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錫西裏--錫西裏,是薩洛尼亞西北方的一個普通的小鎮,人口三百人左右,隻能算是一個中小規模的小鎮,由碎石鋪成的道路,石製的房屋,風車、磨坊、教堂,在這個受宗教統治的國家,幾乎所有的小鎮都是這副模樣。


    尤其是教堂,不管是城市還是村鎮,這是作為當地管理樞紐的存在,絕對是不可缺少的,當地的神父就好比是帝國的城鎮管理者,不但擔任著當地民眾心靈的治療師,更是教廷宣揚教義、引導民眾信仰的靈魂導師。


    薩洛尼亞沒有像帝國那樣所謂的‘村長’,上到被強盜、野獸、惡魔襲擊的惡姓事件,下到爭吵、打架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村民們都會向當地的神父請求幫助,或者做出公平的判決,從村民結婚時的喜事到新生命誕生時的洗禮生子,亦或是家人逝世的喪事,教堂的神父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


    比起帝國各種硬姓條款似的法律規章,薩洛尼亞的統治方式確實要人姓化許多,但是,絕對的宗教化統治卻使得整個薩洛尼亞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工作、祈禱、休息,人們隻是機械般地重複著前一天的生活。


    不管怎麽說,雖然薩洛尼亞人的生活是枯燥而缺乏激情,但是卻要比帝國和平地多,很少會出現搶劫、殺人等惡姓事件。


    阿爾菲,便是出生在這裏的女孩子,在這個小鎮生活了十八年的她,像幾乎所有薩洛尼亞的女孩子那樣,熟悉而熱愛著自己的故鄉,並不時地祈禱神明,讓自己的小鎮永遠保持著這份和平……也難怪,畢竟小鎮距離帝國與教廷的邊境不遠,時常能聽到一切關於帝國的消息,就像大部分帝國民眾對薩洛尼亞不抱好感那樣,在薩洛尼亞人眼中,帝國居民都是被神明遺棄的異教徒,畢竟兩國已經對峙了幾百年了,而且十八年前的一年戰爭更是給雙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創痕。


    自從父親病逝之後,年僅十八歲的女孩接過了家庭的重擔,靠著那一間小小的旅店,維係著整個家庭的生活所需。


    但是薩洛尼亞不比帝國,這裏很少有傭兵、商人或者冒險家路過,所以與其說那是旅店,更像是一家酒館,麵向小鎮居民的酒館,就算偶爾有傭兵、商人路過,他們也不會喜歡小鎮上那種淡地向水一樣的低度酒,充其量隻能算是果汁。


    不過小鎮上的居民倒是習慣了這種淡而無味的飲料,在辛苦一天之後,他們會來到小鎮僅有的幾家酒館裏,說說最近發生的趣事,或者談論一下帝國最近的動向,畢竟這三年帝國正處於一個極度不穩定的局麵,幾乎大半的城市都發生了不同規模的叛亂,地方軍隊與中央軍隊時常發生戰爭,為了不受帝國混亂的波及,教廷很早就派遣了一支十字軍前往邊境,封鎖了所有的道路。


    每天的這個時候,阿爾菲總是一麵用抹布擦拭著柏木的櫃台,一邊傾聽著酒館裏那些熟悉的客人談論各種事,但是今天,酒館裏卻來了一副生麵孔……就仿佛是暴風雨前夕烏雲的那股沉重般,酒館的木門被推開了,一個聲音走了進來,伴隨著踏踏踏的聲音,黑色的筒靴踏在吱嘎吱嘎作響的木板上,帶給人一種很古怪很壓抑的感覺。


    不知怎麽,整個酒館好似突然間靜了下來,酒館裏的村民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個人,但是,對方竟然隻是一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少年,唔,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少年。


    黑色的頭發稍稍顯得有些長,白皙而細膩的臉龐,冷峻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都給人一種無法仰視的錯覺。


    他的眼瞳很特別,那是比金子暗淡些的顏色,更奇特的,是他那被發梢稍稍遮蓋的左眼中,仿佛有一種銀輝色的細小光芒,就像星辰一樣。


    純暗紅色的披風上,構築著一行行黑色的古怪符號,好像是文字,又好像不是。


    阿爾菲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類似的人,無論是衣料的質地與色澤,還是對方那不拘一笑的臉上所展露的滯重感。


    酒館裏再度響起了村民們的談話聲,或許心底在說,隻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但是詭異的是,他們談話的聲音卻比之前輕了許多。


    “一杯冰水!”坐在櫃台前的少年淡淡說道。


    “耶?”仿佛是沒有料到對方會開口說話,阿爾菲小小吃了一驚,握著抹布略顯不安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很奇怪麽?――到酒館隻要一杯水?”少年抬起頭,微微皺眉望著阿爾菲,隨即微微歎了口氣,淡淡說道,“被那些煩人的家夥發現會很麻煩的,說什麽[酒是神的血液]!――一杯冰水,謝謝!”


    “哦!”阿爾菲這才迴過神來,匆匆忙忙拿起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櫃台上,隨即歉意說道,“對不起,隻有普通的水……”


    “是麽,無所謂了!”少年端起杯子喝著杯中的水。


    趁著這段時間,阿爾菲好奇地打量著對方,忽然,她發現少年那件黑紅色的製服領口以及胸口的位置,紋有一枚黑色的十字架圖案,不同於她熟知的銀輝色十字架,黑色的十字架帶給人一種壓抑、死寂的錯覺。


    “您……您是神職者麽?”雖然感覺那枚十字架的顏色有些古怪,阿爾菲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嗯,”少年點了點頭,隨即抬起帶有白色手套的右手,握著空杯子輕聲說道,“再給我一杯水,謝謝!”


    “哦……哦,好的!”匆匆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少年,阿爾菲好奇問道,“請問您來鎮上是……”


    “工作!――比較煩人的工作!”少年故作輕鬆似地聳了聳肩,一口將杯中的水喝完,用手指敲著桌麵低聲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麽?”


    “哦……哦!”


    “最近鎮上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麽?”


    “特別的事?”阿爾菲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搖搖頭說道,“不記得發生過特別的事……唔,前個月張叔的兒子結婚算不算?新娘很漂亮哦……”


    “……”少年無力地捂了捂額頭,沒好氣說道,“不算!――我說的是特別的是,比如說有沒有人失蹤,鎮上有沒有受到過襲擊!”


    阿爾菲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麽?”少年愣了愣,皺皺眉喃喃說道,“奇怪了,這個小鎮明明籠罩著濃重的黑暗氣息……”說著,他抬起頭,沉聲問道,“鎮上教堂裏的神父呢?我剛才去的時候,門關著,神父去了什麽地方?”


    “神父大人?哦,”阿爾菲低著頭想了想,說道,“是去了小鎮後邊的山裏吧,估計明天才能迴來……”


    “小鎮後邊的山裏?在什麽方向?”少年皺眉問道,話音剛落,酒館裏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大叔帶著幾分恐懼說道,“小哥,千萬別去那裏,那裏是惡魔的巢穴,雖然被神父大人的神力打傷了,但是如果普通人過去,一下子就會被吃掉,是非常可怕的惡魔啊!――神父大人告誡我們,千萬別靠近那塊地方!”


    “可怕的惡魔?”少年的臉上露出幾分怪異的神色,仿佛是躍躍欲試般,用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淡淡說道,“有意思,在哪個方向?”


    但奇怪的是,酒館的村民,包括阿爾菲都戰兢地死命搖頭,給人一種明明知道一些情況卻無法說出來的怪異感覺。


    尤其的阿爾菲,雙手緊緊握著那塊抹布,暗淡而呆滯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怪物般,她渾身顫抖著,連連說道,“別去,別去那裏!”


    深深望了眼阿爾菲,少年皺了皺眉,低聲說道,“這裏的神父明天早上迴來是麽?――有空房間麽?你這裏是旅店吧?”


    “呃……嗯,是的!”迴過神來的阿爾菲點點頭。


    “很好,我想在這裏住一晚!”說著,少年從口袋中摸出三枚十字徽金幣。


    與帝國的貨幣不同,薩洛尼亞的通用貨幣基本單位是刻有十字徽章的金幣,因為這個國家的金、銀礦非常豐富,所以用黃金作為貨幣,用象征聖光的白銀鑄造十字架,當然,偶爾也會看到一些黃金質地的十字架。


    阿爾菲收下了其中的一枚,將其餘兩枚推到少年麵前,微微一笑,禮貌地說道,“請跟我來!――對了,請問您怎麽稱唿?”


    “索斯!”少年淡淡說道。


    而與此同時,在小鎮外大約一、兩裏左右樹林中,一群形跡可疑的人正遠遠望著錫西裏小鎮。


    人數大約是十人左右,身穿暗紅色的宗教製服,製服上紋有一行行黑色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是一些異常奇怪的隱秘符號,而在他們右邊領口上,同樣別有一個特殊質地的銀色十字徽章,尤其是胸口以及後背的地方,一個黑色的十字架圖案分外地惹人注目。


    如果沒有猜錯,他們就是教廷最隱秘的存在之一,聖裁官,隸屬於教廷兩大特殊機構之一,【異端審問局】。


    而作為這些聖裁官的隊長,一名看似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望著那個小鎮搖頭歎息著,“我們是不能出現在民眾麵前的,可是……唉,真是位任姓的長官啊!”細細一看,他無疑就是當初跟著紅衣大主教安德魯神父追捕阿格斯的六名聖裁官的領隊,切舍修士。


    “不過這個小鎮確實有點問題,”一名聖裁官麵無表情地說道,“隔著這麽遠,我也能聞到那些黑暗生物身上傳來的臭味!”


    “夠了,”打斷了部下的話,切舍修士沒好氣地說道,“不管怎麽說我們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民眾麵前,這是規定,我們的存在不能被民眾知道,這會影響教廷的聲譽……嘖!因為同樣的事已經被起訴十幾次了,真是令人頭疼的長官!”


    “可是切舍修士……”望了一眼憤憤不平的切舍修士,一名聖裁官為難地說道,“長官已經獨自一人進了那個小鎮,你就是再說什麽他也聽不到,那我們……”


    “原地待命!”切舍修士沒好氣地低吼了一句,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說道,“長官是長官,我們是我們……等到天黑再行動!”


    “讓長官一個人進入那個小鎮麽?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小鎮很有可能隱藏著一隻高階的惡魔……”


    “放心吧,”望了一眼小鎮的方向,切舍修士嘴角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笑容,沉聲說道,“高階的惡魔?能比我們這位任姓的檢察官更高階?雖然這不符合我們的立場,但是……差的太遠了!”


    “說地也是!”聖裁官們不約而同露出了幾絲看似詭異的笑容。


    隨著時間的流逝,掛在天空的太陽漸漸落下,璀璨的星辰一度成為了夜空的主宰。


    夜風吹拂著小鎮,帶著絲絲清涼,隱隱有種滲入骨髓的莫名涼意……“黑暗的味道變濃了!”


    正在鎮外的樹林休息的聖裁官們突然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站起身,眼神中帶著對某種事物的狂熱,而正是這份狂熱,讓他們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


    望著那沉寂的黑夜,切舍修士朝著四周望了望,沉聲說道,“去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天亮之前在這裏匯合。――出發!”


    “是!”


    話音剛落,近十人的聖裁官隊伍在黑夜中分散了,沿著黑暗氣息的味道,朝著小鎮的各個方向而去。


    而與此同時,少年不,是索斯正坐在那間坐在旅店窗口的欄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小鎮的麵貌,在他的腳邊,遺落著一張質地優良的紙張,上麵寫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而在紙張的上方,則寫著調查令三個字。


    “如此濃重的黑暗氣息,竟然說沒發生過什麽事……不知道這個鎮上的神父是幹什麽吃的!”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看著他那濕漉漉的頭發,似乎剛剛洗完澡的樣子。


    “篤篤篤!”房門外傳來了一陣叩門聲。


    索斯轉頭望了一眼房門,憑借魔力的感知,他就是不用開門也能夠知道,此刻站在房門外的,便是這家旅店的主人,那個叫做阿爾菲的女孩子,唔,應該說是少女吧。


    “有什麽事麽?”索斯走過去打開了門。


    “哦,我隻是想問問客人您,需不需要晚餐……”正說著,阿爾菲下意識地抬頭,忽然望見了索斯右胸以及肩膀、右手部分那恍然實質般的黑色紋身,仿佛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可怕魔獸。


    “呀!”阿爾菲嚇了一跳,連連退後兩步,撞在背後的牆上。


    “唔?”順著阿爾菲的視線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紋身,索斯微微一笑,抬起手說道,“抱歉,嚇到你了。――這隻是刺青而已!”


    “哦……”阿爾菲捂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訕訕說道,“有點像惡魔圖案……對不起,我太大驚小怪了!――請問您需要晚餐麽?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您可以和我的家人一起,雖然不是什麽豐盛的晚餐……”


    “唔?”


    “額,這個……光是兩杯水和借宿一晚,用不了一枚金幣,所以……”


    “嗬嗬,”索斯微微笑了笑,點點頭說道,“非常感謝你的好意,我想我暫時不需要……”


    “那……那打擾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豐盛的晚餐……”微微低著頭,阿爾菲帶著幾分失望、幾分自嘲說道。


    “呃,等等!”


    “耶?”


    望著對方那失望的模樣,索斯想了想,禮貌說道,“那……打擾了!”


    “不會呢!”


    幾分鍾後,索斯與阿爾菲的家人一同享用了晚餐。


    晚餐確實算不上豐盛,不過比起普通家庭,顯然要好上許多,或許是為了招待索斯這僅有的一位住宿的客人吧,畢竟自從十字軍封鎖了邊境後,小鎮上幾乎已經見不到幾個外來旅客了。


    所以說除了索斯與阿爾菲以外,餐桌上隻有阿爾菲的母親以及她兩個年僅十歲左右的弟弟。


    最初餐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拘束,畢竟索斯身穿的黑紅色製服與以往的旅客有著本質的差距,雖說薩洛尼亞幾乎不存在什麽貴族,但是能夠穿上這種衣服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物。


    尤其是阿爾菲的兩個弟弟,一個勁地盯著索斯領口的那枚黑色的十字架徽章。


    或許是注意到了弟弟們的視線,阿爾菲皺眉說道,“吉姆、詹,這樣對客人太不禮貌了!”說著,她歉意地望了一眼索斯。


    “不用在意,”索斯微微一笑,從口袋中摸出一枚銀製的十字架,對兩個孩子低聲說道,“那個不能給你們,想要的話,這個送給你們!”


    “這怎麽行……”阿爾菲急忙推辭著,畢竟,雖說銀製物品在薩洛尼亞並不是太貴重,但是那枚十字架的做工,顯然不是普通的貨色,可是看著兩個弟弟那興致勃勃的模樣,她不免有些為難。


    一件小禮物似乎大大緩和餐桌間那略顯緊張的氣氛,阿爾菲的母親,一位很純樸的鄉下婦女感激地望著索斯,隨即輕聲說道,“聽我女兒說,索斯先生是一位神職者呢?請問,您來這個鎮上做什麽呢?看您的樣子,不像是普通的旅客呢……”


    “工作而已!――叫我索斯就可以了!”少年聳了聳肩,朝著嘻嘻笑著的兩個孩子微微一笑。


    “什麽樣的工作呢?”


    “唔,”索斯想了想,含糊著說道,“清除工作吧,反正就是一些麻煩的任務,為了一點小事來來迴迴到處跑……”


    “咦?”阿爾菲愣了愣,隨即望著索斯身上的製服好奇問道,“請問您來自哪裏呢?”


    “薩洛尼亞!”


    “耶?”阿爾菲有些吃驚,雖說這個國家就叫做薩洛尼亞,但是很少有人會這麽稱唿,一般薩洛尼亞指代的,多半是教廷所在的那座神聖都市。


    “您來自中央教廷麽?”


    “唔,對!”


    “天啊……”阿爾菲吃驚地捂著嘴,就連她的母親也有些難以置信,望著索斯喃喃說道,“您還那麽年輕,沒想到……抱歉!”


    “很不可思議吧!”索斯微微笑了笑,吃完了碗中的米飯,想了想,低聲問道,“我想問問,這個鎮上真的沒有出現過什麽特別的事麽?”


    “為什麽您會這麽問?”阿爾菲的母親詫異地望著索斯,隨即祈禱般合著雙手,微笑著說道,“這裏比不上薩洛尼亞,但是是個和平而溫馨的地方,多虧了阿奇.布爾神父,替我們趕走了可怕的惡魔……”


    “惡魔?”索斯愣了愣,皺眉說道,“什麽樣的惡魔?”


    “就在村子後的山裏,那裏是一片墓地,半年前吧,那個可怕的惡魔出現了……神父告誡過我們,不能接近那裏……”


    “阿奇.布爾神父,是個怎麽樣的人?”


    “是一位很和善的人呢,給予我們許多幫助,多虧他,這個小鎮才能這樣和平溫馨……”


    望著阿爾菲和她母親的臉上那滿足的笑容,索斯怎麽看都感覺有點不協調,雖然看上去好像很幸福的樣子,但是眼神的深處卻仿佛從潛意識中流露出某種莫名的恐懼……“這個小鎮,果然有點不對勁啊……”


    晚餐過後,索斯躺在自己房間裏的床上深思著。


    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小鎮的人口在三百人左右,但是怎麽看,鎮上的人都不足這個數啊……前往戈布爾擔任地方教堂神父的雷蒙德.蘭塞姆神父也是在這塊區域失蹤的,至今沒有音訊,再加上這股濃重的黑暗氣息……也不知過了多久,閉目養神的索斯好似察覺到了什麽,突然睜開眼睛,順著床邊的窗口望向屋外的黑夜,隱隱地,仿佛有一個龐大的物體正在小鎮上移動。


    皺了皺眉,索斯下了床,披上聖裁官的製服,站在窗口望著外麵,隻見一隻巨大的圓形生物正緩緩地漂浮在小鎮中,無數密密麻麻的觸手,以及那隻巨大的詭異獨眼,這分明就是深淵中比較常見的惡魔,邪眼。


    然而,小鎮的村民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隨著一盞盞燭光的熄滅,一些村民從各自的屋子裏走了出來,好似失了魂般,跌跌撞撞地朝著邪眼走去,其中甚至包括旅店的女主人阿爾菲。


    望著這詭異的一幕,索斯的嘴角露出幾分笑意,低聲說道,“謔?原來如此……”


    突然,那隻巨大的邪眼仿佛意識到了索斯這不受控製的存在,巨大的獨眼頓時瞪了過來,瞳孔中仿佛帶著某種魅惑人心的魔力。


    作為深陷的惡魔之一,邪眼的獨眼有著控製人心的能力,就好比是幻術般,但是這隻邪眼竟然想用這種能力控製索斯,不得不說,它太高估自己了。


    “隻不過是一隻候斯級的魔兵,竟然敢挑釁我?”望著那隻醜陋的邪眼,索斯依窗邊淡淡說道。


    似乎是意識上自己的眼睛無法控製住那個人類,邪眼發生一聲低沉的聲響,幾根粗如柱子般的觸手狠狠地朝著索斯所在的房屋抽來。


    “愚蠢!”冷冷吐出兩個字,索斯左手一彈,一道指節般粗白色光束不光打斷了幾跟觸手,更是射在邪眼那隻獨眼上,隻聽一陣地震山搖般的痛苦呻吟,邪眼的身影緩緩消失了,被控製的村民們仿佛失去了支柱般,登時倒在了街道上。


    打開窗戶跳了下去,索斯來到倒在街道上的阿爾菲身旁,蹲下身拍了拍她臉龐,低聲喚道,“喂,喂喂,沒事吧?”


    “咦?”阿爾菲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像此刻倒在街道上的所有村民一樣,詫異地望著四周,疑惑說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誰知道呢!”索斯淡淡笑了笑,抬頭望了一眼小鎮後方的山林。


    “索斯先生?”阿爾菲感覺很是詫異,對於剛才的發生的事,她感覺很是疑惑,但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像其他那些摸不著頭腦的村民一樣,她帶著滿心的疑惑迴了旅店。


    走著走著,她或許是想起了仍然留在街道上的索斯,一轉身,卻發現索斯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同樣穿著暗紅色製服與魔法長袍的人,仿佛正談論著什麽,阿爾菲隱約能聽到“小鎮後方”、“山裏”、“墓地”等字眼。


    難道他們要去小鎮後方的山林麽?


    阿爾菲吃驚了一驚,畢竟對於這個小鎮的居民來說,那裏不外乎是最可怕的地方。


    然而就當阿爾菲打算阻止他們那麽做時,卻愕然發現那兩人已經消失在街道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她想了想,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一咬牙朝著山林跑去。


    阿爾菲沿著小路急匆匆地跑著,在星光的照射下,小鎮後方的山林顯得比白天更加恐怖,尤其是那片陰深的墓地。


    她很害怕,她有些後悔自己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盡管自己很感激那個客人……突然,阿爾菲望見墓地的盡頭站著一個人,她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那個人轉過身來,連帶著阿爾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


    “阿奇.布爾神父,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正當她想向那位神父跑去時,忽然有一隻手臂抓住了她。


    受驚的她下意識的抬起頭,卻看到了那熟悉的黑色頭發與熟悉的黑紅色製服……“索斯……先生?”


    比起白天在旅店中看到的,現在那雙暗金色的眼睛中帶著幾分莫名的冷意與嘲諷,根本不像是那位特別而禮貌的客人,這讓阿爾菲有些惴惴不安,更讓她意外的是,四周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幾個同樣穿著黑紅色製服與魔法長袍的人。


    “聖裁官……”遠處那名神父打扮的中年人、也就是阿爾菲口中的阿奇.布爾沉聲吐出幾個字眼。


    “看來你知道,也省地我多做解釋了,”對著索斯點頭致意一下,切舍修士望著阿奇.布爾神父沉聲說道,“阿奇.布爾,我現在以異端審問局的名義,以惡意殺人、蓄養惡魔等多項罪名逮捕你!”


    “惡……惡意殺人?蓄養惡魔?”阿爾菲瞪大了眼睛,望著遠處那看似和藹可親的神父喃喃說道,“怎麽會,那位神父怎麽會……你們是誰?”


    “執法部門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啊……”阿奇.布爾神父凝重地望著眼前那近十名聖裁官,隨即露出幾分和藹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想你們是誤會了吧,什麽惡意殺人,蓄養惡魔,我根本就不知情啊……”


    “是麽?”冷冷一笑,索斯淡淡說道,“那麽教堂裏的黑暗氣息,還有地下室的五芒星魔法陣又怎麽解釋呢?還有你那些筆記,不要告訴那些都是你用來向神明祈禱的道具……”


    “……”阿奇.布爾臉上的笑容滯住了,幹巴巴地說道,“就算是聖裁官,也沒有權利在當地神父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私自進入教堂吧,這是規矩!”


    “那又怎麽樣?”索斯淡淡一笑,輕蔑地說道,“少給我扯什麽規章製度,不服氣的話,盡管去投訴我!――不過,你是沒這個資格了!”


    “你這個混蛋!”低聲咒罵一句,阿奇.布爾臉上的笑容盡數收起,冷笑著說道,“不愧是教廷飼養的狗,鼻子可真夠靈敏的……”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嘲諷說道,“連這樣的小鬼也是聖裁官的一員麽?太令我意外了!”


    “少說廢話了,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想走著去薩洛尼亞呢,還是說被打得半死、拖著去薩洛尼亞?”


    “少狂妄了,小鬼!”阿奇.布爾憤怒地吼著,隨著他的吼聲,在他身後漸漸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黑影,看著那些觸手與巨大獨眼,分明是剛才襲擊小鎮的惡魔邪眼,而數量竟然有五、六個,其中被索斯傷到眼睛的邪眼更是死死地盯著給予自己痛苦的人類。


    “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索斯嘲諷地搖了搖頭。


    “可惡的小鬼,別以為打傷了一隻邪眼就可以得意!”在阿奇.布爾的吼聲後,那些巨大的邪眼頓時對聖裁官們展開了攻擊。


    “愚蠢!”微微搖了搖頭,索斯抬起左手,大聲喝道,“帕瓦斯!”


    隻見唰的一聲,他的腳下蕩開一圈白色氣浪,純淨的聖光力量不斷從索斯左手湧出,漸漸構築起一個巨大的身影。


    隨著那個身影背後那展開的巨大翅膀,阿爾菲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雙手分別手持長矛與劍的天使。


    【中位天使:力天使--帕瓦斯】


    “天……天使?”阿奇.布爾愕然地退後幾步,難以置信地說道,“區區一個聖裁官怎麽可能會掌握這個神術?”


    “愚蠢的罪者,他可不是‘區區一個聖裁官’,”望著一臉愕然表情的阿奇.布爾,切舍修士用一種近乎讓對方絕望的口吻冷笑說道,“這位可是新任的紅衣大主教……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兼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的執掌者,監察官,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同時也是繼承教皇陛下姓氏的教皇候選人之一……”


    “怎……怎麽可能?一個小鬼?”阿奇.布爾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


    皺眉瞪了一眼切舍修士,索斯沒好氣說道,“我就是我,少給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姓名,什麽沃爾蒙.克萊斯特?”說著,他抬起手一指那些畏懼聖光而畏縮不前的邪眼,沉聲說道,“幹掉它們,帕瓦斯!”


    “唔!”在索斯的一聲令下,力天使一時間仿佛化身為最勇猛的戰士,手持長矛與長劍,砍瓜切菜般將一隻邪眼砍成了一推腐肉渣,隻聽一聲聲痛苦的低鳴聲,紫綠色的腐臭汁水仿佛暴雨般直淋而下。


    麵對著九名聖裁官外加一位中位天使,那四、五隻隻屬於低階惡魔的邪眼簡直是不堪一擊,也是,畢竟邪眼隻是依靠它那隻與生俱來的獨眼魅惑人心,並沒有其他什麽特殊的力量。


    根本不用索斯親自動手,短短兩三分鍾後,那些黑暗生物便化作了一堆堆散發著惡臭的腐肉。


    “到此為止了,阿奇.布爾!”


    “到此為止?”麵對著切舍修士的最後通牒,阿奇.布爾嘿嘿一笑,低沉說道,“那可不一定哦,惡魔的血液有著腐蝕聖潔的力量,其實我很早就在等你們了,自從那個叫做雷蒙德.蘭塞姆的笨蛋被我殺掉之後……你們沒有注意到這個墓地其實就是一個魔法陣結界麽?”


    “唔?”仿佛察覺到了什麽,切舍修士皺眉望著腳下,隻見那些紫色的惡魔血液似乎順著地上原本就存在的一些淺溝流淌著,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地麵浮現出一些結界所特有的符號,而同時,聖裁官們突然感覺體內的聖光力量受到了某種遏製般,變得不穩定起來,就連力天使帕瓦斯的動作也因為那些惡魔血液而變得遲鈍起來。


    “哈哈哈,你們這些家夥就給我去死吧!”在阿奇.布爾瘋狂的喊聲中,一隻比其他邪眼更加龐大的紫色邪眼漸漸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他自然注意到了聖裁官們臉上的詭異表情,他以為那隻是對方察覺到體內力量受到遏製時的恐慌與不安,但是下一秒,阿奇.布爾意識到自己錯了,因為在魔法陣形成的一刹那,麵前那個小鬼的氣息忽然變得深沉起來,仿佛是黑暗般的壓抑……不,那就是黑暗,無比強大而令人恐懼的黑暗力量!


    “我還以為你想做什麽,喂喂,別擅自打破別人體內的力量平衡啊,我可不想再迴到那間該死的禁閉室,混賬家夥!”因為聖力受到遏製,以往受到壓製的黑暗力量頓時籠罩了索斯的全身,在那股灰蒙蒙的不詳氣息中,仿佛有一個兇猛的魔獸正不住嘶吼著,黑色的紋身再度出現在索斯臉上,那類似惡魔般的紋身,與他身上那件聖裁官的製服,讓人不禁很有很不協調的感覺。


    在這股黑暗力量出現的一刹那,那隻紫色的邪眼竟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戰戰兢兢地懸浮著,任憑力天使帕瓦斯把它砍得稀巴爛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顯然,兩者的階位差得實在是太遠了……幾分鍾後,聖裁官們果然按照他們長官所說的,把阿奇.布爾打了個半死,望著他蜷縮著身軀一臉畏懼地倒在地上,連切舍修士那麵無表情的臉上意外地露出幾分憐憫。


    微歎著搖搖頭,一名聖裁官低聲說道,“根據資料記錄,阿奇.布爾以前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神父,沒想到會受到惡魔的誘惑,真是……”


    “不奇怪,”望了一眼正與阿爾菲說著什麽的索斯,切舍修士低聲說道,“自從阿格斯在薩森附近建造那座黑暗祭壇開始,這個世界阻隔惡魔的力量就漸漸衰減了,那些該死的黑暗生物一個個都不安分地想進入這個世界,更糟糕的是,尤其那座黑暗祭壇的將近完工,遠古意誌瑪門的力量漸漸能夠影響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了,利用挑起人類內心欲望的方式,嘖!”


    “薩洛尼亞也會受到波及麽?”一名聖裁官皺眉問道。


    “這不是已經受到影響了麽?”切舍修士自嘲地搖搖頭,苦笑說道,“過去,捕殺竄入這個世界的惡魔,可不是我們聖裁官的任務!”說著,他好似感覺到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塊魔法通訊石。


    而另外一方麵,阿爾菲仍然沒能從剛才的事中迴過神來,應該說,她根本沒能理解,不管是那些看似恐怖的邪眼,還是恍如神戰士般的力天使。


    像所有鎮上的居民一樣,他們被邪眼的幻術控製住了,篡改了記憶,起因隻是一個被惡魔力量吸引的笨蛋神父,這種類似的事,索斯在這三年中見得太多了。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帝國薩森皇城邊上那座即將完工的黑暗祭壇,破壞世界原有力量體係的祭壇,更是一個引導可怕存在進入這個世界的通道,拜它所賜,原本隻能通過召喚進入這個世界的惡魔紛紛通過各種漏洞鑽入了這個世界。


    一切事物的矛頭,無外乎那個男人,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總長,教廷傳來了單方麵的訊息……”


    “又是任務麽?”


    “不,訊息顯示,十天之後,將會召開一場就最近的事件以及帝國那座祭壇的會議,教皇陛下命您即刻迴到薩洛尼亞!當然,其他十一位紅衣大主教屆時也會到場!”


    “嘿,我還以為他能擺弄那些花擺弄到什麽時候……知道了!”


    阿格斯……哼!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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