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不吃飯啊。”


    “做實驗。”


    “什麽實驗?”


    “驗證我是不是已經成仙了的實驗。”


    “哈哈,又在這講鬼話。”


    辦公室裏,於欣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和林楓聊天。


    到現在為止林楓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喝水都隻是抿一小口潤潤嗓子。


    說實話餓肚子的感覺很不好,特別是對他這種人經曆過饑荒的人來說,心理上的煎熬更甚於肉體的痛苦。


    忍受過長久饑餓的人雖然對饑餓的耐受力更強,但不可避免的是對食物的渴求也會更加強烈。


    “你還是吃一點吧,餓出毛病來了多不好……可好吃了,我媽做的。”


    於欣像是惡作劇一般故意拿著三明治在他麵前晃蕩。


    林楓想了想後站起身:“我走了,你老老實實地上班吧。”


    去了趟醫療站在許海安的監督下做了個檢查,林楓便迴了自己的家。


    卡卡正趴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的動畫片,見到林楓迴來旺了一聲又搖了搖尾巴便繼續趴著,極其敷衍。


    林楓走過去揉了揉它肚子上那道猙獰的長疤,自言自語道:“胖胖的多好,減什麽肥啊?”


    “旺~”


    卡卡瘦了很多,再也沒了當初那種肥豬一般的體型,原本油亮的毛色也沒那麽好看了,肚子和肩膀上的傷疤看起來還有些猙獰。


    五馬山現在多了幾條狗,是眾人從外麵弄迴來準備訓練當警犬的,不過卡卡卻是唯一一隻能自由自在到處活動的寵物狗。


    它時常會獨自出門從基地後門出去,跑到旅館待上一會兒,守門的士兵都認識它,也不會阻攔,就好像它是個有自主意識的人一樣。


    一人一狗靠在一起看著動畫片打發時間,日子就這樣乏味而枯燥的流逝著。


    直到第三天,林楓的身體就出現強烈的不良反應了。


    離餓死還遠得很,但胃就開始有些絞痛,還出現了反酸的症狀,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還睡不好覺。


    他知道自己是被安逸生活給腐蝕了,這具身體的強度也許已經達到了三階的頂峰,但韌性和耐受力比上一世那個苦出身的自己卻差了一截,因為這一世他都沒讓自己挨過一天餓。


    就像現在荒原裏的災民,在生死壓迫下能三天三夜不睡拚命逃離追殺。而避難所裏的人,叫他們一天不吃點飯他都得手腳發軟,半夜爬起來偷吃小餅幹。


    醫療站裏,許海安一邊讓助理給林楓抽血拿去化驗各種指數,一邊鼓勵道:“堅持住,再堅持幾天應該能看出來點東西了。”


    林楓抿了抿有些幹裂地嘴唇,罵罵咧咧地說道:“三天了,你三天別吃飯試試。”


    許海安也知道自己有點為難人了,隻得連哄帶騙地說道:“忍忍吧,你體內細胞的代謝速度還是沒降低,得繼續熬一下,不然前麵三天的努力就白費了。”


    林楓無奈地配合他做完基本檢查,然後迴到了自己家。


    往沙發上一趟,快要餓昏頭的林楓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仿佛又迴到了當年,那場顛沛流離肚裏空空不知還沒有明日的動亂。


    他打死沒想到,讓自己如此清晰地迴憶起過往的,竟然是該死的饑餓。


    “這麽下去不行,熬鷹都不能這麽熬。”


    林楓坐起身看了一眼卡卡的飯盆,裏麵還有些吃剩的狗糧,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別說上麵有沒有卡卡的口水惡不惡心的話,更惡心的東西他都吃過。


    一切能填飽肚子提供熱量的東西對那些快要餓死的人來說,那都是好東西。


    人的意誌再怎麽強悍,都很難和身體的原始本能對抗。


    強烈的進食欲望讓林楓從亞空間取出了一塊麵包。


    他看著手裏那塊鬆軟的麵包,口腔裏的唾沫瘋狂蠕動。


    微微張了張嘴,他又把麵包收了起來。


    “媽的,我現在的意誌力怎麽這麽差?”


    林楓不得不承認有句話簡直就是金玉良言: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如果上一世,有人告訴他隻需要餓上幾天嚐試壓榨自己的身體,也許就能了解基因的秘密從而終結這場亂世,那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概率,林楓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嚐試,因為他太想活下去了,順便活的好一點。


    而到了現在,他憑借著自己得天獨厚的優勢,想要的都有了,卻沒了上一世那種韌性,那種在荒原凍土上拚命紮根瘋狂汲取一切養分的韌性。


    這場實驗對他來說隻不過成了一場添頭,他內心深處潛意識地認為自己已經不需要寄希望於虛無縹緲的力量,他完全可以依靠現在手頭擁有的一切就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在這場亂世裏活下去。


    他有五馬山有大沙有那麽多手下,還有足夠聰明的腦子,這些資本能讓他比九成九的人都過得更好。


    仿佛走入五馬山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做了偏安一隅的準備。


    一個五馬山就夠了嗎?一個東海呢,一整個大夏呢?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神,真的有天命,那神靈給了他第二次機會,就隻是讓他迴來當個富家翁小軍閥碌碌無為地過完這一生嗎?


    林楓扭頭看向掛在牆上的一幅地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精光。


    他在這一刻想明白了很多事,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和精力在不那麽重要的事上麵。


    他明明心裏都認定,未來覺醒者一定會改變這個世界,卻又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五馬山的建設上。


    資源和人手很重要,至少五馬山的一切給了林楓足夠的安全感,讓他不需要再擔心自己會再經曆上一世那種悲劇。


    可如果真的有一天,覺醒者能走到集整個世界的偉力於一身的程度,那物質層麵的東西還有意義嗎?


    林楓突然想到了一件可笑的事,他隻用了幾個月就建立了一個安全的基地,超越了上一世的高度,為自己的未來打下了堅實的根基。


    這份成就,和它帶來的收獲讓林楓一時間都忽視了自己最大的依仗。


    牆上的地圖突然出現一道斷口,斷麵整齊而光滑。


    很快又是一道,一道又一道,像是又無形的刀在切割。


    林楓的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但他沒有停下自己動作。


    這是他晉升三階後掌握的能力,打開空間的邊界,讓當前世界的物質進入另一個次元,並封閉那道縫隙,離去的物質便無法再返迴當前世界。


    在旁人看來,被施加了這種能力的物體就會像是被一把無形的刀刃切割過,實際上在斷麵上,已經有一部分無法被肉眼觀測的物質已經徹底在當前世界消失。


    許海安前幾天提到過的物質不滅定理,其實也早就被摧毀了。


    這種能力的消耗非常大,林楓掌握它之後甚至都從來沒用到實戰中。


    但它最大的作用不是用來殺傷敵人,而是對它的原理更深層化的運用。


    地圖像是被鋒利的梳子掃過,瞬間就變成了無數的碎片飄落下來。


    林楓也到了極限,但他卻依舊沒有停下。


    胸腔的心髒劇烈跳動,血肉裏的每一分力量都激活。


    林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也許就是許海安猜測的那個“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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