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你們要是不卡著我們的爐子,能有這種事嗎?”


    “放你媽的衝天大臭豬屁!別在這狡辯。”


    “小玲是被凍死的,這事兒你脫不了幹係!”


    “都怪你,是你害死的小玲。”


    “孫威,你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晚上睡得著覺嗎?”


    被居民們罵的狗血淋頭的孫威也不敢立刻爭辯,任由他們罵了半天,趁他們喘氣的時候插口道:“大家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真的不是我們有意拖延,實在是我們也有苦衷啊!”


    說著,他一拉邊上的一名物業員工,摘掉他的手套,把他的手舉起來展示給眾人看。


    他的那那雙手一片紅腫,宛如一個被開水燙過的豬蹄。


    那都是凍瘡。


    “大家看看,我們的人有好多都凍傷了摔傷了,還有不少人都發了凍瘡,我們現在能幹活的人手不多了。”


    眾人看著那雙手,剛要脫口而出的髒話硬生生地憋了迴去。


    確實,大雪之下,不少物業的員工頂著嚴寒外出,幹了很多辛苦的工作,不少人都凍傷或者滑倒摔傷了,這一點居民們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體諒一下我們好不好,我們也很想幫大家解決問題,但是實在是忙不過來啊。”


    孫威說著,手直接抹了一把眼角。


    借著衣袖的遮擋,他狠狠地搓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被他預先抹在手指上的辣椒膏刺激到了眼睛,一雙小眼立馬眼淚汪汪的。


    見他這副淒慘樣,眾人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小子好像也挺可憐的。


    “哎呀,孫經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辛苦,大男人就別掉眼淚了。”


    “這弄得好像是我們蠻不講理了。”


    “唉,我就說嘛,老孫沒那麽壞,都怪你們冤枉好人了。”


    “老弟,快把手套戴起來吧,這凍瘡太慘了。姐年紀大了,見不得這種場麵。”


    眾人低聲交談著,態度不再像先前那般惡劣。


    見居民們的怒火被平息,孫威暗鬆一口氣。


    還好老子來之前做了準備......


    正當他暗喜間,底下突然傳來一聲怒喝:“少在這演戲,你們一隊人早上九點多還在宿舍睡覺,個個酒氣熏天,裝什麽勞動標兵啊?”


    “靠,對啊,差點忘了。”


    “這孫子肯定是喝了一個通宵,還在這裝。”


    “活都是那些老實人幹的,孫威屁也不是!”


    “我都聽說了,孫威把活都派給了那些老實本分的人,自己領著幾個心腹到處吃拿卡要!”


    “王八蛋,真會演,差點被他騙了。”


    孫威看著重新燃起怒火的群眾,嚇了一個哆嗦。


    一咬牙,他再次一抹眼角,這次不但用上了辣椒膏,還用指甲擦了一下眼角,疼得他立馬眼淚嘩嘩往外流。


    “是,我孫威不是東西!”他一邊哭一邊跳腳大罵,“我親老娘在家摔了,我都沒法迴去看,小蔡的大哥也是昨天走了,跟我說想迴去一趟,我都幫不了忙。”


    眾人一愣,這又是啥情況。


    孫威快速擦了一把眼淚,聲音哽咽:“我他媽知道喝酒誤事,可是我心裏苦啊,我也是人,這大雪天沒個頭,老娘在醫院躺著,小區裏五千多號人又得我操心,我壓力大啊!晚上下班了跟兄弟們喝點酒倒倒苦水,這都不行嗎?”


    眾人再次麵麵相覷。


    這一下,自己這邊一幫人,似乎沒資格站在道德高地上譴責別人了。


    畢竟人家的老媽摔了,手下員工的大哥走了,心情不好,喝點酒也正常。


    見到眾人被孫威唬住,站在角落小蔡衝上來一拉孫威,哭喊道:“經理,咱們自己人的事就別說了,一會兒讓人笑話。”


    孫威悄悄給了他一個眼神,隨後猛地甩開他的手,大聲道:“憑什麽不能說,這些業主天天待在被窩裏,我們受苦受累就算了,現在出了意外就賴到我們身上!”


    “兄弟啊,我老孫受點委屈就算了,你這麽年輕,還要被他們罵,我老孫看不下去!”


    “你們這些業主到底有沒有良心?我們付出了這麽多,你們就看不見嗎?”


    眾人被孫威一通說,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孫威見局勢重新被自己那捏住,嘴角閃過一絲竊笑。


    “老孫,你人手不夠用就直說啊,我們又不是不能下來自己搬爐子。”


    “是啊,你早說不就完事兒了!”


    “行了行了,別嚎了,趕緊帶我們去把爐子分了吧。”


    孫威快步走到一旁的正在燃燒的煤爐邊,對著眾人說道:“你們知不知道這爐子多重?搬十幾樓我們腰都要累斷,你以為我們想幹著吃力不討好的事嗎,我還不是擔心你們!”


    “擔心我們什麽?”一位業主開口問道。


    孫威立刻說道:“我怕你們被嗆死啊!這種爐子如果安裝出問題,到時候漏煙,你們被熏死了都不知道,這是社區交代過的,一定要我們這些學習過安裝知識的人上門安裝。”


    見他如此誠懇,圍在他邊上那幾個先前罵的最兇的居民一時間臉色有些尷尬。


    “哎喲,老孫,是我們誤會你了。”


    “好了好了,老孫你也別著急上火了,後頭咱們還要指望你呢。”


    “大家給老孫道個歉吧,是我們冤枉好人了。”


    “唉~小玲家裏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我們怎麽和她爸媽說啊。”


    “算了算了,先把爐子分了再說。”


    眾人不再為難孫威,低聲交談著後續的處理方案。


    看著偃旗息鼓的眾人,沈薇皺著眉頭低聲說道:“我感覺孫威這個人在演戲,他明明有收錢幫他們多分爐子。”


    一旁的林楓不屑道:“嗬嗬,也就糊弄糊弄這些烏合之眾而已。”


    沈薇瞧了他一眼,低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咱們小區的人不團結?”


    林楓想了想後說道:“團結的前提是集體利益得到統一,他們各懷鬼胎,又沒有合適的領袖,根本不可能做到團結。”


    沈薇低頭思索。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兩個漢子和一個女人衝了進來,手裏提著棍棒和菜刀,氣勢洶洶。


    林楓一見他們進來,立刻挪動腳步,朝著孫威等人後麵的吳軍那邊走去。


    他早就看好了吳軍的位置,就等著一會兒將他拉走。


    上一世經曆過這次事件的他,清楚地知道這次衝突的引爆點在哪。


    這三個人,就是點燃火藥桶的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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