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哥們說得對。”


    吳軍沉默無言,坐在邊上的一個年輕警員倒是先開口了。


    “現在那些有很多物資的人,沒一個屁股幹淨的,直接把他們抄家,把物資拿來給孩子們用。”


    吳軍看了那個同事一眼,目光裏閃過猶豫的神色。


    如果這麽幹了,警察還能叫警察嗎?


    “那樣會死很多人的。”吳軍歎了口氣,“這也不是我們警察該做的事。”


    林楓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殺一個壞人,也許就能救活十個好人,天底下從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總要做出抉擇。”


    吳軍抬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江春曾經和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有時候為了救人,必須得先殺人。


    他猛吸一口煙,低聲道:“我明白了,一會兒我和局長他們請示一下。”


    林楓微微一笑,起身告辭。


    劉涵跟在他後麵,看到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隱約感覺林楓又在打著什麽小算盤。


    “大哥,你不是說老好人沒啥用嗎,幹嘛要唆使那些警察去幫那些老弱病殘,救他們有啥用?”


    迴去的路上,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楓嘿嘿一笑:“世上根本沒有好壞,隻有利益和遠近親疏,好人相比壞人,最大的價值就是更容易掌控。”


    劉涵眼軲轆一轉,有些驚訝地問道:“大哥,你不會是想讓警察幫你把北區犁一遍,然後你再來接收這幫難民吧?”


    林楓聳了聳肩:“確實有一點這樣的想法,不過主要還是.......唔,主要還是我看不下去這幫壞蛋天天魚肉百姓,想幫幫那些倒黴孩子,誰叫我也是個大大滴好人呢。”


    劉涵抿著嘴憋笑,不再說話。


    晚上到了飯口,曹萱叫人來請林楓,林楓笑嘻嘻地前去赴宴。


    菜色很不錯,比中午精致得多,林楓剛和曹萱鬼扯了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開。


    一個手下快步走進來衝曹萱說道:“大姐,那幫警察又他媽來了,整整來了兩百號帶槍的,後麵還跟了上千號難民!”


    曹萱皺了皺眉,起身往外走。


    林楓坐在位置上思索片刻後麵露苦笑:“老吳啊老吳,你們還挺狠,直接就拿最富的開刀。”


    一旁的劉涵聽到他的嘀咕,驚問道:“大哥,啥意思,警察要搶園區的糧?”


    林楓點點頭:“十有八九是了,不然不會拉兩百號人帶著槍來。”


    “這怎麽辦啊?”


    “管他那麽多,吃菜。”


    林楓似乎並不關心警局和曹家的衝突,自顧自地繼續吃飯。


    這是兩個團體的碰撞,難民要爭取自己的利益,園區也要守住自己的利益,誰來也攔不住。


    林楓沒興趣走出去充大哥跟雙方說給個麵子算了算了,吳軍和曹萱也許會給這個麵子,那些難民可不會。


    至於會不會摟火,他根本不擔心,警局的局長不是傻子,曹家人也不是傻子,最後無非是看誰願意讓步。


    等了足足半個小時,酒菜都冷了曹萱才黑著臉迴來。


    “怎麽樣了?”林楓笑著問道。


    “還能怎麽樣,割肉給了他們一批物資,這是他們的轄區,真打起來我們也站不住理。”


    出了這麽一茬事,曹萱的心情也差了不少。


    她不在乎這點物資,她在乎的是警局的態度。


    現在警員明火執仗來園區要糧,顯然是準備撕破臉了,以後估計很難把這幫警員招攬到麾下。


    “他媽的,那個副局長平時不都挺慫的嗎,怎麽今天跟吃了神仙屎一樣,還有那個吳軍跟顧振東,比他媽鐵王八還硬氣。”曹勇一邊夾菜一邊罵罵咧咧,時不時瞟上林楓一眼,“是不是有人跟他們說了什麽?”


    他是知道林楓下午去了警局的,也知道吳軍認識林楓,現在已經有點懷疑是這孫子在使壞了。


    林楓當做沒聽見,笑嗬嗬地繼續吃飯。


    當夜,少了很多人的北區突然又熱鬧了起來,上百名精銳警員帶著近千號難民組成的武裝團隊,直接把園區周圍翻了一遍。


    十幾個平時很囂張或者屁股不幹淨的小團體直接被點了,殺得人頭滾滾。


    無數難民歡唿著分享著那些搜刮出來的物資,沒人在乎那些反抗中被直接處死的人,所有人都在大聲叫好。


    帶隊主持行動的警隊隊長的名字傳遍北區,一時間所有難民都把他們當成了英雄。


    據說今天剛到的那些士兵,有幾個多事的想出來勸阻,讓警員不要這麽粗暴的殺人。


    一個年輕氣盛警察直接把警帽摔在地上,拉著十幾個老頭把那幾個當兵的圍住,伸長了脖子跟他們喊:老子就想吃飯,有種打死我!


    這事兒他們其實早就想幹了,可惜迫於各種壓力沒有這個勇氣,現在物資援助遲遲沒有消息,很多難民都到了要餓死的邊緣。


    林楓今天跟那幾個警察說的話,估計隻是讓天平失衡的最後一小塊砝碼而已。


    次日清晨,幾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快步走到警局門口。


    看了一眼那些笑成一團的難民,領頭的少校歎息一聲:“這幫警察做事怎麽不過過腦子,晚一天動刀都不行嗎?”


    “算了吧,都是為了給大家找口飯吃,不差那點人。”同伴低聲勸慰道。


    少校不再說話,通報了身份後徑直上了二樓,來到一間辦公室。


    現在主持著警局事務的副局長老汪抬頭看來,站起身和他們握了握手。


    “汪局長,昨天都跟你們說了要配合我們的工作,為什麽還要搞這種事情出來?”


    少校有些不滿地責問道。


    老汪撓了撓頭,一臉為難地說道:“確實是我們工作的失誤,我也沒想到那些人會反抗這麽激烈,唉,昨晚那些一起行動的難民太多了,我們一時間也沒管過來。”


    少校張了張嘴,再次歎息一聲後擺手道:“算了算了,都已經這樣了,不說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份折疊好的文件遞過去:“這是正式文件,辛苦你們傳達一下,我們很著急,三天之內就要集結離開。”


    老汪接過文件看了看,點頭道:“好,肯定配合,當兵有糧吃,肯定很多人願意去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這幾個士兵才離開。


    一個年輕警員等他們離開,朝老汪問道:“局長,昨天我們是不是太莽撞了,那些人完全可以送去軍隊的啊。你看人家部隊來的人都不高興了,怪我們一夜殺了那麽多青壯。”


    老汪此時臉上哪還有半點先前應付少校的憨厚笑容,他冷著臉說道:“就是怕那幫王八蛋當了兵沒法再下手,老子才連夜讓你們去把東西搶迴來。”


    警員想了想後點頭道:“也是,那幫混蛋要是當了兵,肯定得把東西也帶走,昨晚不快刀斬亂麻的話,以後就沒機會了。”


    老汪摸出一盒皺巴巴的香煙,取了一根點上,眯著眼睛說道:“以前我們太軟弱了,怕這怕那瞻前顧後。老子現在也想明白了,331根本沒打算管這些難民。去他娘的吧,那麽多人在等死,老子再顧及這頂烏紗帽我太爺爺都得托夢罵我,讓人繼續去給我掃蕩,把那些有嫌疑的全點了,亂世就該用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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