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陳彪?”


    燈光昏暗的審訊室內,關海山靠在桌上,拿平板查詢眼前那人的登記信息。


    被銬在鐵椅上的男子語氣不善的說道:“明知故問!”


    關海山抬眼看了看他,淡淡的問道:“老李招你們進來的時候簽過合同的吧,每周折五斤白米的工資,還有獎金,他少你錢了?”


    “沒有。”


    “那他沒給你提供住宿,還是夥食餓著你了?”


    “也沒有。”


    關海山放下平板,問道:“那你挑動工友跑去跟你組長鬧事幹什麽,吃飽了撐的?”


    男子恨恨地說道:“他搞歧視,就沒把我們當人看!”


    關海山好像有些不耐煩一般擺了擺手:“別跟我說這個,我就問你,來之前是不是答應了他的條件,還簽了合同,他也履行了合同上的承諾?”


    男子也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理虧,但還是抗辯道:“那隻是工作合同,又不是賣身契!你們這樣做事,跟331剝削我們的官員有什麽區別,太他媽黑了,簡直就沒把我們當人!”


    “你別扯別的,我就問你,是不是簽了合同?”關海山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男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說道:“是。”


    關海山笑了笑,拿起一根煙點上,抽了一口後說道:“你在想什麽我很清楚,不就是看到那些有人有補貼,心裏就不平衡了嗎?你這種人其實最招人煩,沒飯吃的時候像條狗,吃飽了又摔筷子,欲求不滿這也想要那也想要。”


    男子先前見他還挺和氣,本以為他是好說話的人,現在發現他罵人竟然比張組長還難聽。


    “我們怎麽就是狗了?還說沒歧視,你這就是赤裸裸的歧視,根本沒把我們當人看!”


    關海山彈了一下煙灰,淡淡道:“什麽歧視?我是鄙視你,瞧不起你,唾棄你。傻了吧唧的東西,想要人看得起你尊重你,你自己得先有本事,屁也不是就要這要那的,你算老幾?”


    男子被他罵得自尊心有些不堪受辱,怒吼道:“你們這裏簡直比331還黑暗,赤裸裸的剝削我們。還談什麽尊重,連公平都沒有的地方有什麽尊重,隻有強權和劊子手!”


    關海山點點頭,道:“對咯,老李就是在剝削你,你得慶幸你還有被剝削的資格才對。你說的強權我不知道具體是指什麽,但我很榮幸地告訴你,我就是五馬山的劊子手。”


    見他這麽無恥的承認了,男子直接被氣笑,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關海山夾著煙抱起胳膊,老神在在地說道:“這世界本來就這樣,不然你真以為有救世主啊?你算是命好了,一來就包吃包住,還安全的要死,媽的,連熱水都配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們剛從城裏出來的時候,那些人吃我一碗飯就得把命賣給我,一輩子都不準走。什麽勾八工作合同,我告訴你,吃了我的飯,就是簽了賣身契,不然老子憑什麽給你飯吃?現在有這麽好的條件給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還他媽跑去抗議?”


    男子徹底被關海山的強盜邏輯弄無語,剛想說話就看到關海山朝站在一旁的手下揮了揮手:“給這傻逼解開,讓他滾蛋。”


    手下過來打開男子的手銬,提著他的衣領就把他往外拉。


    男子驚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


    “當然是送你滾蛋,難道還留你下來吃飯嗎?”


    男子一臉懵逼地被帶迴宿舍,被人盯著開始收拾東西。


    很快,陳彪和其餘幾個帶頭抗議的人被開除的消息立馬在工地傳開了。


    “那……開除了的話,他們能去哪?”


    一個新來的工人有些畏畏縮縮地朝來監視陳彪的稽查隊隊員問道。


    眾人有些意外於陳彪沒有受到處罰,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開除,不痛不癢的。


    隊員滿不在乎的說道:“愛去哪去哪,我又不是他爹,我哪管得著?”


    眾人很快明白了,這是要趕走他,趕出基地。


    可外頭漫山遍野都是雪,全荒了,陳彪能去哪?


    隻怕這和殺了他隻怕沒太大區別,相比之下受點出發好像還算是輕的。


    一群人都有些害怕起來,誰也沒想到五馬山的人會一句話也不說就把人流放。


    更多人則是慶幸起來,還好沒聽陳彪在那放屁,不然跟著他一起抗議說不定要倒大黴。


    那些跟他一起抗議的人並不多,隻有幾十個,大多數都是晚上睡覺聽他發表了些“高談闊論”,加上見證過金河在331的“起義”,都想試著給自己爭取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方遊行活動的新聞看多了,腦子有點拎不清。


    處置的通知很快下來了,陳彪和另外兩個帶頭的直接滾蛋,剩下的工人停工一周。


    這下好了,還在慶幸自己沒被趕走的抗議者都如喪考妣。


    停工就沒夥食供應了,這豈不是要挨餓?


    其他人立馬看笑話一般樂嗬了起來,都在嘲笑這幫去抗議的人是白癡。


    甚至有不少先前支持他們的人,也開始了落井下石。


    不知道為什麽,人就是這樣,看別人倒黴,心裏總是怪開心的。


    也不知道那些嘲笑抗議者的人,有沒有想過,這些抗議的人是在為所有工人爭取利益。


    但很快,他們笑不出來了。


    因為招聘他們的李總很不滿意有工人“破壞生產”,決定整頓一下。


    所有人本周獎金全沒了,晚上下了班還要開大會,學習五馬山的規章製度,提高精神覺悟。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恨上了那群抗議的人。


    “都他媽是陳彪那傻逼害的!”


    “都說了叫他別去鬧事,這裏的條件比外麵好多了,他怎麽就知道不滿足呢!”


    “操了,老子啥都沒幹啊,這就扣了一周獎金,氣死了。”


    “他媽的,叫他別走,老子要去揍他一頓出出氣!”


    “對,一起去,反正他現在不是咱們的人了,巡防隊肯定也不會管他!”


    一群人遭了池魚之禍的工人們義憤填膺,竟然真的想要去找陳彪算賬。


    正在辦公室和前來視察的關海山一起喝茶的老李聽說了這事兒後,笑著朝關海山說道:“瞧瞧,這就叫發動群眾鬥群眾。”


    也許以後,再有陳彪這樣的人出頭,就會被他自己身邊的人先按下去。


    關海山撇撇嘴,道:“把人看緊點,都教育教育,等下一批豬仔來了就給他們提待遇。再弄出這種事兒來,傳到老大耳朵裏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放心,我心裏有數,我這不是不讓他們去生活區了嗎?”


    關海山起身要走,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朝老李說道:“對了,還有個事兒,那誰……於欣,那姑娘心善,見不得這種破事兒,以後別讓她來你這。”


    老李比了個ok的手勢,點點頭道:“我馬上告訴下麵的人,見到村長的婆娘出現,麻溜自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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