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衛泠然?”葉一真想了想,“那是傅朝顏?”


    宋盞沉默了。


    “還是說,是江雲杪?”


    葉一真迴憶了一下:“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我記得這個名字,杪字很少見,女孩也挺漂亮的。”


    宋盞低聲道:“你認識她?”


    葉一真依舊靠在宋盞的懷裏,也沒讓他把攬著她肩膀的手拿開,隻是繼續說道:


    “不認識,但宿舍室友給我看過幾個帖子。”


    “一個是開學典禮的時候,未名bbs和水木清華都開了pk帖,還有一堆男生投票,挺無聊的。”


    宋盞想起來了,這是剛開學的時候,在兩所學校論壇發起的京華雙姝pk帖,討論葉一真和江雲杪誰是最強校花,俞讚在宿舍也給他們看過。


    宋盞以為葉一真根本沒興趣研究這些八卦,也不會有時間泡在論壇上,卻忘了她也住宿舍,而且清華和京大兩所學校的學生,很多都是高中同學,學校離得近,往來密切,基本上是大事小情完全共享。


    因此,葉一真宿舍裏的女生,對京大的動向了如指掌,和葉一真說起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這隻能證明,葉一真知道江雲杪這個人,並不知道宋盞和她的關係。


    宋盞正想要辯解,葉一真繼續說道:


    “還有一個帖子,是我在校園廣播裏說‘我的男朋友叫宋盞’,有你們學校的人在水木清華裏發表,說你帶著江雲杪去上課,學校裏都知道你們是情侶。”


    “有這樣的事情麽?”


    宋盞現在恨不得把兩所學校的論壇給買下來,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我們……確實在一起過。”宋盞說道,“但已經分手了。”


    葉一真點了點頭,說道:“那衛泠然呢?”


    “傅朝顏呢?”


    “也分手了麽?”


    葉一真看著語塞的宋盞,輕輕地將他攬著肩膀的手打下來。


    此時出租車裏凝固著一種肅殺的氛圍,連司機的唿吸都有些不自在了。


    “二位介不介意我抽一顆……”司機剛想拿出來煙。


    “你忍一會兒。”葉一真冰冷地說道。


    司機噎了一下,說道:“好的。”


    接著葉一真搖下一點車窗,讓風透進來。


    兩人這樣沉默著先到了葉一真家的小區門口,宋盞和葉一真下車後,司機趕緊把車開走。


    葉一真拉著行李走在前麵,宋盞跟在後麵,但葉一真速度總是比他快一點,如果說之前葉一真腳步是輕快,那現在隻是想甩掉宋盞。


    “你聽我解釋……”宋盞終於拉住葉一真說道。


    葉一真甩了甩手,說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宋盞一路上想了無數種補救方案,也想了無數種和葉一真的結局和可能。


    早在半年前的奧蘭多迪士尼世界,葉一真就已經知道了衛泠然和傅朝顏的存在,但她還是給了宋盞選擇的機會。


    而剛剛在倫敦,葉一真更是和宋盞突破了最後的防線,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男女朋友。


    這個時候,難道葉一真就不知道衛泠然和傅朝顏麽?


    宋盞判斷,葉一真其實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她是宋盞接觸的所有女生裏最聰明的那個。


    她這段時間一直選擇沒有挑破,一是覺得自己挑破沒有任何的優勢,畢竟她和宋盞之間聯係並不緊密,這也讓她難以判斷宋盞和其他女生之間的關係程度。


    二是她沒有想好如何處理宋盞的反應,如果宋盞真的不在乎她,和她就此分手,那她又能夠得到什麽呢?


    當一個女生和男生生氣而並不是想要立刻分手的時候,那至少短期內,她其實更想要一個安慰和迴應,一份心理上的安全感。


    宋盞上前一步,將葉一真抱住,哪怕她在掙紮,也牢牢地抱住。


    “一真,我們能夠走到這一步,一起去奧蘭多,一起去倫敦,我想我們之間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宋盞邊說邊組織語言。


    “我現在還能想起來,看到德爾塔-4升空的時候,你開心地跳了起來,還能想起來我們開車穿行在nasa公園大道。”


    “陽光穿過雲層,你完美無瑕。”


    葉一真被宋盞的話說動,停止了掙紮。


    “我喜歡看著你笑,喜歡看著你躲在雜誌和書本的後麵,後背一跳一跳的,我想你和我在一起一定非常開心,對麽?”


    葉一真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已經流出了一滴眼淚。


    “我們相信彼此,也給彼此一些時間。”宋盞說道。


    葉一真不去管那滴眼淚,說道:“我不是在找茬,隻是我說過,感情上容不得第三者。”


    “我已經裝作看不見了,但是,怎麽這樣啊?”


    “我……我演不下去。”


    葉一真還是哭了,眼淚如崩斷的珠簾。


    “我明白的,給我一點時間,我來處理。”宋盞說道。


    這個時候他還沒法給出什麽承諾,隻能嚐試打打馬虎眼。


    葉一真可不傻:“我已經給了你機會和選擇。”


    “我說過,等你選好了再來找我。”


    “上次在清華講座,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麽?”


    葉一真越這麽說,宋盞越感覺到自己十惡不赦。


    “好了,你不用說了。”葉一真終究還是強硬地推開了宋盞。


    她後退兩步,自己提著行李箱,說道:


    “我知道你從來都做不了選擇,但是我可以。”


    “一百天,我再給你一百天的時間。”


    “一百天之後,你如果不能夠讓我看到你的選擇,那你就不會再有任何的選擇了。”


    宋盞看著葉一真眼睛裏的血絲,在冬日的寒霧裏閃著奪目的紅光。


    為什麽是一百天?


    沒有任何的選擇是什麽意思?


    葉一真要做什麽?


    宋盞感覺到自己一直在耍小聰明,但葉一真明顯比他更聰明,他怎麽可能應付得了呢?


    此時的葉一真與宋盞在第三教室樓裏見到的她一模一樣。


    那時葉一真一手拿著手機冷靜的錄製,一隻手點在宋盞的後頸。


    她躲黑暗教室角落裏,陰影好像她的一件披風。


    等宋盞迴過神來的時候,葉一真已經拉著行李走遠了。


    “記住,你隻有一百天。”


    行李箱的滾輪在地上發出硌楞硌楞的聲響永遠一樣。


    聽到的人分辨不出,是有人歸來。


    還是有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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