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光。”


    黃百壽剛想起身,墨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右手,眼神怨毒,神色癲狂道:“黃泉路上,我等著你們!你黃家也跑不掉。”


    “此事不過隻是一個開端,逃不掉的,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噗!”


    話音落下,墨盒自絕心脈,吐了黃百壽一身血,身體直直倒下。


    黃百壽壓著怒火掃去身上血汙,環顧四周淡淡道:“諸位可都看見了,墨盒這是自絕心脈而亡,與我無關。”


    話罷,黃百壽令人將墨盒的屍體交給捕快,黃家大門隨之關閉。


    “老祖宗。”


    黃百壽跨入黃家宗祠,對著盤膝而坐的玄成躬身行禮。


    “此事我已經知道了,當好你的家主便是,剩下的不必操心。”


    玄成語氣冷漠。


    黃百壽聞言沒有多說什麽,默默轉身離開宗祠,努力忘掉剛才瞥見的那一抹鮮紅。


    ……


    夜色籠罩下的立陽縣甚是悲涼,宛如一座毫無生氣的死城。


    原本門可羅雀的棺材鋪,直到此事依舊是燈火通明。


    整條街道上,也隻有棺材鋪還亮著。


    “沒了,真的什麽都沒了。”


    棺材鋪的老掌櫃看著一眾修士無奈歎氣。


    他背後店鋪空蕩蕩一片,別說是棺材,瓦罐都找不到一個。


    但凡是可以用來裝屍體和骨灰的容器,都被買走了。


    現在棺材鋪隻剩下老掌櫃和一條黑狗。


    “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老掌櫃摸著黑狗喃喃自語。


    唿!


    夜風吹拂,河岸兩邊燃燒的火堆忽大忽小,卷起陣陣啜泣隱入黑夜。


    蘇家祠堂內。


    邋遢道士雙手並用,風卷殘雲般吞食桌上食物。


    “老祖宗,目前統計出來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三萬。”


    趙生語氣沉重,雙眼腫脹通紅。


    這字麵上的三萬不過是個數字,但他親眼看到一個個人倒在眼前死去。


    有懷孕的婦人哀求著救一救腹中孩子。


    有白發老翁跪地乞求活命。


    有幾歲幼兒哭喊著尋找爹娘,卻渾然看不見倒在血泊中,模樣大變的父母。


    “孩子,有憐憫之心是好事,但此事不是你的過錯,無需過度自責。”


    蘇離拍了拍趙生安撫道。


    “與修行界的殘酷而言,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想當年血魔永生道縱橫時,血浪拍空煉化一城數十萬生靈,隻為汲取血魔丹為幾個老不死延壽數日。”


    “老祖宗。”


    趙生看向蘇離,不解道:“吃人修煉就這麽讓人欲罷不能?”


    “嗝……”


    邋遢道士打了個酒嗝。


    “後生,你問的這個毫無意義。”


    “這世上修行之道千千萬,吃人也不過隻是其中之一,若從修行角度而言,無所謂對錯。”


    “我們修士修行的目的是什麽,無非是求逍遙,問長生,若吃人就能得到這些,你覺得有多少人可以抵擋誘惑?”


    趙生看向邋遢道士,自嘲道:“所以道長也會為了長生而吃人?”


    “我不會。”


    邋遢道士搖頭,隨後淡淡道:“死了就死了,於我而言,生死隻是一種狀態,我並不在乎。”


    “況且誰說死了就不能修煉,我求的是元神的長生,又不是肉身的長生。”


    “最關鍵的是,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所看到的這些吃人的人,又何嚐不是別人的食物。”


    蘇離甩袖拂過趙生額頭,為他消除靈魂的疲憊的同時讓他陷入沉睡。


    “他這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何必讓他知道這些,隻當是一場夢便是。”


    邋遢道士搖頭。


    “蘇祖不可能一直庇佑蘇家,你終有離開的一日,屆時他們將獨自麵對這些東西,還是提前了解的比較好。”


    “修行界的殘酷遠遠超過想象,吃人隻是冰山一角。”


    “我倒是希望他們能保持赤子之心,無憂無慮過完這一生,這也算是我這個老祖宗,能為他們做的貢獻了吧。”


    蘇離語氣惆悵。


    “老祖宗真虛偽。”


    蘇靈兒癟嘴,一臉傲嬌道:“明明是想自己享受戰鬥的樂趣,鏖戰群雄,還說什麽保護我們,我不接受!”


    “嗯!?”


    蘇離愣了一下。


    “小靈兒,你再說什麽胡話,你以為戰鬥是鬧著玩?稍有不慎便是身消道隕。”


    “更有甚者被人煉製成妖邪或者器靈,生死不由己,全為他人所控。”


    “那又如何?”


    蘇靈兒學著蘇離背起雙手。


    “我記得老祖宗可是說過,蘇家子孫不弱於任何人,哪怕明知前路是死,也該奮起反抗!”


    蘇離眼神詫異的看著蘇靈兒的背影,隨後略微躬身道:“蘇離受教了。”


    蘇靈兒見狀頓時慌了神,連忙擺手。


    “老祖宗,您可別拜我,您這一拜,我可要折壽,我,我就是見老祖宗憂心家族子弟,所以才隨口胡謅的,我隻是想寬慰老祖宗。”


    “哈哈哈。”


    邋遢道士捧腹大笑。


    “丫頭啊丫頭,你可真是有趣,剛才我都差點被你唬到了,沒想到居然是裝出來的。”


    蘇靈兒尷尬笑了笑。


    “不,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蘇離看向蘇靈兒。


    “蘇家這段時間太順了,就連我也有些忘乎所以,所以突遭如此變故才有些心神不守。”


    “小靈兒的寬慰很有用,老祖宗感受到了蘇家子孫的意誌,老祖宗必定率領你們踏平一切艱難險阻!”


    轟!


    話音落下,蘇離魂體一蕩,修為順勢攀升一個小台階,晉升元神境指日可待。


    “恭賀蘇祖修為精進!”


    邋遢道士笑著恭賀。


    “明心守靈,方可成就元神。”


    蘇離心有所感道。


    邋遢道士聞言連忙記下此話。


    若能修成元神,縱然脫離肉身也可長久不滅。


    但想要將靈魂練就成元神又豈是易事,數十萬修士中能有一人修成元神,未來便是無可限量。


    更關鍵的是,修成元神需有人指引,方可明悟關鍵所在。


    但,修成元神的魂修,又豈會輕易泄露如此隱密。


    眼下蘇離是突然有感,再加上並未與其他魂修有過接觸,所以不知道魂修之間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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