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不應該有這麽複雜的情緒。”


    林楓仔細端詳著那張照片,心裏有些詫異。


    這種受本能驅使的生物,唯一能表現的情緒應該隻有在戰鬥中出現的“憤怒”。


    實際上那也是一種受到外界刺激引發的本能,稱不上真正的情緒。


    “是的,悲傷是一種高級情緒,他的表現讓我感覺他再次發生了進化,更讓我奇怪的是他為什麽會感到悲傷。”


    林楓想了想後說道:“是不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被囚禁,失去了自由?”


    “有這麽個可能。”許海安點了點頭,又補充道,“我給他注射了一點你的血液,有可能是你的血刺激了他的變異。”


    “那你可得小心點了,多找兩個警衛看守他。”


    林楓跟許海安聊了點最近的研究進度便告辭離開,許海安洗幹淨茶杯迴到操作台前,看著儀器上的讀數,突然自言自語了起來。


    “既然雙子用血緣來傳遞神力,那凡人能不能通過血液來反向獲取神力呢?賀息霜……你是怎麽做到用肉體凡胎消化一具神靈遺骸的?”


    許海安從操作台裏抽出一張玻片,放在燈光下觀察了一會兒。


    那裏麵是被注入了林楓血液的那隻喪屍的血液。


    “如果這算是神靈的血,那我豈不是在造神?”


    ……


    次日清晨,林楓被一陣電話聲吵醒。


    “什麽事?”


    “村長,路上有個男的說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說,但是不願意透露身份和具體情況。”


    “送去旅館,我一會兒吃早飯的時候見見他。”


    林楓起床洗漱,被吵醒的卡卡邁著小碎步走進來,扒在洗手台邊,歪著腦袋看著鏡子裏的他。


    林楓揉了揉它的頭,問道:“不開心嗎?”


    卡卡嗚了一聲,從角落叼出一個網球放到洗手台上。


    它在邀請林楓和自己玩。


    林楓掂了掂那顆網球,沉默了一會兒後搖頭道:“去找他們,我沒空。”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家還有這種玩具,也許是於欣帶來給卡卡的。


    卡卡叼著球失望地走了,林楓洗了把臉抬起頭看向鏡子,裏麵的男人比上一年又老了一歲,變得愈發陌生起來。


    鏡中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黑暗從中湧現,將林楓拖入其中。


    林楓突然從旅館後門進來,嚇了正在準備早餐的眾人一跳。


    “村長,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送兩份早飯到後麵的隔間。”


    “好嘞。”


    林楓剛坐下吃了兩口早飯,幾名士兵就帶著一名腦袋上套了黑布袋的男人走了進來。


    扯掉布袋,男人見到坐在麵前的林楓後立刻說道:“林先生,我希望單獨跟你對話。”


    林楓揮了揮手,眾人離開隔間把門給關上。


    “你替誰辦事?”


    “肖團長讓我來的。”


    林楓點了點頭,一邊吃飯一邊問道:“藏頭露尾的,是不是想來看看陳守義的死活,又怕舊宮怪罪?”


    “林先生料事如神,我也就實話實說了,肖團長秘密派我來是有兩件事,一是想跟您談談東海的歸屬,二是想見陳部長一麵。”


    “第一件事不用談,他兵營的水房裏最多隻剩一個月的儲備,不想當民族罪人就聰明點自己走人,第二件事不需要來問我,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去找陳守義。”


    開戰之後,331內再次發生了暴動,金河留在331裏的人帶頭堵了兵營大門,切斷了裏麵的水電,打算用這種方式逼迫224團退出基地,撤離東海,現在肖錚就是在硬扛。


    如果采取武力鎮壓,那就是要屠殺上千人,肖錚顯然不願意做這種事。


    何況一旦動武,林楓必然會親自去一趟331,現在隻讓民眾出手,鈍刀子割肉已經是顧念同胞情誼,留足情麵了。


    被民眾搞得沒水可用,被迫撤出東海,也算是個不錯的台階,免得肖錚迴去還要被上級扣一個怯戰的帽子,把冷板凳坐穿。


    “林先生,你……”


    “不用勸我,你應該迴去勸勸肖錚,世上沒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好事,趁早拿清楚自己的立場吧。”


    肖錚不想參與內戰,林楓也不想同胞相殘,但這世道誰管你想不想,有些衝突就是無可避免。


    讓手下送走這名男人,林楓吃完早餐後走出旅館,獨自在山道上漫步。


    他本來該啟程去趟浙省和閩省了,兵團的幾萬名士兵還在那裏跟政府軍對峙,需要他露個麵才能更好地鎮住當地的軍隊。


    但他心裏卻不太想去,不想去那裏麵對於勝利。


    走了好一陣,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林楓嗅出是曹萱的味道,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什麽事?”


    “陳部長打算跟你一起去南邊,勸說當地駐軍退迴北方,盡量避免無謂的傷亡。”


    林楓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方的意見,陳守義出麵的話,軍隊的人多少會給點麵子,也方便有個台階下。


    何況還要把舊宮裏的真相告訴那些高層,由陳守義之口說出,更能讓人信服。


    “肖錚那邊什麽態度?”林楓又問道。


    “他早就想帶著隊伍撤走了,但是沒有總參的命令他不敢動,來找陳部長一是想確定消息的真實性,二是希望他從中斡旋,讓上麵直接下達撤軍的命令,這樣224團才能名正言順地走人。”


    “我問的是他關於舊宮的態度。”


    曹萱沒有正麵迴答,而是看向遠方灰蒙蒙的天,輕聲說道:“他讓人給陳部長帶了句話,亂世裏誰不都是身不由己呢。”


    不算迴答的的迴答,已經表明了肖錚的態度。


    他也不認可孟昌義以及至尊,但他終究是軍人,是大夏的軍人。


    不過林楓覺得這樣也足夠了,隻要像肖錚這樣的人足夠多,那至尊就沒有機會徹底掌控大夏。


    孟昌義不得人心,瓦解他的統治隻是時間問題,現在首要考慮的是怎麽解決外部敵人。


    以及那些藏於陰影中虎視眈眈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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