟我來。”


    宋執梳拉著他上課樓梯,靠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要不要把包放在我屋子裏,看著挺沉的。”


    搖頭


    “我能把你剛才畫的畫掛在我屋子裏嗎?”


    “送給你的。”


    換而言之,它的下場和用處是什麽,這都由你來決定。


    宋執梳笑,帶著他拐到了無人問津的地帶。


    因為是臨時買的房,這裏造勢宏偉,可也說不上望不見邊的大,鶴緘雖然說沒見過,但是也不至於被嚇到,不過在這裏都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宋執梳也實打實了是被寵上天了。


    瞧瞧,一個衣帽間就是他兩個房間那麽大。


    “這裏太小了,每次都站不穩腳。”宋執梳蹙眉抱怨,自顧自地談著:“能不能哄老頭買個小房子給我放衣服呀………”


    “……”鶴緘看著滿屋子一團糟亂,數不勝數的裙子套裝擺放整齊,卻是疊了一層又一層,有些實在放不下就摞在了地上。


    “找到了找到了!”


    宋執梳往裏麵走了走,拉開一道門。


    裏麵清一色的青春光耀。


    都是一中的校服樣式,隻不過是換了許多種花色與顏色。畢竟一中裏麵貴族人員多,如果不好好設計校服,某些千金小姐貴族少爺恐怕會鬧脾氣了。


    鶴緘看的有些呆了。


    他捏緊了衣角,張了張嘴,確實什麽也沒說出來。


    少說,裏麵保守都要二十來件。


    “快試試呀,都洗好了。”宋執梳見他不動,催促了開。


    “我…不……”


    “你不是說了你喜歡這種樣式嗎?”


    宋執梳清楚這小傻蛋想說什麽,她眯起眼睛,口吻輕佻沒什麽重話,無端的卻讓鶴緘喉嚨一緊。


    好可怕!


    這人給他下套!


    鶴緘追悔莫及,他抬手,撚了撚上衣的豎領,還在講究著用詞,想要拒絕。


    二十多套,他要換到什麽時候。


    “這些都是你的,你要是不要,本小姐就讓保鏢扔到你家門口。”


    宋家大小姐驕橫跋扈,人盡皆知,之前鶴緘還不明白,現在總算是理解了。


    他不生氣,隻是無奈。


    宋執梳多聰明呀,掐準了鶴緘不會生氣,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自信地說出來這話。


    鶴緘長的俊秀,雖然說身形消瘦,但是身子骨已然有了少年風光,這些都是宋執梳查過的,嚴格按照鶴緘的身高和特點定製的。


    見他還是不動彈,宋執梳急得跺腳,小臉通紅:“你長的這麽好看,本小姐都是想象過了才讓他們設計的!你穿上肯定有少年氣!別懷疑本小姐的眼光!”


    鶴緘隻是覺得宋執梳哄他


    從小到大,“好看”,“少年氣”這些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詞語卻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進過他的耳朵。有時是明褒暗貶的嘲諷,甚至是陰陽怪氣的攻擊。


    他聽得慣了


    也有想要為他開導的人,不過鶴緘成熟而自知,他明白是有多麽的不討喜。


    不過鶴緘沒想過,一個眾星捧月嬌慣出來的大小姐,怎麽可能會為了討好他說些大眾而易覺的謊話。


    鶴緘啊鶴緘,你可以質疑,你可以後退。


    但是如果你的背後有人為你擋,如果你的耳畔有人為你呐喊,如果難捱的累贅有人為你切砍,而他們恰巧是一個存在,那麽,你大可以放開手去愛,去相信。


    因為她,是為你而活。


    宋執梳靠著牆,為鶴緘的滿不在乎感到頭疼。


    她不止一次真心實意地誇過鶴緘了,而對方並沒有辜負她的心意,每一次都謙虛地避過了,以為她在虛誇。


    宋執梳:謝謝,人已經氣瘋了。


    這幾十套衣服,不管是穿的方法,還是外形格式,都和鶴緘身上那一套沒什麽差別。最先掀起來換衣服色彩的就是原主,和校長商議過,左右都是校服,她改的又這麽好看。校長當然不好拒絕,原主大大咧咧地就穿來了,久而久之,千金小姐紛紛效仿,也算是這個學校的一個諷刺碑了。


    “…好…了…”


    宋執梳瞥了眼


    鶴緘挑了一套藏青色的,一個很不顯眼的顏色,和校服原來的黑色似乎是毫無差別。可黛山高聳挺拔。


    鶴緘便是如此


    他安靜,孑然,世界一望無際的黑暗,他也應該被染指的,於是,那潔白純淨的顏色滿滿上爬。可是無論如何,隻染成了黛色。


    他好像是無法成為皎潔的圓月了


    他開始向無盡的黑夜靠攏


    可少年成熟,理智。於是那黑夜熬啊熬啊,熬成了黛山景光。


    這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顏色


    漂亮、內斂


    宋執梳勾唇


    “很好看。”


    鶴緘局促地按壓著織角,他開口,想說什麽,卻對上了宋執梳的眼神。


    傾注進畢生柔情的眸光,該是多麽的亮堂。


    衝破桎梏,響徹雲霄。


    就那麽一看,鶴緘便看得出來


    阿梳,那個無人可比的宋執梳,是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純粹動人的情感看他的。


    他突然,很想很想,叫她一聲阿梳。


    鶴緘放下手,努力擠著笑容,宋執梳被逗笑了,“噗嗤“地笑出了聲,像是一個開關似的,鶴緘的笑一下子垮了下來。


    “謝…謝謝……”


    他在裏麵呆了很久,可能是想要接受自己現在的裝扮,又或許是在接受其他東西。


    宋執梳點點頭,轉身想要下樓梯,“我讓人送來了擀麵皮,走去我屋吃去。”


    “阿……”


    宋執梳聽見他拖拉而沙啞地唿出了一個音節,她轉頭。


    少年薄汗中葳蕤開了暈紅,胸腔擠壓著盛放的玫瑰花


    她耐心等著,等著他的話


    “阿……”


    “梳……”


    鶴緘見她怔愣


    又連貫著,努力大了點聲


    “阿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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