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呻歎,一個通濟坊有名的瘋書生,這個瘋自不是王一言給起的,而是他的事跡流傳出來後,人們自然而然給他加上去的。


    傳聞他考過三次會試,加上最近這次,就是四次了,甭管考題是什麽,這家夥都會以考題引出諸多對當今時政的辛辣批判,大曌雖不以言獲罪,但可想而知,每一次金呻歎都會落選。其人卻不以為意,次次落選,次次考試。


    要說此人也是才情出眾之輩,醉心於《易經》《莊子》《金剛經》等等道學佛理,在第一次會考後,就自聚文氣,成為堪比練氣境的秀才境,之後自悟易理,又自悟出一套玄門練氣功法,儼然成了以為道儒雙修的散士,這要不是道釋儒三修太瘋狂的話,王一言打賭對方一定會這麽做,第三次會試落榜後,自號泐庵法師,鯤鵬散士。


    如今修為幾何,無人知道。


    或許是口袋拮據的緣故,常流連於他姑姑的食客酒肆,吃些廉價的糙酒。


    一來二去,王一言與金呻歎在酒肆有過數麵之緣。不過金呻歎真正熟悉的,是他的姑姑王櫻九。


    王一言按下雲頭,剛降至一丈高,金呻歎嗖的跳了上來。


    “櫻九,昔瞳,一言,都來掃墓啊。”


    金呻歎熟絡的打著招唿,不由讓王一言皺了皺眉,這也太沒點禮數了,但想到對方的瘋書生之名,王一言帶了幾分釋然。老實說按他前世的話,這點逾矩不算什麽,甚至心裏頗為舒心,但放在大曌就不同了。好在這裏是高空雲朵,四下無人,雙方又是相熟,故而王一言也沒多說什麽。


    “金兄也來掃墓的?”


    王一言是知道金呻歎單獨一人居住,孑然一身,年紀與姑姑相差仿佛,但依舊稱唿為金兄。


    “哈哈,是啊,清明時節,哪家哪戶不需要祭奠的。”


    金呻歎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唉,第一次坐著白雲,還怪舒服的,軟軟綿綿,睡上麵一定很香。”


    一旁的王一言卻在仔細的觀察金呻歎,這是他自覺醒宿慧後,第一次認真觀察金呻歎。氣息起起伏伏,一種很微妙的潮汐感,就像浪潮一般,一波湧起衰落,後一波再湧起再衰落,三股不一樣的氣息交替起伏,卻很好的平衡了三者。


    “金兄,你真的儒釋道三修了?”


    王一言萬萬沒想到,這個瘋書生真的這麽做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金呻歎做的很好,出乎意料的好。


    “嗯嗯,”金呻歎不在意道:“這次會考落榜後,我就下定決心了。”


    “你這是何必呢?你以的才情,無論修道還是入儒,都是遠前程,再不濟儒道雙修也成,如今又入了釋門。”王一言搖頭,他是有特殊天賦,這才能道武雙修,不過反過來看,金呻歎的天賦絕對是天才妖孽級別的。


    “這才有挑戰性嘛,儒家太迂,釋門太偽,道門太閑,待我融合三家精髓,一飛衝天。”


    金呻歎插著腰意氣風發:‘不說這些,不說這些,一言,有沒有想著做個小買賣?’


    王一言心裏搖頭,這家夥果然是瘋是狂,編排起當今的修行主流來了。不過嘴上還是問道:“小買賣?什麽小買賣?”


    “賣書,我著了三本經典的批注,《大學集》,《易經疏》,《金剛注》,想要出版,卻是沒有門路。”說到這,金呻歎也不由訕訕一笑。


    王一言心裏一動,給諸多經典注解立說,這是文人中常有的事,在大曌也不乏其人,不過注解經典,事關修行,想要出版賺錢,會被卡的很嚴格。


    之前就說過,市麵上偽經假書充斥,這些都是從各個地方盜版流出,其中不經意間就會夾雜諸多養肉豬血食的功法經文,更甚者修練中能引來域外天魔奪舍,妥妥的把自己練成爐鼎軀殼。故而正經出版之書在造書局需要嚴格審核。


    像金呻歎這種沒門路沒後台的散士想要出正版書,基本上沒可能。話說迴來,也沒哪個散士會沒事幹出書。就算出那出盜版不就行了,黑心盜版商可多的很。


    單金呻歎就是特立獨行,想要出正版書。於是想來想去,王一言就被找上了,王一言是皇城司從旗,或許有這個門路。


    “可以考慮。”思緒電轉間,王一言驀然發現,這不就是他手裏的錢財洗白的途徑嗎?怎麽早沒想到。屆時他可以光明正大為姑姑表妹購買修行資源,而且更妙的是,他自己也可以抄一些閑書賣錢,都知道他是覺醒宿慧,抄一些前世的文章養家糊口,不過分吧。據他了解,京都有些覺醒宿慧者,也有抄書賺錢的慣例。


    “真的?!”金呻歎看了王櫻九一眼,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


    “自然,等迴去後,你先把寫的三本書給我看看,我再去找找門路。”


    “好,早就準備好了。”金呻歎連連點頭,饒是他瘋瘋癲癲,一聽到能夠出自己的書,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我有言在先,這事成不成兩說。”


    金呻歎對王一言的話擺了擺手,他有充分的心理準備,手上還是忍不住手舞足蹈,口中念叨著在王一言聽來莫名其妙的話。


    “一言,呻歎的事你就上點心。”


    見姑姑幫腔了,王一言心裏頓時了然了幾分,金呻歎這家夥能找上他,許還是姑姑給出的主意。既然姑姑開了金口,他自是更上心了幾分。


    商量間,天空之上,倏而兩道雷音劍光與一道血光直直的飛向了通濟坊而去。通濟坊的郊外,嚴格來說,已經脫離了京都範圍,故而在高空禦空劍遁,並無什麽忌諱。


    但在三道遁光中,王一言卻感覺到了兩道熟悉的遁光。


    跑在最前的是三陰戮神神光劍的劍遁遁光,以他現在推陳出新的造詣,三陰戮神法決然不會感覺錯,正是辛妙旋的氣息無疑,陰中深藏一點道意,除了他這個始作俑者外,即便是最親近辛妙旋的人也不可能看出來。


    追著她的劍遁中,赫然是劍俠楚丹情,元陽雷霆劍訣勢如雷霆,劍遁產生的雷音被卻其收斂到一個極低的水準,可見其在潮汐秘境後,實力又有所進步。


    但看其在追逐辛妙旋的過程中,又與旁邊的血影遁光不時交手,拖慢了追擊辛妙旋的速度。


    最後的血影,王一言念頭一轉,就醒覺出這是冥河宗的弟子,血煞都魂幡在他手裏被拆解過一遍,如今再看同源的血影遁光,很快就追根溯源,明悟了對方的來曆。看其遁光純正,其實力還要在原來的商潼之上。


    來不及多做交待,王一言大袖一揮收了白雲法器,丟下一句“金兄,護我姑姑表妹迴去”,腳下重重一躍,如禦風般,躍出數十丈遠,朝著辛妙旋三人逃遁的方向追去。獨留下金呻歎三人大眼瞪小眼,表妹王昔瞳則一臉緊張擔憂的看著王一言遠去的背影。


    遠處,在三道遁光臨近通濟坊時,三人先後一斂遁光,不約而同的貼著地飛行。


    清風徐徐,王一言哦身法縹緲靈動,遠遠的吊著前麵收斂氣息的三人。辛妙旋重迴通濟坊,想來是沒能走出京都,又被堵迴來了。京都之地,禁忌重重,反而容易擺脫身周的尾巴,脫離京都。


    隻不過,看楚丹情與冥河宗來人齊齊追擊辛妙旋,顯然道魔雙方都對辛妙旋手上得自潮汐秘境的東西很在意。不知儒釋兩門以及大曌是否亦是如此。


    作為皇城司從旗,王一言自然有義務把事情匯報上去,這不失為一個試探大曌仙庭的試手,且看看皇城司對辛妙旋的態度。通過官牌,王一言很快通過宇光空間,把情況匯報給了刑青。


    未過多久,他就得到了來自刑青的指示,密切關注,隨時匯報,主要精力放在辛妙旋身上,次之是那冥河宗弟子,順帶著刑青把這冥河宗弟子的信息傳了過來。


    秦澈,冥河宗真傳弟子,修練血影煉魂經,金丹境,練就血影玄光,不比商潼這種剛剛成為冥河真傳的茅廬小子,秦澈手段老辣,修為精深,在冥河的諸多真傳中亦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冥河宗派秦澈來京都,顯然覺得商潼的事,折了冥河宗臉麵。一個真傳再怎麽不濟,那也是門麵,殺了商潼沒點表示,可不是冥河宗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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