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將踏進月華殿就看到太醫出來,太醫趕忙衝著南雪白行了一禮,“臣叩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桃妃如何了?”南雪白麵無表情。


    “稟娘娘,桃妃娘娘醫治及時,毒藥並未流進五髒六腑,是以桃妃娘娘並無大礙。”


    雲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南雪白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冷漠的揚揚手,她現在甚至不想多說一句話,因為很累。月深聽到外麵的聲音,出門看就看到站在院門內的南雪白。


    身上的衣服髒亂不堪,眉目冰冷的看著自己,冷風劃過她的衣角擺動,在月深的視線下一步步靠近。最終終於走到月深的麵前。


    月深也不願意掩飾自己對南雪白的不喜,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夏侯修死了,這是你想要的嗎?”


    月深怔了怔,隨後擰著眉頭眼神怪異看著南雪白,“那不是陛下,是夏侯湛,皇貴妃娘娘是在自欺欺人嗎?”


    南雪白依舊是沒有表情,慢慢的轉過頭看著月深,“月深,你,真的太讓人失望了。”


    自以為是的人很討厭,尤其是像南雪白這種又自以為是,又自命清高的女人。


    可他哪裏曉得,南雪白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高尚,她是最清楚自己有多肮髒的那一個。終是被激怒,月深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將來大夏的女皇,是不是皇貴妃娘娘。


    他隻知道,這樣的南雪白很討厭。自以為自己知道的很多,其實她什麽都不知道。當下就扯著她的手腕拽著她進了殿內,狠狠將她甩到床邊。


    南雪白被撞到了肋骨,擰眉。卻還是看向床上的人,月深上前一步將喜桃的衣袖拉開,觸目驚心的傷痕暴露在空氣中,她的眼睛閃了閃,慢慢的抬手覆上喜桃的手臂。


    月深卻一把將她的手打開,“你也配碰她?”


    愧疚讓她握緊拳頭,南雪白閉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裏還是一片平靜,或者說她一直都是那副平靜的樣子。


    “讓她好好在你這裏歇息吧。”掙紮著站起身子,月深卻突然一腳踹在她的後膝上,南雪白的膝蓋重重跌在地上,月深那一下是下了狠手的。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你該跪在這裏向她道歉的,尊貴無比,至高無上的皇貴妃娘娘!”他字字淩厲,南雪白抿抿唇卻是突然笑開,可那笑裏總歸是有幾分蒼白的。


    “你說的對,我該想喜桃道歉,但不是在她昏迷的時候。”


    “夏侯修,你既然心疼她,為什麽還要帶她去牢房?”她再次踉蹌著站起身子,南雪白已經累極了,這幾日裏沒有好好休憩過。“月深,你明知道她是為了報仇。”


    “卻還是帶著她去牢房,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月深的麵色一白,為了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因為在喜桃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南雪白,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人厭!”月深從後槽牙裏吐出這幾個字,眼神惡狠狠的看著南雪白。能讓月深這般失控的人沒幾個,南雪白也算是一個人才了!


    將將站好身子的南雪白也不看他,自顧的邁著步子走向門口,嘴裏還念叨著,“我知道。”


    月深厭煩她,喜桃現下也厭煩她,萬俟不知所蹤,南雪白眨了眨幹澀的眼睛,也不曉得從什麽時候開始,眼淚不會流了。


    一步一步踏出了月華殿,她抬起頭,冷風寂寂。很多年前她還是宮裏一個小宮女,相貌醜陋,任人欺打辱罵,但總歸那個時候的南雪白心中,是明媚的。


    現下呢?卻是陰沉沉的。


    南雪白想開心一些,可最近發生的事情讓她開心不起來。


    顧蘊笙守在這裏多時,不,或許說他進去了,可是看到月深將南雪白踹跪到地上,又悄悄轉身出去了。站在宮殿外候著南雪白。


    “娘娘,尋到夏貴妃的下落了。”


    “在何處。”南雪白的嗓音也不知何時變得幹啞,連她自己都被驚了一下,隨後吞咽了口水閉閉眼,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抬眼看著顧蘊笙。


    又說了一次,“在何處。”


    “在宮外的一家客棧,臣等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娘娘還是自己去看吧。”


    “有勞顧將軍了。”


    尋了匹快馬,南雪白和顧蘊笙一同出了城門,最後停在了一家客棧。客棧早已被官兵把手。


    南雪白走到緊閉的門口,突然不敢開門了。雙拳緊握骨節泛白且還在咯咯作響,顧蘊笙在身後看著並不作聲,端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推開門的時候南雪白就看到夏流若正對著門口,坐在浴桶裏,身子赤.裸,一股濃濃藥香從房內傳來。她舔舔幹澀的唇最終還是踏進房門。


    走的近了,南雪白才看到她胸口已經被開了一個口子,身子一個不穩,好在雙手撐在浴桶邊緣才堪堪穩住身子,顧蘊笙抬抬手士兵們就退下。


    他倒想看看,皇貴妃是如何反應。


    南雪白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垂著頭看著被鮮血染紅的浴桶。夏貴妃的頭顱歪在一邊,早已沒了氣息。然後她伸出手撈起一捧血水,雙手顫.抖著。


    在顧蘊笙的視線下走到內室,尋到了一件幹淨衣裳,關了門。這期間南雪白沒有看顧蘊笙一眼。再次開門的時候她背著夏流若的身子,將她的臉也一並蒙上了。


    皇家人,便是死,也不能讓外人看到難堪的樣子。


    進了宮,南雪白為夏流若做了最後一件事,將她和夏侯修的身子合葬,用玉璽蓋下了封後聖旨。


    文慶八年冬,夏貴妃被冊封皇後,封號文慧,同帝共葬皇陵。


    年二十七,南雪白穿著厚厚的藍色宮裝,獨自一人進了夏貴妃的流芳殿,恍然間想起了多年前自己還是白若的時候,夏貴妃這裏是何等的門庭若市,夏流若這個名字也代表著風光無限,帝寵無量。


    如今卻是一片冷寂,南雪白雖讓比當年多兩倍的宮人守著流芳殿,可終究還是掩不了這裏的寂寥。


    踏進夏流若的寢殿,手指覆在她的梳妝鏡前,對鏡紅妝花傾城,淨手挽發度餘生,這句話夏侯修許是想對著夏流若說的,卻被她撿了個便宜。


    閉上眸子,想象了夏侯修為夏流若挽發的畫麵,唇邊蔓延出淡淡的笑意,希望他們在那一個世界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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