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川忽而抬頭,提議道,“或許您可以查一查這裏的水質。”


    周嚴戴上眼鏡,趕緊起身套上白大褂往外走,邊走邊道,“你們幾位隨意,這小夥子說的或許是個方向,我立即去查。”


    院長了走了之後。


    黑瞎子隨意坐下,抬眸問她,“為什麽想到的是水質?”


    “若是大麵積傳播整個城,在水裏下毒是最快的。”


    “有幾分道理,話說你帶著啞巴張來山西做什麽?”黑爺抽出一把短刀,在手中把玩著。


    “雇我哥來下墓,這附近山勢複雜,一重山又一重川,怕是有墓藏其中。”她挑挑眉,並未告訴黑瞎子小哥失憶的事。


    “不是答應了你爺爺不會下鬥?”


    “那是在齊家人心穩定之前。”


    “上次給你介紹那個活做的怎麽樣?”黑爺問。


    “已經完成了,佛爺留下的東西,已經送去了十一倉。”


    倆人聊什麽話題都不避諱。


    張啟靈默然掃了一眼,移開了目光,他們好像很信任他。


    小鬼站在張啟靈身旁望著窗外,恰好是醫院隔離病人的地方。


    “你會有情緒嗎?”小九盯著他的神色。


    張啟靈朝底下望過去,冷淡迴答,“不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其實他們都在等待,等待著晚上十二點。


    烏雲遮住了月色,春風卷起竟有些冷意,十二點的街道隻有幾個路燈孤零零的亮著。


    三人一鬼蹲在街頭。


    “唉,黑爺,它們到底爬不爬得出來?”她多餘問這一句。


    視線所及之處,真的出現了幾個歪歪斜斜的影子。


    黑瞎子輕笑一聲,手中把玩著匕首,語氣輕鬆,“爬得出來,等會兒讓爺把它解剖了瞧瞧。”


    齊九九懶懶散散的撐著腦袋,小少年嘴唇微嘟,桃花眼時不時合上,看著是快要睡著了一般。


    張啟靈起身,已經握住了刀。


    齊樂川也起身與哥哥並肩,時隔多年,她再也不是那個躲在哥哥身後的奶團子,而是可以和他並肩作戰的小八爺。


    黑瞎子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笑,道,“那你們哥倆上吧,我就一旁撿漏算了。”


    倆兄弟齊上陣,黑爺樂得自在。


    一旁的小鬼腦袋歪在了他肩膀上,黑爺抬手要推開他,小鬼幽幽道,“就靠一會兒,太摳門兒了大叔。”


    黑瞎子收迴手,“怎的喊啞巴張大佬,喊爺大叔?”


    小九磕上眸,“這樣親切。”


    “不擔心他們?”


    “比起他們,我更擔心那些行屍。”小九懶懶的聲音帶著幾分奶意。


    黑爺淡笑不語,從未見過他這般懶過,連眼都懶得睜。


    雲層又移過去露出了月色,銀裝素裹之下,幽藍色的光和刀刃劃過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少年一襲藍色大褂,襯的皮膚愈發白皙,她帶著自信手中執筆畫符的速度很快,本就無意識的行屍們在幾分鍾內,被倆人直接撂倒一片。


    張啟靈一腳踹翻了麵前的行屍,手中的刀一翻砍在了它的脖頸,脖頸處破了爬出一條細長的蟲子。


    他一刀斬斷,看向齊樂川的方向,“蠱蟲。”


    蠱蟲?


    “苗疆蠱術?”齊樂川蹲下身查看那蟲子。


    蟲子通體黑色,很是細長,死了之後行屍不會再爬起來,然而之前被打趴下的再次起了身。


    齊樂川起身,“哥,先殺蟲。”


    張啟靈點頭。


    倆人迅速又投入戰鬥。


    或是覺得月色太冷,黑瞎子拿出了酒喝了一口,“九兒,你覺得他們倆配不配?”


    齊九九掀開眸子看那一黑一藍的身影,語氣不善,“不配。”


    “為什麽?”黑爺倒是覺得挺配的。


    小八爺都有站在他身旁的本事了。


    小鬼“嘁”一聲,很是不屑,“憑她也能配上大佬?再過幾千年。”


    在他心中張起靈是神。


    高山之端的神明,哪有她齊樂川什麽事。


    黑瞎子笑了,或許是應景,他又接了句,“那若是配你呢?”


    小鬼一個激靈,連忙拒絕,“她一個大老爺們,配什麽配。”


    黑爺又喝了一口,幽幽道了一句,“也是。”


    齊九九望向齊樂川的方向,這世上知道她的女兒身的,除了他,隻剩一個張日山了,因為張啟靈已經遺忘了。


    千算萬算,其實他還是算漏了一點。


    斬殺了蟲子,那行屍躺在了原地,屍體已經放了七天之久,早就腐爛發臭,這整條街都是味兒。


    三人一鬼步伐格外一致。


    “黑爺,苗疆蠱術應該是趁機報複,這種蟲子我在書上看過,箜蟲,它會爬進屍體內去控製其行為,但沒什麽攻擊性,看起來像是惡作劇。”齊樂川總結道。


    黑瞎子懶懶伸腰,倒是很讚同,“小八爺覺得下一步查哪?”


    “等醫院的檢測報告出來後再定,瘟疫的源頭要先查到,這些屍體那苗疆人應該不會再動了,若是再出手,定會暴露他自己。”


    小孩說的頭頭是道,黑爺清閑,有這小孩幫忙,他省了不少事。


    “對了,你收到錢到時候打給我一半。”她幽幽開口。


    黑瞎子轉頭,“為什麽?”


    “因為這是我查的,您也沒動手,五五分,很公平。”她道。


    “齊樂川,你是真摳門兒,跟長輩明算賬!”黑爺吐槽道。


    “咱也是豁出命查的,很公正。”她碎發亂了幾分,杏目中盡是精明。


    黑爺“哼”一聲,要他錢真是如同要他命了,一直都是他黑爺拿別人的錢,第一次有個小孩要反過來要求分贓。


    齊九九偷笑,“你們倆半斤八兩,談錢能不傷感情嗎?”


    倆都是愛財的主,齊樂川還好一些知道錢要花在刀刃上,反觀黑爺拿錢辦事,錢才能使喚動他。


    張啟靈嘴角微揚,第一次覺得很輕鬆,就算是聽著他們對話,也覺得比他活十幾年要來的舒服。


    很奇怪的感覺,他要跟他們走一趟尋找答案了。


    他們迴去住在了醫院,隻是簡單眯了一會兒,這些環境嘈雜也睡不著。


    早上的時候周院長送來的報告,“小子你說的不錯,是水質發生了變化,一開始還化驗不出來,現在好像更嚴重了,我已經通知了警察局,將全城的水閘關掉了。”


    齊樂川起的早,用礦泉水洗了臉正在刷牙,她模糊道,“地下水的源頭在哪?我們去查看一下。”


    周院長能聽清,他指指北麵,“水都是在山上留下的,山裏有地下暗河,對了,今天早上那些屍體倒在大街上臭烘烘的,那些當兵的已經又拖迴坑裏了。”


    他現在對齊樂川印象非常好。


    她漱漱口,“直接火燒了吧,這樣最好。”


    “哎,我一開始也這樣提議,可是住這的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規矩,隻能土葬,不能火葬。”周院長說起來也特別無奈。


    本來一開始直接火燒了屍體屁事沒有,結果他們不讓,隻能每天晚上都讓屍體在街上亂晃,白天當兵的再拖迴去,屍體也開始腐爛了,屍臭味熏天。


    盡是細菌微生物,醫生最是受不了。


    齊樂川擦擦嘴,“那就土葬吧,既然不是瘟疫,切斷水源就能控製住,讓他們安葬屍首,昨晚已經解決了,不會再起屍了。”


    周嚴推推老花鏡,“是什麽原因,我也解剖過做研究,卻沒找到緣由。”


    “按您的話說,那叫寄生蟲,它能控製屍體的行為,因為是活的它會動,所以您才沒發現它的行蹤。”她解釋。


    周嚴似是找到了看著哪哪都覺得好的男孩子,他不僅感慨道,“很久沒遇見過你這般聰明的小夥子了,說來慚愧我有一個孫女與你年紀相仿,你有沒有興趣?”


    齊樂川搖手拒絕,“不不不,周老才是讓你尊重的大人物,我隻是有些小聰明,承您高看。”


    說著她要逃出這個是非之地。


    身後的周嚴又說一遍,“小子,我那孫女很漂亮的。”


    她擺擺手,“我就不耽誤您孫女了。”


    黑瞎子戴著墨鏡出現在周嚴身後,他也刷著牙,“喲,您要湊合自己孫女和她?”


    周嚴淡笑,“這小子是個好孩子,我那孫女在國外學醫,配得上,配得上。”


    黑瞎子漱漱口,一副惋惜的模樣,“可惜了,我這小輩學的玄學,一輩子不能娶妻,聽說身上的孽障會報複在妻子身上。”


    周嚴這一聽,趕緊收迴他的話,“我那孫女恐怕沒這個福氣了。”


    周嚴趕緊抬腳走,生怕黑瞎子後悔。


    黑爺大笑,說這院長一點都不好玩。


    他轉頭看看張啟靈,張啟靈刷著牙瞥他一眼。


    黑爺抿嘴,問他,“你覺得誰有這個福氣?”


    張啟靈刷著牙不迴話。


    黑爺覺得沒意思,吐槽道,“真是個啞巴,你那弟弟就娶不到老婆。”


    張啟靈抬眸與他對上,又收迴目光,還是沒接話。


    黑爺興致大發,“哎,你說,她若是娶了一個漂亮媳婦……”


    隔空一擊,黑爺速度敏捷的躲了過去。


    小少年揉著眼走了出來,“媳婦兒?多漂亮?”


    黑瞎子“切”一聲,“臭小鬼,偷襲你黑爺,還下黑手,一點不是君子所為。”


    小少年瞪他一眼,“我家蠢川翩翩公子,溫潤如玉,才華冠絕天下,這世間就沒女子能配得上她。”


    黑爺聽了都直搖頭,說他吃錯藥了吧。


    張啟靈也沉默的看他一眼。


    昨夜齊樂川出招,招招致命,一點不含糊,像是殺手一般的身手。


    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冠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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