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塵正一旁看了個真切,對仇英所作所為心內厭惡至極。雖然並不知林子由是何門派弟子,但是從其與師弟的對話可知,此人亦是重情重義之人。


    衛塵緩緩現身,朗聲說道:“何人在此喧嘩,打擾在下清夢,著實該打!”


    仇英等人一看山崖後出來一個莊稼漢模樣之人,還大言不慚的說要打自己,不由得相互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何處來的鄉巴佬,居然如此大膽,真是活膩了!”仇英六師弟吳虎厲聲喝道。


    衛塵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一隻聒噪的癩蛤蟆,欠揍!”


    衛塵話音未落,身形一閃 ,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將吳虎打的暈頭轉向。


    仇英一見衛塵如此迅捷的身手,不由得心頭一凜。那吳虎撫著自己的臉頰,如同遇到鬼魅般驚駭。剛才衛塵身形一閃,自己根本就沒看清其到底是怎麽出手,臉上就平白挨了兩巴掌。


    “閣下是何人?”仇英目光冰冷的看著衛塵,高聲叫道。


    “一個鄉巴佬,仇大爺無需記著。”衛塵淡淡一笑的說道。


    仇英聞言心內一驚,自己的身份對方很清楚,卻依然敢對自己師弟出手,可見此人根本就無懼自己等人。


    “閣下是萬尊樓之人?”仇英在腦子裏想了遍,對眼前此人亦毫無印象,隻得憑空猜測道。


    “仇英!枯家兄弟是你何人?”衛塵冷冷一哼,淡淡的說道。


    仇英聞言頓時如同五雷轟頂,驚駭的看著眼前這個土裏土氣的年輕人,尖聲叫道:“你是,你是那衛塵!”


    衛塵淡淡的接話道:“仇大俠果然好眼力,沒見過在下,居然亦能認出衛塵。”


    仇英幾人聞言麵麵相覷,心頭如狂濤澎湃,沒想到在此荒郊野嶺,居然會遇到擊敗自己兩位師叔的煞星。


    仇英很清楚,以自己等人的功力,與兩位師叔比起來還差了一大截,若是與衛塵交手,必然會一敗塗地。但是強敵當前,總不能未戰逃。


    “衛塵,你與我坎山派平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針對我派?”仇英盯著衛塵,聲音帶著疑惑的問道。


    “仇英,少廢話,放開那兩人,今日可以讓爾等離去。”衛塵不想與仇英多廢話,冷冷的喝道。


    林子由在旁聽的明白,終於明白衛塵是來搭救自己。江湖傳言衛塵嗜殺成性,林子由怎麽也想不出,為何衛塵會替自己出頭。


    “衛塵,我等要是不放,你又能耐我何?”吳虎惱羞成怒,長劍一橫架在林子由脖子上。


    “那爾等就給那兩人一起陪葬!”衛塵的話,沒有一絲溫度。


    仇英心內猶豫了片刻,心想著若是不放林子由,恐怕今日自己等人不能輕易離開此地。


    “衛塵,看在你的麵子上,今日暫且饒了這小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等下迴再見。”仇英說了一句場麵上的話,對其餘幾人一揮手,疾速離去。


    衛塵見仇英等人離去,便欲轉身離開。林子由見狀忙高聲叫道:“在下林子由,多謝衛大俠救命之恩。”


    衛塵頓了頓,轉頭問道:“林兄乃何門派弟子?”


    林子由聞言臉上一熱,訕訕的說道:“衛大俠,說來慚愧給師門蒙羞,我師兄弟兩人乃流沙門弟子。”


    衛塵想了想,似乎未聽於東臨提起過流沙門,心想應該是個小門派。


    “林兄是怎地與仇英結下梁子的?”衛塵疑惑的問道。


    “那惡賊簡直欺人太甚!”林子由還未接話,旁邊的那個柳師弟憤憤不平的叫道。


    原來林子由兩人到了此處,兩師兄弟打了幾隻野味,正烤著準備打打牙祭。哪知道仇英幾人碰巧亦來到此地,不由分說便欲林子由讓出烤好的美食。林子由師弟柳大彤年輕氣盛,看不慣仇英等人,便與其爭吵起來。於是仇英幾人便欲痛下殺手。幸虧衛塵及時出現,否則這兩人今日必定不能生還。


    衛塵聽罷,不由得心內暗惱,看來坎山派仗勢欺人,亦非善良之輩。


    “衛大俠,可是亦為蛟龍而來?”林子由死裏逃生,此時見衛塵不像江湖所傳那般惡煞,便壯起膽子問道。


    “在下亦隻是恰巧經過,聽聞此事便來湊個熱鬧。看看蛟龍到底是什麽模樣。”衛塵淡淡一笑的說道。


    “衛大俠,若是不嫌棄,在下兩兄弟願意跟著大俠以供差遣,不知可否?”林子由將心一橫,眼帶希冀的看著衛塵道。


    “林兄,在下一個鄉野閑人,哪需要什麽人差遣。”衛塵的話,讓林子由眼神黯淡了下來。


    “不過,若是林兄兩兄弟不嫌棄,我等這幾日可以結伴,在這山裏看看蛟龍是何模樣,倒是未嚐不可。”衛塵接下來的話,讓林子由兩人頓時喜上眉梢。


    三人正自說著,天空漸漸暗了下來。一輪明月悄然掛上了山巔。


    衛塵抬眼一看天空,沉聲說道:“兩位,今晚應該就是月圓之夜,我等速去江邊。”


    林子由兩人聞言,忙點頭稱是。衛塵身形一閃,快速掠至赤水灣畔,隻見江灣兩岸,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不少人。


    月亮,漸漸的升到半空。沒有雲彩遮攔的天空,如同一片巨大的幕布,鑲嵌著無數的小星星。


    玉盤般的圓月,閃耀著銀輝,赤水灣在月光下,顯得那般的安寧卻又騷動。


    衛塵越至一處高崖,目不轉睛盯著赤水灣水麵,隻見江水浩浩蕩蕩,與往常並無異樣。


    江畔的人群,從開始的聚精會神,慢慢變得開始竊竊私語。過了半晌之後,赤水灣江麵依舊隻有嘩嘩的流水聲,而無任何其他動靜。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開始詛咒造謠者居心叵測。


    就在眾人一片嘈雜聲中,有人高聲喝道:“住口,再有人狂吠打擾了神龍現身,神行教第一個先宰了他。”


    赤水灣江麵開闊約莫幾十丈,江水湍急水流聲轟鳴 ,再加上兩岸嘈雜的人聲,那人的聲音居然能讓所有人聽得明明白白。


    衛塵聞到聲音,心內一震,暗道此人好高深的內力。此種傳音功隻有極少數的江湖高手,方可會這武功。看來神行教果然出動了絕頂高手到此,對蛟龍勢在必得。


    那人喝聲之後,在場江湖人士皆是一震,兩岸之人頓時鴉雀無聲。


    夜漸漸越來越深,人群中有人暴喝一聲:“什麽狗屁地方,還說出蛟龍,老子看這就是一個大笑話。”


    那人話音未落,隻聞得一聲悶哼,已經倒地不起。眾人驚駭不已,神行教出手之毒辣決絕,讓人不得不服。


    衛塵冷眼注意著忽施冷箭之人的方向,隻見那人隱至一處山崖後,若不是剛才電光火石間一道寒光乍射,絕對不易察覺。


    所有人被神行教高手的武功震住,再亦不敢多言一句。有人暗自揣摩自己功力不濟,即刻轉頭離開。亦有人抱著看熱鬧的心思,管住自己的嘴巴,靜靜的注視著江麵。


    月亮升起的越來越高,月光給赤水灣鍍上了一層銀輝。江畔的人,走的走,睡的睡。隻有寥寥幾人依舊不眠不休的注視著江麵,其中就包括衛塵。


    林子由打了一個哈欠,眼簾的沉重讓自己昏昏欲睡,但見衛塵依舊如此專注,便強行撐著眼皮,盡量不讓自己入到夢鄉。


    子夜時分,衛塵忽然見到江麵上遊,一波水流發出異響,隻見一條黑影在江水中疾速的扭動著,片刻間便到了赤水灣的曲水處。


    隻見那黑影到了江麵開闊處,忽然仰首撲騰而上,張開巨口似乎在吸食月光。


    衛塵定睛看去,隻見那是一條粗如水桶般的銀蛟,頭上已經長出一對約莫半尺的角,銀色的鱗片在月光下反射出點點光芒。


    那蛟在江中反複的升騰又潛入水中,每一次的騰空仿佛皆比上一次要高了些許,仿佛再經過幾次沉浮便欲騰空而去。


    忽然,一道冷焰槍劃過空曠的天空,一道藍色火焰將江麵照的如同白晝。江畔注視著蛟龍的江湖高手,終於明明白白的看清了那蛟龍的模樣。


    那蛟被冷焰槍的亮光一驚,疾速潛入水中,飛快的往上遊遊去。數十道人影,自赤水灣兩岸,疾速跟著蛟龍遁去方向尾隨而上。


    借著月光,衛塵一路跟著蛟龍逆流而上。尾隨的人影,從剛剛開始的幾十人,漸漸隻剩下約莫十來人,再後來隻見到五六個人影,在崇山峻嶺中穿梭。


    過了兩三個時辰,衛塵亦不知翻越了多少座山峰,天空已經漸漸的開始露出魚腹白,江麵亦從開始的開闊變得越來越狹窄,到最後隻見到一條約莫幾丈寬的深溪。


    衛塵跟著蛟龍,到了一處深潭,見那蛟龍刹那間鑽入不再現身。


    抬眼看去,隻見此潭方圓約莫二三十丈,潭水墨綠不見低。而深潭後麵,是一道高約百丈的懸崖,而懸崖之後,便是高聳入雲的念青山主峰。深潭旁邊是一道飛泄而下的瀑布,咆哮著衝入深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衛塵微微一笑,暗道原來蛟龍的巢穴竟在此處。


    “小子,你是何人?輕功如此了得。”一個婦人的聲音,自深潭對麵傳來。


    衛塵循著聲音看去,見到一個妝容奇異的婦人。隻見那人白發蒼蒼,但臉上的皮膚卻如少女般粉嫩。精致的五官與鮮豔的服飾,看起來像是老嫗又似少女。在那婦人旁邊,還有一位臉色冷峻的中年男人。衛塵注意到此人,就是在赤水灣畔殺人於無形的那人,不由得心頭一凜,暗自戒備。


    “前輩,在下一個鄉野閑人,隻是平時山路跑的多了而已。”衛塵淡淡一笑的迴道。


    那婦人見衛塵說話敷衍,亦不搭理。轉頭對著另外一個方向說道:“各位既然都來了,就無需遮遮掩掩的,現身一見吧。”


    幾道人影,自兩處山崖後現身。衛塵定睛一看,有幾人認識。其中便有萬亭方與那個熊腰虎背的漢子。還有仇英與一個麵容消瘦之人。


    婦人咯咯一笑,聲音如同鶯歌在鳴,對著眾人說道:“妙極妙極,坎山派與萬亭樓的高手都到了,真是難得難得。”


    “天蠍夫人,在下隻是來看看熱鬧的,夫人請自便。”仇英與身旁那人對視了一眼,做出一副無所謂的神情說道。


    衛塵聞言心內一震,眼前這個婦人就是神行教的天蠍夫人。此言此婦毒功天下第一,怪不得會現身在此。


    “哦?仇大俠說話可真是客氣。既然隻是看看熱鬧,那亦沒什麽好看的,仇大俠請吧。”天蠍夫人如沐春風般的話音,仿佛在與老朋友談心。


    “仇某剛才一直在睡覺,還未看清蛟龍模樣,待看清了便自離去。”仇英打了一個哈哈,敷衍的說道。


    “萬地尊,爾等賢昆仲總不是亦是看熱鬧的吧。”天蠍夫人不再搭理仇英兩人,轉頭對萬亭方說道。


    “夫人,在下兄弟隻想帶著蛟龍迴去萬亭樓,希望夫人成全。”萬亭方倒是一點亦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開門見山的說道。


    “咯咯咯,萬地尊真是快人快語,夠爽快。比起那些藏頭藏尾的家夥,不知光明了多少倍。”天蠍夫人的話,頓時讓仇英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


    “夫人,我派中人中了劇毒,就希望拿了蛟龍膽迴去解毒,故而對此物勢在必得。希望夫人理解。”萬亭方既然把話說開,亦就不再有掩飾自己的意思。


    “萬地尊,蛟龍隻有一條,而龍膽亦隻有一顆。恰好我派弟子亦有人急需龍膽解毒,萬地尊可否看老婆子的麵上,暫時先將此物讓於老婆子,貴派弟子所中之毒,老婆子派一個徒弟即刻隨萬地尊迴去萬尊樓,替其解毒。不知如此可好?”天蠍夫人似乎很客氣,好聲好氣的與萬亭方商量著。


    “夫人,請恕在下不能答應夫人的美意。在下出門時曾向本派尊主承諾過,若是拿不到蛟龍膽,就不再迴萬尊樓。”萬亭方的話,似乎將自己的後路全都封掉。


    衛塵見這些人表麵客氣,話語尖卻是各不相讓。於是亦不搭話,悄然退至一旁,來個坐山觀虎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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