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的硝煙緩緩飄散,男人放下自己的槍,略微放低了音量對著難民說道:


    “你們以為那些人隻是拿走了我們的物資嗎?不,他們做得更絕!”


    他環顧眾人一圈,“在場的,你們有誰認識汪新建、顧振東、認識吳軍、何小偉、胡峰、李小年、張合……司磊嗎?”


    男人一臉報出數個名字,立刻有人喊道。


    “我認識!”


    “他們被抓了!”


    “他們都是好人。”


    “顧叔叔為了救我媽媽還摔傷了腿。”


    “汪局長什麽時候迴來?”


    男人按了按手,人群略微安靜了一點,他捧著麥克風大聲說道:“他們都是好人,是我們這群人嫌狗憎的下等人的兄弟,真正的兄弟!但是現在,那些人不但不給我們物資,還要處死我們的兄弟!”


    台下眾人勃然色變,一時間叫罵聲衝天而起,連音響的聲音都壓不住了。


    男人又放了幾槍,控製住場麵後喊道:“城南交管局的徐江,貪汙救災物資,暗中壓榨難民,甚至還逼迫年輕女人給他做小老婆!吳軍他們一起把徐江宰了,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了!”


    “殺得好!”


    “人民警察好樣的!”


    “早知道有這種事,我當時也跟著一起去。”


    “不能讓那些人殺我們的兄弟!”


    男人大笑一聲,隨後怒聲道:“汪局長想救你們,隻能從徐江這種人手裏拿糧食,可徐江是什麽,他是那些人的狗!我們殺了他們的狗,他們就想弄死我們,可是他們沒有借口和理由,你們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做的嗎?他們綁架了何小偉的姐姐和外甥,逼著何小偉栽贓汪局長,說他造反!還記得上次來的那幫人嗎,他們為了逼問何小偉的蹤跡,直接用私刑逼死了一個我們的同胞!他們根本就沒把我們當成人來對待!”


    “操他媽!”


    “一群狗雜種!”


    “我們一起去找他們說理!”


    “大哥,你是不是想救汪局長他們?”


    “別說了,我跟你一起去救他們!”


    男人按了按手,示意眾人安靜,隨後冷笑著說道:“老子不是在救他們,我是在告訴你們,怎麽救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糧食是我們的,他們不給,我們就自己去拿!那些警察是我們的兄弟,他們要審判我們的兄弟,那我們就審判他們!”


    “好!”


    “我們的物資不能讓他們占著!”


    “操他媽,我說這麽多物資都去了哪,原來被他們藏起來了。”


    “我爸餓死了,我要他們給我爸償命!”


    “殺了他們!”


    難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無數人的臉都漲紅了,在人群中用力揮舞著拳頭大聲唿喊。


    陳主任看著這沸反盈天的場麵,歎了口氣後退到車邊發起了呆。


    他比難民冷靜,一眼就看穿了這群來路不明的人想幹什麽。


    他們是真的想造反。


    但關鍵是這些人真正做到了一唿百應!


    “331號就在西南方向,隻有120公裏,你們留在這裏也是等死,要是有膽量的,吃飽飯了就跟我上路,去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拿迴來!”


    男人還在車頂喊著話,街上的難民卻已經聽不進去了,有人甚至直接拔出了隨身的武器開始唿朋喚友。


    “我們一起去!”


    “他說的對,在這等著也是死!”


    “根本沒有救援,他們隻想著自己吃飽,不能在這繼續耗著了!”


    “走,去把糧食搶迴來,再把那群混蛋都砍了!”


    “審判他們!”


    看著所有人的情緒都被調動,男人滿意一下,招唿手下開始下麵條和餃子,準備放飯。


    他丟下麥克風爬到車下,陳主任立刻湊上來急切地說道:“你們瘋了嗎?會死很多人的!”


    男人咧嘴一笑,道:“不這麽做,他們照樣是死,我是在給他們指出一條生路。”


    陳主任深唿一口氣,咬著牙說道:“他們就算搶到糧食也活不了多久,這麽做隻會害死更多人,有什麽意義?”


    “那你還在這陪他們耗著幹嘛?”男人笑著反問。


    陳主任無言以對,偏過頭去不說話。


    他必須承認,心底深處還存有幻想,想要救下更多的人。


    但理性卻在不停地提醒他,迴到避難所保全部分人才是正確做法。


    感性和理性每天都在腦子裏不停地糾纏對抗折磨著他,讓他不止一次動搖過。


    這些難民其實注定了要走向死亡,根本沒有退路。


    他們不死,其他人就得死。


    331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地下弄出能供應幾十上百萬人消耗的種植基地。


    他們現在都還在吃天災之前的存糧,屬於入不敷出的狀態。


    而這隻是東海一處地方,全世界又有多少個東海,又有多少災民?


    東海能有這麽多難民堅持半年的時間,已經是個不小的奇跡了。


    難民們端著鍋碗瓢盆排隊領取熱騰騰的食物,無數人顧不得剛出鍋的食物滾燙,直接送進了肚裏。


    有人吃著吃著甚至哭了起來。


    他們可能幾個月都沒吃得這麽飽過了。


    掃了一眼那些在瘋狂進食的難民,先前在車頂講話的男人朝陳主任說道:“把消息散出去,讓你們轄區所有人都跟上,我們留下一批燃料和物資,你們用卡車開路,三天時間就能走到。”


    陳主任歎息一聲,有些痛苦地說道:“這是叛亂,會死很多人的……兄弟鬩牆同室操戈,我要是帶著他們這麽幹,我就是罪人。”


    男人冷笑一下,突然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領:“狗屁火種計劃你聽過吧,強者生弱者死,這是自然之道!但現在那些人連給這些弱者一個參與競爭的機會都不肯,到底誰是你的兄弟,誰又是罪人?汪新建他們要把牢底都坐穿,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弄死在了牢裏,你要當懦夫我隨你,老子去找別人。”


    丟下一句話,男人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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