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成為那個背後捅刀的小人!


    一周後,段鬱離收到了章煬的邀約,他的隨侍在旁報告章煬最近的動向:“章公子遞給公主的話都被世子攔了下來,即使他主動去各個地方偶遇公主,也見不到她一麵,還被世子私下警告了。”


    知道有個和自己一樣碰釘子的倒黴鬼,段鬱離難得露出笑臉,不過是嘲諷的笑:“嗬,他現在應該能理解到我說的,金錢在權力麵前不值一提了吧。”


    “所以他和公子見麵,會不會是想要索取更多報酬?”


    段鬱離輕蔑道:“貪得無厭的商人,要他幾個錢跟我支支吾吾,現在反應過來想要好處,就得給我把錢袋徹底打開。”


    “就是。”


    帶著高傲的念頭,段鬱離去赴了約。


    章煬定在一處風月場所,順城男子都愛去的歌舞畫舫。


    兩人你來我往虛偽地喝了半場酒,一邊發著牢騷一邊痛罵夏淵仗勢欺人。


    後來章煬叫來幾個半蒙麵的美貌舞女表演,醉醺醺地摟著其中一個走了,吩咐剩下幾個好好服侍段公子。


    段鬱離在與章煬的推拉之中喝了很多,但並未全醉,尚且保留意識,他想拒絕這番好意,可當身段妖嬈的舞女像水蛇一樣貼上他,她身上奇異而濃厚的香味鑽進他鼻腔的時候段鬱離的意識就被覆蓋,眼神開始飄忽迷離,身體也開始發軟,毫無反抗之力地由著舞女在他身上動作。


    多年的警覺讓他意識到自己的狀態有些危險,可欲望牢牢鎖住了他,讓他縱使明知最好的選擇是趕緊逃離,也無法付之行動。


    他在清醒和沉淪中掙紮,看著舞女用柔軟卻堅韌的絲帶綁住他的手腳,將燭台掃至地麵,蠟油倒了一地,火舌舔上深紅床帳,人影在他眼前搖晃,聲音很近,又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走水了!走水了!裏麵還有客人,快救火!”


    舞女從床底拖出一具女屍和他躺在一起,脫下外衣,從窗戶裏跳入河中。


    這是個陷阱。


    段鬱離終於反應過來,章煬根本不是想找他要好處,他的目的是為了殺死自己。


    可是,為什麽?


    他們明明有共同的敵人,為什麽要揮刀向同盟?


    來不及去細想,火焰已經咬住了段鬱離的右腿,燎燒的劇烈疼痛讓他擺脫了藥物和酒精的控製,他在濃煙中咳嗽著坐起來,借著火燒斷手上絲帶,從腰間抽出隨身的匕首割斷束縛,掙紮著爬下床。


    房間裏都是火和煙,段鬱離幾乎看不見窗戶的位置,他一邊拍著身上的火焰一邊跌跌撞撞地朝著記憶中的位置移動。


    他的頭發已經燃起來,散發出強烈的難聞氣味,段鬱離隻能手忙腳亂地割斷已經著火的頭發,可頭頂的房粱搖搖晃晃,仿佛即刻就會倒塌,他危在旦夕。


    忍了多年最終落得身葬火場的結局,段鬱離心裏充滿了不甘,他不願意就這麽輕易地死去,即使要死,也要拉上宋家那對兄妹與他陪葬!


    不,不管怎麽樣,他要活下來!


    不知從哪裏響起一聲微弱的“吱呀”,房梁終於被燒斷,重重地砸在段鬱離身上,他的右臉上壓著正在燃燒的木頭,皮肉被燒焦的氣味在空中彌漫開,同時還有他撕心裂肺地慘叫。


    “啊——”


    段鬱離的眼中除了痛苦還有濃烈的恨意。


    他恨這世道對他不公,他恨失敗的總是他,他恨自己籌謀一生不如宋君極和夏淵一個好出身,他恨!!!


    他伸手推開身上已經成了火棍的房梁,強撐著站起來,用盡所有力氣朝著窗戶撲過去,已經燒的差不多的窗台承載著他的重量倒塌,黑夜中一個火人隨著雞塊燃燒的木頭落入河水之中,不知去向。


    江嬈正在浴池裏舒服的泡澡,忽然腦海中響起來一句感歎。


    【係統:你隨便說了幾句話影響居然這麽大,男主角差點死了。】


    江嬈有點意外,但不多:哦?


    【係統:不過主角光環庇佑他活下來了,甚至還會產生別的機遇,所以你還不能離開。】


    江嬈閉眼享受侍女的頭部按摩:我並不介意。


    要是真的能躺平當一輩子公主也挺好。


    由於段鬱離是秘密赴宴,所以大家也不知道在船上被燒死的人是駙馬,直到第二天才從幸存的舞女口中得知駙馬爺獨自去喝花酒喝醉了不小心打翻燭台,把自己和舞女一起燒死了,他的隨侍為了救主子也一同葬身了火海。


    尊貴的公主殿下突然以一種難以啟齒的方式成了寡婦!這可是個震驚衡宋國八卦界,嘮幾斤瓜子都不帶停的那種大新聞,


    “聽說駙馬爺的屍體足足撈了三天才撈上來,但公主殿下很生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在順城打道迴府了。”


    “聽說駙馬爺平時也不安分,總是偷著去煙花柳巷,聽順城的人說,在公主身邊經常看見夏世子,都看不見駙馬的人影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夏世子才是駙馬。”


    “霍,色字頭上一把刀,皇上的刀都架在他嗓子眼上了,他還管不住褲襠,該!”


    “該什麽該!我看駙馬爺才是真男人,能低頭當小白臉,也敢伸頭去偷腥,實屬我輩楷模!”


    江嬈迴貴京了,她是還想在外麵多玩幾天,可出了這麽大的事再不迴去也說不通。


    皇帝陛下親自出城迎接了她,雖然臉色非常黑。


    江嬈為了維持人設,在哥哥懷裏假模假樣地哭了兩聲。


    “皇兄,駙馬他和別的女人喝酒喝死了嗚嗚嗚……”


    宋君極心疼不已,唾棄道:“珠珠,他又不是個好東西,不值得你為他哭。”


    “可是我好難過……”


    “那皇兄答應你,你想去哪裏玩朕都同意,不再關著你了好不好?”


    江嬈從他懷裏抬起掛滿淚痕的小臉,眼睛亮晶晶地:“不夜街也可以嗎?”


    宋君極點頭,又嚴肅道:“但是不準亂吃東西,上次就吃壞肚子了。想吃什麽讓侍女記著,迴來叫廚子做給你吃。”


    “好~那本宮要叫上小夫子和表哥一塊去。還有十一,十三,衛七,學堂的蘇妹妹,李妹妹……”


    看著江嬈忘記了哭,掰著手指數朋友的樣子,宋君極很是欣慰。


    他的妹妹真好哄。


    下一秒他又咬著牙,表情猙獰。


    當初就不該讓段鬱離那不懷好意的小人給哄走了!真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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