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雨了,她舉著幾片芭蕉葉站在他們麵前,明明什麽都擋不住,還固執地舉著,瘦小的身體就像一堵強大的牆,給了韓懷玉無限的安全感。


    韓懷玉不知道另兩個人怎麽想的,反正他當時想的是,若他能活下來,他定要護好嬋兒這一輩子。


    如今還是她,知道斷命危險還不走,固執地跟在他身邊,為他舉著保護傘。


    如果她說的那個萬一真的成了萬一,韓懷玉確定他會毫不猶豫地忘記忠誠這件事,將越人晏當成他下一個刺殺的目標。


    這是他自己定下的任務。


    ——


    這天,正在享受韓大公子特供下午茶的江嬈聽見院外有腳步聲,接著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但她手裏吃了一半的酥餅和茶已經沒處收,索性破罐子破摔,一邊吃一邊開門。


    門外是韓懷玉的那個耳根子軟,膽又小的倒黴弟弟。


    “小公子。”江嬈低下頭,含糊不清。


    韓懷勇看清楚她的模樣,勃然大怒:“你這侍女簡直放肆,你竟然偷吃我哥的東西。”


    江嬈委委屈屈說:“大公子叫我吃的。”


    “還找借口,明明是你看他不在……”


    江嬈弱弱地說:“他在啊,公子看書看乏了,在床上午睡呢。”


    她話音剛落,床上的帳子被一隻修長的手掀開,韓家大公子韓懷玉的臉從帳後露出來,臉上帶著三分困意四分不解。


    “大…大哥你在啊……”韓懷勇嚇一跳,開始結巴。


    韓懷玉的聲音因為初醒而格外低沉:“何事?”


    “沒…沒事,就是我剛剛去武場練騎射,路上聽說刺客玉骨剛殺了一個巡城軍隊長,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唔,不去了……”韓懷玉重新迴到帳內躺下,能看出來他不舒服。


    江嬈在旁憂心忡忡:“公子生病了,嗓子眼是腫的,餅也吃不下,真叫人心疼。”


    韓懷勇愣著想了一會,緊繃的肩膀垮下來,仿佛壓在身上的重擔終於卸下,他垂著頭,快速說了句:“大哥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羞愧難忍,快速離開了韓懷玉的院子,聽見外麵沒動靜,床上的人立馬坐起來,探出頭,聲音是少年的清亮,一雙眼睛也精神奕奕。


    “他走了?我演的好嗎?”


    江嬈嘖嘖搖頭:“爛透了。”


    灰狐頂著韓懷玉的臉大搖大擺地走過來,腰不直背不停,哪裏還像平時的翩翩公子,活脫脫一個街角蹲著的二流子,江嬈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他拿起桌上的餅,咬一口掉半身渣,手忙腳亂地拍打,還享受地說:“當然跟你比不了,玉骨這日子過得真不錯啊,還有咱們嬋兒在這伺候他,別讓他迴來了,讓我也過幾天這神仙日子。”


    “少來,剛剛多一會你都露餡。”


    為了打消韓懷勇的懷疑,玉骨出去露了個麵,而灰狐被叫來易容成了韓懷玉的樣子。


    這個巡城軍隊長不是個好人,曾打死過一個老兵,就因為人家不肯將女兒嫁給他做小妾。就因為他有個儷陽城裏當大官的姨夫,這事被不了了之了。


    剛好,這老兵的家就在毒嬋原來的醫館旁邊,那家女兒本來許了個好夫君,因為這事被退了婚,母女倆生怕那巡城軍隊長再上門來強迫人當小妾,就變賣家產離開了儷陽,也不知去哪討生活了。


    江嬈平生最見不得的就是他人欺淩弱小,當她計劃裏需要一個死者的時候,她第一個就想到了這位隊長。


    玉骨的殺人方式很特別,別的刺客模仿不來。


    他全名玉骨簫,武器是用白玉做的簫,看上去如同人骨。當他吹動這玉簫時,音律夾雜著他強勁的內力襲上對手,使其七孔流血,顱內俱碎。


    他甚至不用近身,隻要確定對方在那裏,能聽到他的簫聲,就能置人於死地。


    這功法雖然強,但一不小心就會反噬,也隻有心最靜,最穩的韓懷玉能練出來,隻要他出手就未曾失敗過,成為了刺客榜公認的第一。


    江嬈那時候想起來還問他:“要是你的目標是個聾子怎麽辦?”


    韓懷玉覺得她可愛:“聾子也有耳朵啊,耳孔是最薄弱的地方。”


    江嬈瞬間悟了。


    這一招偷天換日看上去應該是成功打消了韓懷勇這個倒黴弟弟的疑心,誰知道他們三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刺客會紮堆騙他一個小孩呢。


    過了一會,韓懷玉迴來,和灰狐換了衣服,灰狐也把臉上的假麵卸了,但他很不樂意。


    “你倆知不知道男女有別,怎麽能同住一個屋呢?”


    韓懷玉用一種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你小時候帶她一起下河洗澡的時候,我同你說男女有別,你跟我說你聽不懂,反正嬋兒不介意。”


    江嬈吃完餅,捧著茶慢慢吹著,絲毫不在乎他倆吵架的內容。


    灰狐心虛道:“她…她那時候還小,現在是個大姑娘了,以後還要嫁人的!”


    韓懷玉低頭拍著衣服上的渣,風輕雲淡地來了句:“讓她嫁我好了。”


    江嬈剛入口的茶沒忍住噴了出來。


    灰狐先是瞪圓了眼,隨後怒氣衝衝地拍桌子:“你好不要臉!這種話也能說出口,你當我家嬋兒是那樣隨便的人嗎?”


    江嬈瞥他一眼,心想你不也說了。


    韓懷玉態度柔和卻認真地告訴他:“我沒有隨便,我真的認真考慮過,如果嬋兒願意,我想娶她。”


    江嬈趕緊表態:“我不願意。”


    韓懷玉怔了怔,從容接受:“我等你願意再說。”


    灰狐還在罵:“哇你真無恥,嬋兒都說不願意了,不行,我不能讓她待在你這麽一個居心不良的男人身邊。走走走……”


    他過來拉江嬈,江嬈躲開他:“要走你走,我得留下,我的事還沒結束。”


    灰狐問:“葉琅?我幫你殺。”


    “不殺他,留著他有用,灰狐,你再幫我個忙吧。”


    灰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她,又給了韓懷玉一拳,韓懷玉懶得搭理他。


    他抱胸冷道:“叫聲好哥哥,不然不幫。”


    江嬈看都不看他:“不叫,愛幫不幫。”


    灰狐立馬狗腿地露出笑臉:“幫幫幫,我幫還不行,好嬋兒別生氣,是什麽事需要你狐哥哥呀?”


    “你去找到伏葉,如果他還活著,把他帶到我身邊來。”


    灰狐說:“那家夥在劍合宗埋伏著學武呢,不比贏掌門他不會跟我走的。”


    “那你就跟他說我快死了,臨死之前想見他一麵,如果他還不願意迴來,就不要管他了。”


    她隻是好奇風洛琴是如何害死伏葉這個不在儷陽的武癡,為了毒嬋記憶裏的少年情誼,能救就救一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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