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幾經輾轉,來到上海市區的一家醫院。在戰時,上海的大部分醫院已成廢墟,現在營業並且還能做手術的醫院寥寥無幾。


    這家醫院是美方和中方在戰後剛剛建立的,隻為救助因戰爭飽受摧殘的上海的民眾。日本暫時懾於美國的威勢,並未對醫院進行幹擾。


    孔令崢此刻已經出了手術室,在病房裏,醫生說能不能活過來,隻能看病人自己的意誌,但目前看來兇多吉少。


    孔令崢的腹部被日本人的刀刺穿,但他殺了那名日本兵,與此同時,他身上還有不同部位中彈,雖未傷在要害,但造成大量失血。魏若來把孔令崢抬上擔架時,他已經是氣若遊絲,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當時孔令崢接到命令,帶領遊擊隊準備破壞日軍的裝備庫,被日軍發現後,雙方展開激烈交火,最終是一名同誌犧牲自己引爆了炸彈。


    裝備庫發生爆炸,日軍隻得被迫停止追擊,但帶出來的隊員從原來的十幾人,到現在隻剩下幾人,孔令崢受著傷和日本兵進行近身搏鬥,為了掩護其他同誌撤退而身負重傷。


    顧新和魏若來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秘密退迴村莊,但是傷亡慘重。


    牛春苗看著病床上的孔令崢,起初有些怔住,但她很快迴過神來,走到病床邊,淚水默默的留下來,抓住孔令崢的手,小聲的說,好像怕打擾他休息,“老孔,我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牛春苗握著孔令崢略微冰涼的手,心裏的堅定坍塌了,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沈近真看到這令人心碎的一幕,掩麵痛哭。


    魏若來攬著沈近真,淚水溢出。


    元寶此刻已經泣不成聲,他有些不願麵對,走出了病房,來到醫院的走廊,靠牆蹲了下來。


    “老孔,老孔。”牛春苗一聲聲的唿喚起孔令崢並且搖晃他的身體。魏若來走上前扶住牛春苗,“春苗,別這樣,老孔身上有傷,你這樣會讓他傷勢加重。”


    牛春苗急忙住了手。“狗牯仔,你說老孔會醒的,對嗎?”牛春苗攀著魏若來的雙臂,淚眼朦朧的抬頭看向他。


    魏若來一句話也說不來,“春苗,我……”


    牛春苗“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魏若來懷裏,痛哭流涕起來。


    魏若來急忙安撫牛春苗,“春苗,會好起來的,會的。”魏若來有些手忙腳亂,牛春苗的狀態讓他焦心不已。


    沈近真也走上前安撫著牛春苗。


    突然,牛春苗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兩眼一黑,暈倒在魏若來懷裏,魏若來大驚,“春苗,春苗。”魏若來抱起牛春苗,就往病房外走。


    元寶聽見動靜,看見牛春苗暈倒,跑著去叫醫生。


    魏若來把牛春苗放在擔架上,感覺手臂濕潤,低頭一看是血。


    沈近真也看到這一幕,她知道怕是要出大事了。


    魏若來呆呆的立在原地,他開始後悔告訴春苗。如果春苗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麽跟牛伯伯交代。


    一天之內,禍事接二連三,魏若來哀痛不已,身心俱疲。


    病房裏,牛春苗緩緩醒來,看見沈近真握著她的手,趴在床邊休息。沈近真感覺到手心的微動,她急忙起身,其實她一直警醒著,不敢睡熟。


    “春苗,醒了。”


    牛春苗此刻覺得身體十分虛弱,腹部一陣陣疼痛。“近真姐,我,我怎麽了?老孔,老孔他怎麽樣了?”牛春苗突然反應過來,她緊緊抓著沈近真的手問道。


    “老孔還在昏迷中,快躺下。”沈近真用另一隻手扶著牛春苗的肩,讓她躺下來。


    沈近真的眼睛紅腫,她已經哭了很多次了。


    當醫生告訴她和魏若來,春苗因為情緒波動劇烈影響了腹中胎兒,導致流產時,沈近真的心瞬間空空的,打擊不斷,讓沈近真有些茫然。


    但是沈近真卻是那種越是身處絕境越能激發鬥誌,穩定心神的人。她必須接受現狀,為了春苗,她要成為春苗堅實的後盾和支撐。


    牛春苗感到渾身乏力,她隻能先躺下。“近真姐,我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難受?”


    正說著,魏若來走進病房,說:“春苗,你醒了,先吃點東西。近真,你也快吃些。”


    沈近真幫牛春苗盛了些粥,喂牛春苗吃了下去。


    “近真姐,我想去看老孔。”牛春苗邊吃邊說。


    “春苗,你現在需要休息。老孔那邊有人照顧。”沈近真隻能這麽說。


    牛春苗恢複了一些體力,用手摸向腹部,可明顯感覺腹部平坦了,牛春苗驚恐起來,“近真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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