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要開學了,今天是注冊的日子,對於高三的學生來說,最後一個學期的注冊沒什麽波瀾,也就最後一哆嗦。


    但是今天又不簡單,由於嚴晶心官宣了的緣故,魏溯難和她都要麵臨重重考驗。


    首先是一大早魏溯難就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抗議形式,把夢境裏的事拉到了現實來。


    用魏溯難的話來說就是:“連電影的醋你都吃,也是沒誰了,我和你站不到一塊去。”


    起因是嚴晶心要求魏溯難今天必須陪著她一起進學校,她很注重儀式感,這是嚴晶心宣誓主權的重要時刻,必須盡善盡美。


    結果一上來魏溯難就拉著不走打著倒退,他竟然故意遲到了十五分鍾。


    怎麽辦?


    嚴晶心有辦法,兩人在學校外麵最後一個路口碰頭時,小魔女一步上前就擒住了魏溯難的腰肌。


    敢跑,嚴晶心就敢擰。


    現在是大白天呢,可沒有做夢,不在夢境就沒有金剛不壞體,魏溯難僵住了,棉花肚他也沒練啊。


    本著投降輸一半的原則,魏溯難盡量把語氣放得平和些:“很多人呢,你放開,我跟你拉手總行了吧。”


    以為哄幼兒園的小朋友呢,還拉手,嚴晶心不上當:“我不!”


    那要鬧哪樣?


    魏溯難進退維穀之際,猛然看到李臻從馬路對麵過來,死就死吧,魏溯難一把摟住嚴晶心。


    為什麽要當著李臻的麵這麽幹呢?因為嚴晶心好麵子呀。


    如果不立即做出表示,多半嚴晶心今天都不消停。


    現在也沒好多少,嚴晶心順勢就往魏溯難肩上一靠,還揚了揚臉。


    這是在向李臻示威呢,雖然嚴晶心現在也鬧了個大紅臉,心裏虛得很,可作為一枚大姐頭,怎麽都得撐住。


    如此惹眼的場麵李臻怎麽可能看不到,她愣住了,差一點就被嘴裏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油條給噎著。


    倒不是生氣,而是李臻想起了二十多年前,嚴晶心和魏溯難的樣子跟當年荊桔和嚴勵的樣子是如此地相似,一切都恍如昨日重現。


    要說區別,那就是魏溯難滿身靈氣,沒有嚴勵那種木頭勁。


    那會正流行一部關於流星的泡沫劇呢,那一代的學生都被開了眼,原來青春的校園,除了青蘋果的酸澀,還有噴香的奶油味。


    李臻眨了眨眼迴過神來,給了兩小一個勸告:“在學校還是應該得體一些。”


    還在學校外頭呢,對於李臻難得的懷柔嚴晶心一點都不領情,倩臉一揚,那股青春勁就勃發了。


    其實手上已經在用力了,魏溯難這迴是真難了,夾在李臻和嚴晶心中間也就罷了,夾在嚴晶指扣裏的腰間軟肉才難受。


    可他得忍著,既要緩和李臻的怒氣值,也要照顧到嚴晶心脆弱的心理。


    他還不能放手,敢放手嚴晶心多半原地爆炸。


    魏溯難隻能擠出一個快哭了的假笑,又給李臻打了個眼色。


    李臻在心裏唉歎了一聲,給了魏溯難麵子,扭身走了。


    嚴晶心得逞了,也放開了手,還一抖了抖肩,把魏溯難攬抱在她背後的手甩開。


    “怎麽了?”


    魏溯難當然得小意地詢問,不然大魔王心意不舒坦的話可有他好受。


    嚴晶心咬起了嘴唇,作出了一個努力思索難於決擇的表情。


    這個樣子美則美矣,卻讓魏溯難感覺腳底懸空了,糟了,嚴晶心在給他挖坑。


    果然,嚴晶心頭一歪,側著臉打量魏溯難,嘴裏嘀咕著:“在學校拉拉扯扯的確實不像話。”


    然後嚴晶心的眼亮了,是真的亮了!


    魏溯難發現自己的蘋果肌不自覺地扯動了,海森堡祖師在上,這個女子她是真的測不準啊,也不知道她要玩哪出。


    馬上就來,嚴晶心欣然解下了自己的單肩背包,腳一掂就掛到了魏溯難脖子上,然後又歪著頭打量了一下,這才打個響指,一推魏溯男。


    “go!”


    說實話,剛才魏溯難見嚴晶心掂起來還以為她要蓋個章什麽的,可把小心肝嚇得撲通直跳。


    好在隻是當個行走的架子,那行,沒毛病,走起。


    可倆人走進校門時,還是引來側目,紛紛唉聲連連,當然也不乏膽兒肥吹唿哨的,很快就被老師們鎮壓了下去。


    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些時的心情是雀躍的,學長和學姐給他們打了個樣,衝破了老古板們的封鎖,終於組成了俠侶笑傲校園。


    別問魏溯難怎麽懂的,那一個個抑製不住的心跳聲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學好功夫,還真的颯!


    就是偶爾遇上抽冷氣窒息和低沉得快要碎開的心跳讓魏溯難有些小難過和小得意。


    但都比不上嚴晶心的得意洋洋,她是徹底地陶醉了,粉撲撲的臉蛋上透著光亮呢。


    一向冰冷的嚴晶心今天含苞怒放了,在整個實驗中學裏括起了一陣青春風暴,吹滅了不知多少心火,也吹倒了一片自尊心。


    為什麽會有一陣羞恥感呢?


    在樓梯口的正衣鏡裏魏溯難找到了答案,嚴晶心那個帶了點時尚感的女生單肩書包,它是蘋果綠的!!!


    現在想抵抗已經來不及了,魏溯難眼一閉一睜就忘了這點,他在心中默念:看不見我,你們看不見我!


    終於熬到了教室,嚴晶心的校園情侶宣示巡遊告一段落,魏溯難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嚴晶心似有不滿,摘下書包時還小聲質問:“怎麽,讓你幫忙背一下書包很累嗎?”


    危險!魏溯難快速反應:“沒!沒有,隻是有些緊張。”


    緊張就對了,嚴晶心也緊張,臉都憋得紅彤彤的,但她卻故作大氣:“你先來。”


    說的是注冊,還朝李臻努了努嘴。


    李臻難得地沒挑刺,而是以欣賞的眼光和褒獎的語氣給出了好評:“很聰明,既達到了目的,又讓老師無話可說。”


    今天是怎麽了?魏溯難眨巴了一下眼,是他沒睡醒嗎?


    還沒等他想通呢,李臻那頭已經麻利地做完了登記也掃好的學費的收款碼,還悄悄地迴了魏溯難一個眼色。


    明白了,李老師是照顧嚴晶心的情緒呢,有心理陰影的人不能刺激,得順毛捋。


    最好是讓她覺得當前的局麵是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這樣嚴晶心就會念頭通達了。


    可魏溯難怎麽就覺得心裏泛酸呢,是因為李臻偏向嚴晶心的緣故嗎?


    從這個心態,魏溯難找到了李婷婷或者說田雨兒的正解。


    嚴晶心是明顯吃醋了,如此田雨兒就碰不得,那是一根刺,越把話題扯過去嚴晶心就被紮得越痛。


    得欲擒故縱,讓嚴晶心自己想到並推動,當她也覺得非得動用田雨兒不可時,事情就好辦了。


    注冊搞好,還能休息一天才上課,魏溯難也不急著迴家,而是去了嚴家,正好趁著開學前一天,把這個難關給通了。


    拉著不動彈,趕又趕不走,見魏溯難亦步亦趨以跟著自己迴家,嚴晶心心裏挺甜,可嘴上不饒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先說好,不能打田雨兒的主意,催眠可是很麻煩的,我可不想前功盡棄。”


    魏溯難立即舉手投降:“絕對沒有,我隻是想在排除田雨兒的情況下討論出一個解決辦法來。”


    這還差不多,嚴晶心往魏溯難嘴裏塞了片剛剝好的桔子,把後者酸得呲牙咧嘴。


    而嚴晶心則看得嗬嗬直樂,這兩天她忽然就領略到了投喂的意趣,樂此不疲。


    很快就到她歪臉了,因為當前的夢境情節還真不好解。


    已經脫離了電影的窠臼,所以劇情的參考價值也不大,但方德落入了鄂爾多手裏事實確鑿。


    必須得營救方德,還要幹掉鄂爾多情節才能往下推。


    不好辦,杭州城現在像個火藥桶一樣,不但調來了重兵,粘杆和武當的保皇派又合流了。


    鄂爾多中了一次伏,一定會小心再小心,方世玉和嚴晶心加一起,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個人,強行劫獄就是雞蛋碰石頭。


    這迴輪到嚴晶心不自在了,她和魏溯難推演了好幾遍,依然束手無策。


    前麵驗證過,夢境的情節跳不過去的,現在卡住了。


    也沒有什麽好招數,實力太懸殊了,而且夢境也講邏輯,像電影裏的無腦劫法場也不可能存在。


    要有,也是鄂爾多給方世玉下的套,像方德這樣的重犯,又有天地會名冊的牽扯,斷然不可能馬上行刑斬首。


    不把石頭榨出油來,那便太小看天下英雄了,粘杆能壓下天地會穩穩地保住清廷,人家也不是跑龍套的。


    夢境把鄂爾多修正為粘杆頭子就說明,它不會允許電影劇本的無腦,九門提督是京城防務官,一品大員,怎麽可能滿世界跑去抓叛黨,那也太不把史書當迴事了,它不是擦屁股紙。


    所以不能低估夢境通關的難度,像原劇情那樣單槍匹馬衝破長街大陣,不用魏潮難否決,嚴晶心都自認辦不到。


    “錢我有,馬能買到,但那兩麻袋的刀和弓箭哪來,誰敢賣?電影道具在夢境裏找不到。”


    魏溯難也附和襯托:“最後民眾齊上陣幫忙解救方德也不太可能,杭州本地人對廣東商幫並沒有這麽親切,也沒有造反的動力,群眾基礎不存在。”


    好像所有的路都堵上了,嚴晶心那叫一個難受喲,連魏溯難精心烹製的午餐都不香了。


    那道蘆筍湯汆丸子全給嚴晶心囫圇吞,沒品出味道來。


    火候差不多了,午飯後嚴晶心擰著眉頭斷言:“不管怎麽說,我們需要消息來源,我們需要內應。”


    話都到這份上了,魏溯難仍然不露馬腳:“要不利用李小環這條線,讓苗翠花再喬裝方世玉試試,沒準李小環真的就對假方世玉動了心呢。”


    嚴晶心白了魏溯難一眼,以看白癡的眼神盯著他:“別裝傻了,隻有田雨兒合適,便宜你了。”


    輪到魏溯難炸毛了:“什麽叫便宜我了?這就是虛擬的夢境好不好,就算是假的我也不打算跟田雨兒接觸,我把辦法告訴你,你來弄。”


    可得把立場站穩當了,這樣嚴晶心就沒法拿他作筏。


    嚴晶心聽到魏溯難有辦法馬上開始抱怨:“怎麽不早說,害得人家腦袋都糊了。”


    可她口嫌體正直,抱住了魏溯難的胳膊一陣搖:“乖,快點說,咱們的難難最聰明了。”


    夭壽哦,最後那一句模仿的賢慧的語調,讓魏溯難一陣肉麻。


    怕了這種人了,還是趕緊招吧,不然還不知道有什麽滿清十大酷刑在等著呢。


    “催眠可以是雙重的,甚至多重,人格可以互相嵌套……”


    那隻春蔥玉手已經在魏溯難的腰眼上嚴陣以待了:“說人話!”


    也很簡單,魏溯難是有準備的:“給田雨兒灌輸一個印象,她跟雷老虎的女兒酷似,讓她冒名頂替李婷婷為你打探消息,以田雨兒對你這個師父的感激之情,她會願意披肝瀝膽奮不顧身完成任務。”


    嚴晶心有些猶豫:“現在的刺針催眠法行不行我不太有把握,這樣相當於又刺激了她原有的記憶,會不會喚醒她?”


    魏溯難變得鄭重了:“趙無極的刺針催眠確實不夠穩,但我們可以加深心理撫慰,你看過催眠大師這部電影沒有?”


    嚴晶心眼裏來了神采:“看過,就是覺得拍得太神了。”


    魏溯難卻一本正經地搖頭:“不過分,因為我們有武功,能做得比電影更神,首先我們讓人入眠的手段就多一些,隻要設計得當,應該不會出問題。”


    嚴晶心低頭想想也接受了魏溯難的看法,然後她有些羞慚,躲閃著目光:“隻是這樣對田雨兒有些過份了。”


    終於認了,魏溯難在心裏笑到打滾,臉上卻不動聲色:“你要反過來想,在雷老虎那樣的家庭裏,靠山倒了,你編撰的劇本就會成為李婷婷的現實人生,她變成了田雨兒就跳了出來,因禍得福天寬地廣。”


    道理通了,可嚴晶心又矯情上了:“話是這麽說,可還是很危險。”


    魏溯難不苟同:“隻要我們不出賣田雨兒,她就沒危險,李小環畢竟是她親生母親,打探消息而己。”


    嚴晶心這迴通透了,欣然同意了魏溯難的方案。


    倆人又周詳地規劃好催眠的細節,這才去了魏家。


    賢慧認為嚴晶心遲早是她兒媳婦,一聽說嚴勵又拋家棄兒忙挖墳去了,馬上就下了懿旨:“心心還是過來這邊方便些。”


    她跟嚴勵也是這麽說的,還加了些料:“在我眼皮子底下,至少還能看著,給難難一萬個膽也不敢亂來,我打不瘸他。”


    雌威如斯,嚴勵覺得辣耳朵,但道理通,也就同意了。


    荊桔則是舉雙手雙腳讚同,於是魏溯難提前過上了居家小媳婦的日子。


    又進入了夢境,方世玉一點都不怕被打瘸,反而跟嚴晶心打得火熱,還提出指點田雨兒練功。


    嚴晶心不但沒反對,還跟方世玉有商有量的,隻有田雨兒心裏打鼓,總覺得這個師兄不是啥好人。


    但師父都說行,田雨兒也不好反駁,何況師父也在一旁看著,斷斷不會讓自己吃了虧。


    五枚和苗翠花是徹底看不明白了,這三小到底玩的什麽花活。


    在了解到田雨兒的身份後,嚴晶心還被五枚斥責了一頓,但嚴晶心保證除了吃點醋之外一定不會虧待田雨兒,五枚這才收住了怒氣。


    老師太眼中揉不得沙子,隻說以觀後效。


    苗翠花則是懵的,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小師妹和自己的兒子情投意合,小師妹又將喜歡兒子的姑娘收作徒弟,田雨兒現在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亂,太亂了!


    苗翠花都理不清了,要命的是她知道兒子喜歡上了自己的小師妹,這算哪門子好事喲,以老公的性情能同意這門親事嗎?!


    落伍了,年輕人的世界苗翠花表示看不懂。


    更迷的是嚴晶心竟然不吃醋了,還讓方世玉跟田雨兒接觸。


    苗翠花一晚上嘴巴都合不攏,處在震驚中。


    再加上方德失陷的消息讓苗翠花無法入睡,她失眠了。


    熬著熬著到了黎明時分,苗翠花爬了起來,看到院子裏方世玉和嚴晶心己經在教由雨兒練功。


    卻不是正經的站樁打拳,而是很像別個神打那般,又是喝血酒又是抖身子,這是怎麽一迴事?


    方世玉和嚴晶心也沒有故意避開五枚和苗翠花,uu看書 uukanshu.om 五枚本就懂,苗翠花也不是外人,走漏不了。


    給田雨兒刺針後,嚴晶心開始在其耳邊不斷地絮語,苗翠花凝神一聽嚇了一跳。


    田雨兒跟著嚴晶心呢喃:“我跟雷老虎的女兒長得很像,我可以假冒李婷婷迴到李小環身邊,以為父報仇的名義伺機打探方德的消息……”


    苗翠花心亂如麻,已經聽不下去了,很明顯,兒子和小師妹好像會一套邪術,可以易人心誌。


    苗翠花倒沒有道德潔癖,更何況還是為了營救方德,她隻是覺得這麽操作不靠譜。


    不行,她得想辦法為李婷婷保架護航,不然這麽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哪裏是那些個老狐狸的對手。


    看來苗女俠要重出江湖了。


    這時院子裏又傳來田雨兒清脆的聲音:“師父,雨兒去做這件事,一定不讓師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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