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聲傳遍大沙,鎮上所有人皆是心頭一震。


    幾個藏在一棟屋子裏的的士兵死死盯著那片被炸塌的城牆,心裏格外的忐忑不安。


    “隊長……”一個年輕的士兵咽了口唾沫,看向自己的隊長,“咱們現在可是在跟政府對抗啊,真的要……這麽做嗎?”


    他說出了不少人的心聲,沒幾個人真的敢跟正規軍作戰,那意味著餘生很可能都要被整個國家通緝。


    士兵猶豫不決,他的隊長眼睛裏倒是露出了兇光,一拉槍栓低吼道:“沒聽他們說什麽嗎,他們是暴恐大隊的雜種,小凡就是被他們的人殺的!都給我把家夥拿穩了,一會兒給小凡報仇。”


    “可是……”


    士兵還要說話,隊長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吼道:“沒有可是,那些大老爺可沒給過你一粒米,養你全家的是村長,不是那些人!你是五馬山的士兵,吃了糧就得服從命令,再敢怯戰,我先斃了你!”


    士兵耷拉著腦袋不敢說話,隊長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把他推開,目光掃過其餘那幾個同樣心有怯怯的士兵。


    “都給我聽好了,沒有村長你們早就死在外麵了。咱們已經殺了那麽多人了,村長要是被那幫人弄死了,咱們也得上刑場。吃了五馬山那麽多糧,多活了這麽幾個月,現在就是死了也不虧,都給我把槍拿穩了,別他媽跟個縮頭烏龜似的讓人看不起!”


    此時炸開的那段城牆後,沉重的轟鳴響起,一輛裝甲車碾著斷壁殘垣駛入鎮子內。


    緊接著,第二輛,第三輛出現。


    車內那些穿著黑色作戰服的暴恐大隊成員們神情張狂,甚至還有人在微笑,似乎已經篤定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大沙鎮。


    他們的陣型很亂,甚至有些爭先恐後的意味。


    就好像是為了第一個衝進礦山,以便向鄭天南邀功似得。


    頭車的車頂蓋被打開,一名年輕隊員鑽出來握著車頂機槍的把手,神情倨傲地喊道:“暴恐大隊執行任務,無關人士統統滾蛋!”


    在常河這地方,軍隊和警察不願意出來惹是非,暴恐大隊就成了大哥大,他們去哪辦事都是格外囂張,也沒人敢跟他們作對。


    “怎麽鬼都沒一個,東海人不會是收到消息跑了吧?”


    頭車裏的人見鎮上鬼人都看不到一個,有些疑惑地嘟囔了起來。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時,礦山方向突然冒出了數道火光。


    嘭!嘭!嘭!


    他們還未反應過來,驚雷就在耳畔炸響。


    天崩地裂般的動靜響徹整個大沙,火光在一瞬間照亮了這片昏暗的街區。


    衝的最快的那輛裝甲車被側翻而起,無數殘骸在火焰中翻飛而起。


    無形的衝擊波彌漫開來,路麵上的積雪像是被風吹過的湖麵,卷起了漣漪。


    高溫之中無數積雪瞬間消融汽化,蒸騰而上形成駭人的白霧。


    先前那個姿態張狂的機槍手,被正中裝甲車的炮彈炸的屍骨無存,也不知道去哪還能找到他的殘骸。


    突如其來的炮擊讓鄭天南直接傻了眼,他大腦一片空白,近乎癡呆地看著那些火光。


    一切就隻發生在短短一瞬間,林楓根本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讓炮手們根據早就設定好的參照標尺進行了一次堪稱完美的齊射,直接炸平了衝的最快的那幾輛車。


    咬人的狗不叫,已經決定了要幹掉他們,林楓自然沒興趣再跟他們扯皮。


    林楓現在徹底暴露在了上層麵前,這讓他做起事來也沒了那麽多顧忌,既然都被發現了,那就幹脆破罐子破摔。


    那話怎麽說來著,婊子一旦被人知道了自己的事,反而會更加放浪。


    “裝彈!”


    戴著降噪耳機的炮手一邊調整炮口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吼著,像是在吵架一般。


    他怕不吼出來,同伴會聽不見。


    他們藏身的位置是一處隱秘的廢棄礦道,開炮的聲音在礦道裏不斷迴蕩,即使戴著降噪耳機也讓人一陣目眩,耳蝸微微刺痛。


    炮閂被拉開,滾燙的黃銅炮殼帶著還未消散的硝煙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第二發炮彈立刻被推進炮膛,炮兵們互相協作著,努力將平時訓練學到的東西發揮出來。


    炮手略微調整了一點炮口,隨後像是趕著投胎一般快速後退一步,猛力拉下了發射繩。


    砰!


    驚天巨響再次響起,炮口噴吐出火光,火炮在巨大的後坐力中被震得微微往後一退,後方那已經被埋進了地裏的駐鋤再次往地下陷了兩分。


    也許火藥才是人類最偉大的造物,它改變了戰爭的形式,重新定義了暴力。


    構建社會的基礎就是暴力,得不到口徑和射程背書的正義不配稱做正義。


    現在,一枚正義的炮彈在高能火藥的推動下脫膛而出,高速飛過兩公裏的距離轟然落下。


    它激起的衝擊波震碎了路邊的玻璃,掀起了灼熱的風,火光在那麽一瞬間照亮了淩晨四點的夜空。


    裝甲車的鋼鐵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瞬間便被炮彈撕開,火焰和爆炸碎片瞬間就吞噬了裏麵的生命。


    誰叫它們在設計出來時就隻是用來針對普通匪徒和暴亂的呢,阻擋子彈綽綽有餘,但麵對120毫米口徑的火炮實在有些兒戲。


    哪怕那些火炮和炮彈隻是都快要被淘汰的二戰級別武器,也不是一輛普通裝甲車能抵擋的。


    殺戮是如此的簡單而高效,火炮就像是閻王的頭號業務員,孜孜不倦的收割著靈魂。


    不過既然它製造的爆炸火光在黑暗中是那麽的耀眼,那它一定是代表光明的。


    至少它暫時驅散幾十米範圍內的黑暗,這就是正義的最好詮釋。


    重炮的齊射徹底喚醒了整個大沙鎮,也打醒了剛準備進鎮的鄭天南。


    他一個哆嗦後,迷茫且呆滯的眼睛裏立馬浮現出了智慧,隻是那些不多的智慧看起來有些慌亂。


    他猛地從座椅上彈起來,像是屁股下有鋼針想給他開發後庭一般著急。


    鄭天南神情慌亂,嘴巴張合著,拚命地想要說話。


    卻又好像是在巨大的恐懼中,一瞬間失語了一般,怎麽也吐不出那些字眼來。


    好在他的司機看懂了,一邊猛打方向盤,一邊代替他喊了出來:“跑,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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