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平洲大道。


    喧天的槍聲中,數十名端著槍的男人衝進了一棟燃燒著火焰的大樓,將堅守在大樓裏的東海難民射殺。


    “追!”


    來不及打掃戰場,這群人立刻繞到後門,將戰線再次向前推進。


    黑暗中飛射而來的子彈將他們暫時壓製了迴去,立刻有人扛來幾支做工粗糙的金屬圓管。


    點燃引線後,隻聽一聲悶響,火光飛射過去在對麵爆開。


    粗製濫造的土炮成功炸死了對麵的東海人,他們再次發起了兇猛的進攻。


    此時對麵的陣地裏,傷亡巨大的東海人正在陸續撤退。


    自衛軍的人數和火力都占有優勢,最重要的是他們一直在不計傷亡地進攻,東海這群組織鬆散的難民根本抵擋不住。


    就當人們懊惱於將要丟掉這片陣地時,黑暗中一支步伐整齊的隊伍從後方跑了上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灰白色作戰服,手裏拿的都是製式武器,甚至還帶來了機槍跟小型迫擊炮。


    “是鳳凰村的軍隊!”


    難民們發出歡唿,原本打算撤離的那些人重拾信心,重新迴到了陣地裏。


    帶隊趕來的龍飛沒有廢話,立刻把人員分散,填進了陣地的各個角落。


    近四百名裝備出眾,擁有統一指揮的士兵一加入戰場,立刻挽迴了頹勢。


    槍聲轟鳴間,敵人進攻的勢頭被按住,被攔在一條長街上無法前進。


    但僵持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


    “他們增兵了!”


    “西南邊又來了一股人,想包抄我們!”


    一隊守在側翼監視情況的難民剛用無線電通報了情況,黑暗中突然射來一道火光。


    轟!


    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幾個大活人,被撞破窗台的rpg炸成了屍體。


    敵人拔掉這座小小的防禦點後,立刻往前推進,試圖從側麵夾擊龍飛跟難民一起組成的守軍。


    龍飛主動接管了陣地的指揮,握著對講器大聲道:“我是鳳凰村第二防衛團二營營長龍飛,廢話我不多說,身後就是平州橋,一旦讓他們衝下去上了河道,半個小時他們就能開車順著冰麵衝進市中心!


    我見過這些人的手段,他們燒了我們的家,拿走我們的糧食,強奸我們的女人挑死我們的孩子。有種的全部拿上家夥往平洲大道靠過來,守住一個小時,給後麵的兄弟構建防線的機會!”


    丟下對講器,龍飛端著槍就來到窗邊,親自加入了戰鬥。


    周圍的難民一看這架勢,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最彪悍的人子彈打光了,提著刀就摸進了夜色中,似乎是準備潛進敵人陣地直接肉搏。


    難民不曉得龍飛是什麽來路,也不知道鳳凰村的情況。


    他們隻看到有一個是營長的大人物在身先士卒地參戰,士氣得到了極大的鼓舞。


    龍飛跟自衛軍是有死仇的,他的地盤跟人馬就是被自衛軍掃了,跟喪家之犬一樣逃到五馬山才得到東山再起的機會。


    這也是他明知道林楓在利用自己,但還是心甘情願帶著一群新兵來東海參戰的原因。


    他想報仇。


    倚靠在窗台邊朝外開火的戰士被人一槍洞穿眉心,在邊上為他觀察情況的難民立刻撲上來,撿起他的槍朝敵人還擊。


    不知哪裏丟來的一枚土製手榴彈,被膽大包天的難民撿起來再次丟了迴去。


    腦袋上還纏著帶血麻布的男人,瞪著猩紅的眸子一下又一下往彈匣裏壓子彈,他似乎是殺紅了眼,連手指已經按得血肉模糊都沒感覺。


    本來作為防守方的東海人,突然爆發了強大的戰鬥力,隱約要轉變為進攻的姿態。


    “炸掉那間便利店!”


    隨著一聲怒吼,迫擊炮被人扛了上來,一炮過去將那間藏了十幾個人的便利店炸爛。


    “繼續炸!”


    一時間炮火齊鳴,敵人被打的不敢冒頭。


    龍飛抓住機會跳出藏身的窗台,大吼道:“反攻,把對麵那條街奪迴來!”


    “殺!”


    十幾個猛士翻出掩體,響應了他的唿喚。


    一堆煙霧彈被丟了出去,更多的難民衝出了掩體。


    “殺,叫閩南佬看看咱們的本事!”


    那些發起衝鋒的,十個有八個手裏都是冷兵器。


    難民太窮了,根本不可能讓每個人都配上步槍,就算有槍,子彈也不夠用。


    他們就這樣頂著從身旁飛過的子彈,在龍飛等人的火力掩護下,硬生生衝過了街道,闖進了敵人占領的建築裏。


    混戰在室內爆發,刀兵跟槍械的差距被強行抹平。


    那些自衛軍開始後退,另一批人衝了上來和東海人作戰。


    他們大多身形瘦弱,衣服頭發亂糟糟的,手裏的兵器五花八門,就是沒有幾把槍。


    兩股本是同胞兄弟的男人在黑夜中撞在一起,看清對方的裝扮和武器後都短暫地走神了一下。


    兩邊的人太像了,甚至有些分不清敵友。


    對麵那些也是難民,來自東海之外的難民。


    “殺!”


    伴隨著一聲咆哮,兩股人卷在了一起,血腥的白刃戰迅速收割著雙方的生命。


    龍飛發動周圍陸續趕來支援的東海人,正式對自衛軍展開反攻。


    黑夜裏到處都是咆哮和戰鬥引發的動靜,街道上很快充斥著血腥味。


    死去的人類從地上爬起,也跟著加入了戰鬥,混亂的戰場上大家逐漸無法分辨敵我。


    龍飛帶人連續奪迴兩道工事後,果斷選擇了撤出戰場的中心,轉而去邊緣地帶搜殺那些自衛軍的精銳。


    戰場進入了一種古怪的氣氛,擁有強悍熱武器的精銳偃旗息鼓,完全被隻有破銅爛鐵的難民接管。


    爭奪最激烈的街口已經被屍體鋪平了道路,惡臭在冬夜裏蔓延,像是養料一般孕育著新的生命。


    雙方都殺紅了眼,機械式地揮舞兵器進行砍殺。


    東海難民要保護自己的物資和住所,敵人同樣要爭奪可以苟活的物資,雙方幾乎都沒有退路。


    拿不到糧食,亦或者失去糧食的人隻能餓死。


    越來越多的外來難民湧上來,人數隻怕有數千,東海的援軍也很快趕到,一場人數可能上萬的械鬥就在平洲大道上爆發。


    血腥氣衝天而起,與陰雲一起遮蔽了月光。


    龍飛退迴樓裏,看著絞殺在一起的各路人馬,感覺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膛。


    這哪裏是還是人間,簡直就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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