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不氣死我不關心,但是現在很晚了,早點休息吧,還是說你不困,不然……”


    他抬手解開最上麵的扣子,蘇曉臉色一變,拉去被子躺下,蒙過頭,悶悶說道:“我困了,我先睡了,晚安!”


    慕景行搖頭失笑,走進浴室。


    聽到關門聲,蘇曉才把被子拿下,鬆了口氣,打了個哈欠,陷入夢鄉。


    等慕景行出來的時候,看到床上的女人抱著被子睡著了,他輕輕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長臂一伸,把人抱在懷裏,在她頭上烙下一吻,低聲說道:“晚安,還有,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迴到我身邊。


    慕江兩家共同施壓,江家兄弟的案子很快就判刑了,走私、販毒以及製造車禍殺害江瑞夫婦,數罪並罰,兩個都是死刑,江子泰聽到結果的那一刻,當場在法庭癱軟,嘴裏嚷嚷要上訴,反倒是江子恆一臉平靜地接受了。


    死刑前,兄弟倆都見到了家人,張嬌帶著兩個兒女哭哭啼啼,江子泰不停喊她救自己。


    反觀江子恆父子四人都安靜相對而坐,江林和江圭紅腫著眼睛,江赫的情況好一點,他悲傷地看著父親,解釋道:“媽今天有事,來不了。”


    “我知道。”江子恆點點頭,“她的事我聽說了,阿赫,是我對不起你們,以後家就交給你了,等你媽出來後,你好好孝順她,兩個弟弟也交給你了,你奶奶……”


    他停了一下,才繼續叮囑:“給她找個養老院吧。”


    江赫錯驚訝地看著他,母親這樣要求,他還能理解,但是沒想到父親也是這樣安排。


    江子恆苦笑道:“我這一生,有自己作惡,也有她慫恿,如果不是她貪圖榮華富貴,我也不會落得如今下場,阿赫,她害了我,不能再讓她害你。”


    “好。”江赫伸手握住他的手,哽咽答應了,眼淚緩緩滑過臉龐,滴落在手上,江林和江圭也不再壓抑哭出聲,父子四人都眼眶泛紅。


    “爸!”江圭和江林不停抹眼淚,他們的家怎麽突然就四分五裂了。


    “阿赫、阿林、阿圭,”江子恆目光一一掃過三個兒子的臉,把他們的手疊在一起,叮囑道:“阿赫,你是大哥,以後他們就交給了;阿林、阿圭,你們以前囂張跋扈,還有江家給你們收拾爛攤子,現在沒了江家庇護,你們要收斂了,以後都聽你大哥的話,還有,答應我,永遠不要手足相殘。”


    “我們答應,爸,我們都答應,你不要走,好不好?嗚嗚嗚……”江林和江圭泣不成聲。


    江子恆一一抱了抱他們,在他們耳邊輕輕說了聲再見,輪到江赫的時候,他說:“阿赫,替我告訴你媽,是我對不起她,這輩子能和她成為夫妻是我的幸運,下輩子別愛我了,不值得;還有你爺爺,幫我和她說聲對不起,下輩子,我再當他兒子,親兒子,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他,不爭不搶。”


    “爸!”江赫緊緊抱住他,不敢鬆手,這是他最後一次抱他了。


    探視時間到,江家兄弟被帶走,江赫大聲喊道:“爸!”


    他帶著兩個弟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磕頭。


    江子恆背對他們,聽到後麵的聲音眼淚滑過臉龐。


    冰冷的針頭插入血管,江子恆恍惚間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站在前麵看著自己,他臉上帶著笑容對自己說道:“阿恆,你來了。”


    大哥……


    江子恆嘴巴微動,無聲地說道:對不起,大哥,我來贖罪了。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他的唿吸慢慢停止。


    “江子恆死了?”雖然早就知道他會被死,但蘇曉沒想到這麽快。


    “嗯,今天執行死刑,按照流程,他屍體已經火化了。”慕景行握住她的手,覺得有些冰涼,以為嚇到她了。


    “我沒事,倩語呢,她知道這個消息嗎?”蘇曉擔心江倩語知道這個消息後的反應,準備給她發消息,卻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她沒事,你不用擔心她。我讓旭日跟著她,不會有事的。”慕景行拿走她的手機,告訴她自己都安排好了,蘇曉才放心。


    此時,江倩語正在江家的墓園,她掏出手帕仔細擦拭墓碑的灰塵,連角落都不放過。


    “爸、媽,江子恆和江子泰終於死了,我給你們報仇了。對不起,女兒不孝,這麽多年才給你們報仇,你們一定等急了吧。”


    她挨著墓碑緩緩坐下,靠著墓碑就好像小時候還在父母懷裏一樣,閉上眼睛,默默流淚。


    江赫接過警察遞來的骨灰,他緊緊抱住懷裏的小盒子,低聲說了句謝謝,轉身離開。


    一滴淚水滴落,他輕聲說道:“爸,我帶你迴家。”江林和江圭跟在後麵,兄弟三人拿著骨灰來到海邊。


    江子恆曾經交代過,死後不立碑不埋葬,直接把骨灰撒到海裏,他知道自己抹黑了江家的名聲,差點害得江氏破產,加上自己不是江家血脈,沒有資格葬在江家的墓園,但他也不願意頂著另一個姓氏死去,他寧願撒入海裏。


    雪白的骨灰落入海裏很快就消失不見,江赫緩緩鬆開手,骨灰盒落入海中,泛起一朵浪花,瞬間又消失了,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父親了。


    江家兄弟被執行死刑的事被報道後,眾人嘩然,一些還在外麵為非作歹的富家子弟突然間就收斂了許多,不少人跑去江氏的官微留言,詢問江氏的態度。


    江氏發了一條微博迴應,僅僅一句話:“法律麵前人人平等,犯法被判刑是理所當然的事,知法守法,絕對服從!”


    江老爺子聽到他們死亡的消息,身體猛地一顫,整個人仿佛瞬間凝固了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迴過神來,但依舊呆愣著沒有任何動作。


    慢慢地,他那雙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開始一點點合上,最終,他完全閉上了眼睛,語氣低沉地說道:“我知道了......”那聲音中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悲痛和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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