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楓從旅館起來,吃完早飯後帶著人離開。


    李大山昨晚走了,林楓也沒什麽好辦法,這件事就這麽虎頭蛇尾的結束。


    旅館的早飯還不錯,甚至弄出了糕點這種稀罕玩意兒。


    哪都有人做生意,哪怕是兵荒馬亂的末世也多的是有手腕的生意人。


    鎮子上保留了不少旅館和飯店還在開著,都是有人罩著的,而且消費很高,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


    林楓開個大床房,一晚上居然要三包煙,差的煙還不行。別的物資也可以,老板會出來跟你討價還價。


    現在貨幣已經崩潰,煙酒糖子彈藥品還有糧食成了最硬的硬通貨,其中香煙和退燒藥因為方便攜帶而暫時成了最好的交易物。


    剛一出門,七八個髒兮兮的孩子就圍了上來。


    “老板,給點吃的吧。”


    “叔叔,我好餓。”


    他們捧著手裏的碗,露出期盼的目光看著林楓一行人。


    這些孩子大部分隻有八九歲,個個麵黃肌瘦,臉色虛得很,似乎一陣風就能把他們掀翻。


    林楓還沒說話,旅館的老板就走了出來,揮手訓斥道:“滾開,再來老子門口騙錢老子弄死你們。”


    一旁的劉涵皺了皺眉,猶豫著要不要給那些孩子拿幾塊餅幹。


    作為林楓的跟班兼助理,他能領到的物資可不少,平時過得很富裕,從來不缺吃的。


    林楓麵無表情地帶著人離開,似乎根本沒有去救助那些乞兒的打算。


    他太清楚這幫乞丐是什麽尿性了,給了東西,麻煩更多。


    一行人走到小鎮邊緣正準備閃人,林楓突然看到鎮子口開進來一輛皮卡,隨後幾個穿著警服的人跳了下來。


    這裏人很多,為了出行方便都清理掉了路上的積雪,執勤的警察也很常見。


    林楓本來沒太在意,無意間瞥到其中一名警員的臉後直接笑出了聲。


    “媽的,東海什麽時候這麽小了?”他笑著嘀咕了一句後招來劉涵,“去路上那家茶樓包個雅間,我請警官們喝茶。”


    劉涵往那邊瞧了一眼,那邊的警員赫然是吳軍。


    真他媽巧啊。


    林楓扭頭往那邊走,吳軍這時也注意到了正朝這邊過來的一大幫子人。


    他看到林楓後呆了一下,隨後咧嘴一笑,衝他揮起了手。


    “你怎麽來了?”吳軍跑過來笑著問道。


    “來辦點事兒,剛準備走就看見你了,你呢?”


    林楓一邊打量著吳軍,一邊拋了根煙過去。


    許久沒見,吳軍瘦了不少,臉上頭發胡子都亂糟糟的,要不是穿著警服,還以為是個流浪漢。


    他的眼裏趴著一片細小的血絲,神情明顯看得出疲憊,估計最近都沒休息好。


    “還是你闊氣,出手就是華子。”吳軍接過煙夾在耳朵上:“我們也是來辦事的。”


    林楓打量了車邊的那兩個警察一眼,問道:“這時候還有啥事兒?”


    其中一名警員也在朝這邊瞧,目光似乎一直落在林楓身上。


    吳軍歎口氣,苦笑道:“來要糧。”


    林楓皺了皺眉,攤手道:“別想了,地主家也沒有餘糧。”


    吳軍揉了揉鼻子,看了林楓一眼後又移開目光,似乎有話想說。


    林楓一看他這動作就知道他在尷尬,他在尷尬於接下來想說的話。


    上輩子兩人互相扶持共患難很長一段時間,他知道吳軍這人的性格。


    “你們想要多少?”林楓笑問道。


    “北區好多人搶到糧食之後都跑了,我們那裏現在還有快兩萬人的口糧沒著落。”


    林楓嘴角依舊帶著笑,淡淡地說道:“331才不到20萬人,你一口氣就想拿走十分之一,你覺得他們會給嗎?除了你們北區,整個東海還有不知道多少人,你覺得把331榨幹了,又能養活多少人?”


    林楓感覺吳軍剛剛估計是有了跟自己借點物資的想法,但又覺得這要求太過不切實際,所以又放棄了開口。


    要是隻是幾百斤大米的事,林楓送給他也無所謂,就當是為社會做貢獻。


    但幾百斤乃至幾千斤幾萬斤,根本不夠北區那幫難民塞牙縫的,這麽大的事兒林楓也管不了。


    那話怎麽說來著,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林楓雖然不窮,但顯然還沒有兼濟天下的本事。


    當初沒把鳳凰村的人弄死還收留他們,已經是他當好人的極限了,再他媽養一大幫老弱,日子還過不過了?


    吳軍苦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話我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每個人都這樣說。”


    “那你們還來?”


    “總要試試吧,兩萬條命啊。”


    “那我也不勸你了。”林楓拍了拍吳軍的肩膀:“我也忙,不耽誤你時間了,有空了就來五馬山坐坐。”


    吳軍點點頭,和林楓道了聲再見便匆匆離去。


    他走迴車邊和自己的同伴會合,先前那個一直打量林楓的警員突然開口道:“老吳,那人是誰,我越看越覺得眼熟。”


    這人赫然是特警隊長顧振東,他當初在街上撞到過林楓,當時也覺得眼熟來著。


    “我朋友,林楓,以前也在北區,可能你們見過,對了,上迴他還送了我們一袋子藥呢,記得嗎?”


    “原來是那個熱心人啊...”


    顧振東點點頭,苦惱地收迴目光,和同伴往鎮子上走。


    到底在哪見過呢.......


    這個問題縈繞在他心頭,久久沒有答案。


    另一頭,劉涵疑惑地問道:“大哥,不是說要請他們喝茶嗎?”


    “不能喝,再喝就得聽兄弟哭窮了。”林楓輕笑一聲,繼續道,“他們是來要糧的,跟他們喝茶,萬一那幫警察看我有錢跑來做我的思想工作,我這麽善良的人一個沒忍住就得奉獻自己了。給了我肉疼,不給我心疼,眼不見為淨,趕緊開溜吧。”


    你還會心疼難民?好笑不好笑啊?


    劉涵哈哈一笑,跟著林楓一起取車跑路。


    當初在小區的時候,林楓不止一次想給吳軍提供幫助,因為那時他還是普通人,還沒意識到末世的重重危險。


    現在吳軍已經擁有了自保的能力,也認識到了末世的殘酷,身邊還有一群誌同道合的夥伴,並且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林楓覺得沒必要再對人家的人生指手畫腳,都是成年人,他自己會判斷利弊對錯。


    車隊在郊外緩緩駛過,林楓突然扭頭看了一眼那座大山和山下炊煙嫋嫋的小鎮。


    這座被某些難民傳為天堂的331避難所,它的天空上也一樣陰雲密布,陽光照不進來。


    甚至,比別的地方還要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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