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讓我單獨進到她的房間,房間極其簡陋,一張床,一把椅子,就沒有其他了。


    老人看上去跟我媽媽年齡相似,她會是落霞的奶奶?


    我直截了當地詢問她認不認識落霞,老人沒有猶豫,自己展開了一段往事。


    大約是在三十四年前,她是一個飄在杭城的打工人,沒有念過書,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一年她三十四歲,她又失業了,在江邊哭泣,突然有一個小姑娘叫住她,問她願不願意幫她帶一個孩子,生活費管夠,這一生可以衣食無憂了,她問孩子在哪裏,那姑娘告訴她——孩子在她的肚子裏。為了表示誠意,姑娘給她買了很多衣服,就這樣,她隨那個姑娘來到了小石村,因為她要以奶奶的身份帶這個孩子,所以她隻能穿著老氣的衣服,扮成老人,他們讓老人女的稱唿花妹,男的稱唿虎兒。


    老人一直顯得比同齡人老,所以沒有人懷疑她的身份。


    但她發現那對男女也是演的,男人平時稱唿花妹為花總,而且從不跟這個男人同房,所以她推測那個男人也是花妹請的人。


    孩子出生之後,他們先後離開了小石村,男的先走,女的也跟著走了,好在年年生活費從來沒有斷過。


    也許是因為孩子不是親生的,也許是因為她這一生也沒有過孩子,不懂怎麽養孩子,孩子從小很活潑,是百家養大的,但是畢竟她們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小孩,難免有人欺負,孩子像一隻鬥雞一樣維護著老人和這個家。再後來在她十三歲的時候突然不見了。從此再也沒有迴來。


    好在生活費一直打,直到孩子十八歲那年停了,但是老人已經有一筆不小的存款了,她一直住在那個房子裏,直到實在修修補補都不行了,才讓村裏人把她送到敬老院來。


    我問老人:


    “當時孩子的名字是叫落霞嗎?”


    老人說:


    “花妹正在欣賞晚霞時羊水破了,花妹就叫她‘落霞’。”


    “您迴憶一下,她辦理過身份證嗎?”


    “沒有,這些事情我根本辦不來,孩子也沒有上過學。後來長大了,也管不住了,四處野。對了,她走的時候留下一截頭發,不知道什麽意思。”


    老人家從床底找出一個箱子,從一堆衣物裏找到一個袋子,從袋子裏又取出一個袋子,也不知道經過多少個袋子,最後是一個信封,從裏麵拿出一截頭發。


    還能看到頭發的光澤。我突然有一個思路,說:


    “老人家,您能不能給一兩根她的頭發給我。”


    老人家顫顫巍巍地分幾根頭發遞給我,又小心地把頭發塞進信封,然後又一層一層地複原所有的袋子塞進箱子裏。


    我問老人家:


    “你好好想想,落霞如果還在,現在應該是多大了?”


    老人家苦笑道:


    “還用想嗎?我到這裏三十四年,她就應該是三十四歲呀。她就是出生在那個房子裏,當時我就伴隨在花妹身邊,那個男的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花妹痛得撕心裂肺,不停地亂抓,我也沒有生過孩子,不知道怎麽辦,好在她們母女平安地生了下來。”


    我又問:


    “您能講講她出走時的相貌特征嗎?”


    老人家疑惑地看看我,說:


    “她額頭有一個胎記,左側的位置,所以她的頭發一般是蓋住左側的臉,她八歲時受過一次傷,手腕,不,應該是手背上有一道疤痕。”


    我問老人這件事情有沒有跟其他人談起過,老人迴答:


    “開始的時候一直怕別人看出來什麽破綻,可是這些年一個人過,沒有人親近,想說也沒有地方說了,人們幾乎忘了落霞這個名字,前幾天我還擔心她的事情將來會被我帶到土裏去,沒有想到你突然出現了,告訴了你,我也就可以去死了。”


    我準備告辭,老人滿懷希望地拉住我,問:


    “你說是她的同事,她現在怎麽樣了?”


    我想了一下,說:


    “老人家,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現在什麽情況,我並不是她的同事。”


    老人家又問:


    “那你認識她媽媽?”


    我搖搖頭。


    老人家苦笑了一下,點點頭。說了句:


    “我就知道……”,然後向我擺擺手,慢慢爬上床朝牆的方向躺下。


    走出老人的房間我感覺事情怎麽那麽詭異:如果是我找錯了人,為什麽這個人也叫落霞,而且在身份證同一個地址,如果說找對了,那年齡相差也太大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收好這幾根頭發,將來與落霞的dna做比對,也許會有一些答案。


    那個“開貨車的哥們”原來是這個敬老院的義工,時常來這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這裏的一切都熟悉。


    仔細收好頭發,四處轉轉,找找淩梅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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