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正與金靈兒說著話,卻聞到太監來報,說青國已經有消息迴來。明妃急忙詳細詢問是何迴事,待清楚說是段瑄已經帶迴青國主的迴複信,信中羅列了一堆的金銀羅緞,駿馬糧食等條件。


    明妃聽罷,心中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看著一臉怒氣的母妃,金靈兒忙上前安慰道:“母妃,我大金國幅員遼闊,區區一點財務無須掛在心頭。隻要青國不起兵北上,我父王將很快拿下蹠陽城,到那時,我們再轉過頭來收拾青國。讓他們拿走的東西,必定讓他們加倍奉還!”


    明妃轉頭看著金靈兒,沒想到一向來刁蠻任性的女兒,竟然能說出這等話來。


    明妃心內一動,拉著靈兒的感歎的說道:“我的靈兒,真的長大了。”


    段暄將青國迴信交給金國主後,金廷暴怒異常,卻又很快的冷靜了下來。其實在衛塵出發去青國之時,金國主就曾暗中交代過衛塵,若能給予青國一些好處讓其不發兵,這是可以接受的條件。隻是金國主沒想到,青國主盧成統竟然會獅子大開口。索要的財物,超過自己心理底線至少十倍。


    金廷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權衡利弊後對噤若寒蟬的段瑄說道:“段愛卿,寡人給你修書一封,委愛卿為特使再去一趟青國,就說青國的要求寡人全部答應。但是因為準備物資需要時間,愛卿到達雲都時,先帶去三分之一的物資。剩餘部分,一個月內全部送達雲都。”


    段瑄忙跪下領旨。金國主又修書一封,交代季度元安排一名金禁軍,快馬加鞭送至金都通知明妃,由陳方籌備送予青國的物資。


    “國主,既然青國承諾不再發兵,國主何時攻打蹠陽城?”待段瑄退下後,季度元沉聲問道。


    “季愛卿,寡人亦正尋思這事。蹠陽城被我大軍圍困了月餘,大大小小的亦交戰了十數次,卻並未有崩潰之象。說明淩海此人還是有點能耐的。”金廷看著季度元,憂心忡忡的說道。


    “國主,微臣有一計,不知是否可行。”季度元看著國主麵帶憂色,往前一步低聲說道。


    “哦?愛卿有何良策?”金國主眼神一亮,忙問道。


    季度元悄聲說了自己的計劃,金國主聞言臉露欣喜,哈哈大笑的意思說道:“季愛卿,此計甚妙,不妨一試!”


    季度元見國主同意,便悄然退下安排而去。


    次日,蹠陽城內忽然傳言紛紛,皆道青國倒戈相向,不再支持蹠陽城。而金國大軍,即將開始全麵攻打,到蹠陽城破時,金國大軍將屠城三日。到那時,蹠陽城將成為人間煉獄,雞犬不留。


    傳言如同瘟疫,刹那間在蹠陽城傳的人雲亦雲,還有人說已經看見金國援兵已經到達蹠陽城下,不日就將攻城。整個蹠陽城,頓時陷入極度恐慌與人人自危中。城中之人已經被緊繃的神經,刹那間如同再被套上繩索, 每個人都感覺到死亡的窒息感。


    “央兒,為何城中流言四起?難道是有金廷的奸細作祟?”淩城主收到不少謀臣的密報後,心中疑惑不解的問淩未央。


    “父王,肯定是金國奸細故意散播謠言,蠱惑人心。待孩兒去找幾個人問問,斬了這些禍亂軍心的賊子。”淩未央氣憤填膺的說道。


    淩城主擺了擺手道:“央兒,傳言亦非空穴來風。上次巴圖迴去之後,青國至今遲遲未動,這就是個信號。看來蹠陽城要麽血流成河,要麽隻能再降了。隻是此次若是再降,金廷再亦不會給你我父子機會了。”


    淩城主長歎一聲,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許多。


    “父王!”淩未央語氣低沉的叫了一聲。淩未央明白父親的意思,但是起兵之事亦是其多年心血積累才致,多少年的籌謀劃策,居然在金廷大軍麵前依舊不堪一擊,這份絕望已經深深的打擊了父王的信心。


    淩城主稟退所有隨從,示意淩未央關上門窗。長歎一聲道:“央兒,為父有話要與你說。”


    淩未央臉色嚴肅,知道接下來的話,必然是事關重大。沉聲說道:“父王,孩兒在聽。”


    “央兒,你真正的父親,是我的兄長淩晨。當年因為蹠陽城被金廷大軍包圍,大哥知道金廷大軍勢如破竹,蹠優滅國隻是朝夕之間,故而故意讓我叛變。將尚在繈褓中的你抱到我這裏,以我孩兒名義扶養成人。而你的父親借死士屍體偽裝逃出蹠陽城後,隱入迷瘴林創立鷹狼教。你父親的最大心願就是光複蹠優國,故而才有了這二十多年的忍辱負重。”淩城主說起往事,不由得老淚縱橫。


    淩未央上次自金都迴來後,就聽淩城主說起此事。但是此刻再一次聽到其說起,心中依舊是那般的憤恨與刺痛。


    “央兒,其實我早就料到,蹠優國大勢已去,光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此次起兵,亦是最後的機會。金廷此人疑心重,對於蹠陽城終究有一日會下手,我隻是抱著必死的想法與其做最後一搏。此事看來,還是錯的離譜。我為了一己之私,而讓蹠陽城千千萬萬的百姓與我一起送死,實在是罪孽深重。”淩城主的話,讓淩未央心內一沉。看著聲音哽咽的叔父,淩未央知道其已經定下一個不可逆轉的決定。


    果然,淩城主長歎一聲,開口說道:“央兒,眼前的形勢,很明顯我等已經輸的一塌糊塗。此時隻有一條路,可以保住淩家唯一的血脈。”


    淩城主頓了頓,低聲說道:“那就是學你當年父親一般。你開城向金廷投降,獻上我的首級。就說我頑愚不冥,自不量力。你你三番五次勸解不聽後,隻能選擇大義滅親,以此來效忠於金廷。金廷此人好麵子,如此一來,金廷必然不會為難於你。”


    淩城主的話,沉重異常。卻又是眼下蹠陽城唯一最好的選擇。被困兩個月的蹠陽城,如今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如今青國不再派兵支援,而城內又流言四起。若再這般下去,軍隊甚至都會嘩變,到那時淩家將萬劫不複。與其最後一敗塗地,不如現在就主動選擇這一條唯一可能保留一絲血脈的辦法。


    淩未央聞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流滿麵的說道:“父王,此事萬萬不可!孩兒這樣做,豈不是成了淩家的千古罪人,今後還有何麵目活在世上啊!父王,請恕孩兒不孝,此事萬不能做到。”


    淩城主聞言,忽然暴怒。上前對著淩未央就是一巴掌,直打的其臉上現出一個血紅的掌印。


    “糊塗,簡直就是糊塗至極!都什麽時候了,還整這些孝不孝的論調。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給我保留著淩家的血脈,就是最大的孝道。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你若是不依,我就是死後亦不會原諒你的!”淩城主聲色俱厲的喝道。


    “父王,我等可以拚死一搏,或許還有轉機的。”淩未央抱著一絲僥幸的說道。


    “哈哈哈,還有轉機,央兒啊央兒,你怎麽這般糊塗啊!事已至此,你我皆知此事已經沒有一絲可能,何來的轉機?”淩城主忽然淒聲說道。


    “待孩兒今晚就帶著江湖死士夜襲金營,殺了金廷。”淩未央語氣堅定的說道。


    “萬萬不可!以吉魯宗音的身手,都暴死在陽郊鎮,你的身手怎麽有可能去而生還。你這是去送死!”淩城主厲聲阻止道。


    “央兒,再說那些江湖死士,眼見大勢已去,豈能還會為你賣命。若是他們到了金營,給你來個臨陣倒戈,你又能如何!”淩城主將淩未央唯一的可能,也說了個明白。


    “父王,難道就沒有其他路可走了嗎?”淩未央失聲痛哭,不甘心的淚水蔓延了整個英俊的臉龐。


    “央兒,若有其他活路,難道老夫會不走嗎?”淩城主的話,盡顯淒涼。


    淩未央看著心意已決的淩城主,隻能無奈痛苦的點頭。


    次日,淩城主召集幾個心腹將領與幕僚,開誠布公的談了眼下的局勢,也說了自己的決定。所有人都沉默了,這是他們早就猜到的結局。隻是沒想到,這一切會來得這麽快。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算盤,計算著投誠後自己的出路。


    “各位,我已經為各位分別準備了一份厚禮,各位可以自行選擇離去,或是投靠金廷。老夫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今日之事,無論怎樣都不能對任何人說起。淩海對各位感激不盡,不枉我等認識一場。”淩城主說完,對著眾人一個長揖。


    眾人皆淚眼汪汪,但是又無可奈何。當日下午,城主府傳出一個驚人的密聞,當著眾將領與幕僚的麵前。淩城主將愛子淩未央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具體原因不明。


    午後,金國主忽然收到一個消息,說蹠陽城派了一個使者,要求麵見國主。


    金廷心內一動,知道蹠陽城此時有使者來見,必定是一個好事,忙宣布召見。待那使者一到大帳,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高唿:“國主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者何人?”金國主威嚴的聲音,自帳內響起。


    “罪臣傅雷。是蹠陽城世子淩未央的幕僚。”來人如實稟報道。


    “哦?淩世子的幕僚?”金國主對傅雷的出現,甚覺意外。為何使者不是淩城主所派,而是世子淩未央的人。


    “啟稟國主,淩城主愚昧,不顧上天之意卻逆天而行,至使蹠陽城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淩世子多番苦勸卻都不能使淩城主懸崖勒馬,故而特派遣小人來此,向國主稟報。”傅雷聲情並茂的講述了淩未央如何煞費苦心的勸淩城主,而淩城主又是如何的冥頑不靈,如何的當著所有人的麵,痛打淩未央說了一番。


    金國主將信將疑,對於傅雷的話,並未說明態度。傅雷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金國主打開一看,不由得一怔。隻見這信乃是一封血書,信裏說明了自己意欲投誠,好保證蹠陽城子民不受戰爭之苦。落款人,正是蹠陽世子淩未央。


    金廷看著這一封血書,心中起伏不定。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蹠陽城,那絕對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但是淩海狡詐,誰能保證這不是一件誘敵深入之計。


    傅雷見金國主神色陰晴不定,忽然壓低聲音說道:“啟稟國主,世子派小人來時,說過一件事,若國主不信世子真心歸順,世子將有一件大禮呈上,以表忠心!”


    當傅雷將淩未央的話,說於金國主知曉時,金廷不由得一震。淩未央為了投誠,果然出了一個大招。


    金國主仔細想後,立即做了一個決定。可以保證淩未央的安全與地位,前提是淩未央必須要在明日日落之前,實現他自己的承諾。


    傅雷聽到金國主的迴複,拜謝後離去。


    “國主,淩未央的話,絕對不可信。難道國主忘記了當年淩海的所作所為?”待傅雷走後,季度元上前說道。


    金廷見季度元這般說來,亦不得不點頭稱是。但是若長期對峙下去,蹠陽城做個魚死網破之舉,對於金國主來說,也不是好事。


    “季愛卿,淩未央之計,寡人也曾想過。但是與其畏首畏尾懷疑,不如看看其是否真心實意。若其能獻上淩海的人頭,寡人願意去冒一定的風險。”金國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國主,隻怕這隻是淩海為了保全淩家的一個苦肉計啊!”季度元苦口婆心的說道。


    “季愛卿言之有理。但是有時候為了大事,不得不違心做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又能利國利民,那寡人豈能坐視不理呢?”金國主輕歎了一口氣,聲音低沉的說道。


    次日,蹠陽城外,淩未央孤身出現,在其手中,拿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的血淋淋的人頭。


    金國主召見了淩未央,當麵檢查確認了淩海的人頭。淩未央果然信守承諾,打開了蹠陽城的大門。至此,蹠陽城頭,又再次插上了金國的大旗。


    而金國主,也當著所有人的麵,下詔實現了自己的金口玉言,重賞淩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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