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深離開的時候依舊是被人抬出去的,萬俟和喜桃進入殿內的時候就看到南雪白若有所思的坐在榻上,看到兩人目光複雜的看著萬俟。


    “喜桃,你先出去守著,有些話想問問萬俟總管。”視線定定落在他臉上,喜桃雖然單純但也知道,萬俟總管和娘娘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


    房間內隻剩下兩人,萬俟垂首站在一邊端的是恭敬萬分,南雪白歎了一口氣,“萬俟,你是不是知道束魂的事?最後帶我迴宮,就是為了這件事?”


    沉默許久,南雪白看著他,他看著紅色的地毯,良久之後才迴答,“是。”


    他抬眼看去隻見南雪白神情依舊是若有所思,“夏侯修可曉得?”


    “陛下不知。”萬俟如實迴答,因為覺著沒有必要騙她。南雪白終是歎了一口氣,最後扯唇笑了笑,“那你可知,用了束魂是不是就真的能救活夏侯修?”


    “未必,隻是有可能會改變陛下命格。若是使用束魂,日後陛下便是身上割了一道口子,那傷疤的痛也會呈現在娘娘身上。陛下餘毒發作時,那痛娘娘也自然是要承受。娘娘受的痛,亦是同樣傳到陛下身上。”


    “束魂舉行,可會有意外出現?”


    “隻有一半的把握,若是成功便成了,若不成功可能是陛下,也可能是娘娘,又或者是兩個人都會受到反噬,到那個時候,可真的是藥石罔顧了。”


    月深隻說她的命硬,而夏侯修命格過於軟,若是將兩人命格相纏也就是使用束魂之術,夏侯修便能和與她共用命格。到時就算沒有找到與鳳,夏侯修還有一線生機。


    前提是她必須活著。


    卻沒有告訴她這些,若是束魂成功可真的是同甘同苦了。南雪白下榻獨自進了房間,萬俟的一句話卻成功止住她的腳步,“你打算如何?後天便要舉行束魂。束魂祭祀一旦開始,你就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他沒有用娘娘,用你,大概在萬俟心裏也是不希望南雪白答應,畢竟相處過那麽久的時日。其實萬俟從來不是個冷血的人,恰恰相反,他身邊的太監總是換了又換,因為萬俟害怕自己會對誰產生信任,在這宮裏最要不得的便是信任。


    所以總是換人,所以他不信任任何人。朝夕相處日夜相對,說是沒有一點感覺那絕對是不可能的,可總歸是沒有到愛上的地步,同南雪白所言,至多是有些在意罷了。


    南雪白側過身子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萬俟,“夏侯修為我做了這般多,我若是說不,豈不是愧對他的好?”南雪白衝著萬俟扯了扯唇,早在剛剛她其實已經告訴月深,她願意和夏侯修完成束魂。


    皇陵內,萬俟恭敬的垂立在一旁,尊主眉眼間閃過一抹深思,“可是覺著我心狠手辣?為了夏侯修的命不惜用南雪白的命做賭注,我承認確實是有些過份了。”


    用一個人的命去換另一個人的,是有些殘忍,可若真的算起來,死在他們手中的生命早已數之不清,南雪白不過是泱泱眾生裏的其中之一。


    萬俟低垂下眉眼,“萬俟不敢。”


    “不用騙我,我曉得你對南雪白不一樣。你會覺著殘忍也是正常的,我可以許諾你,若是束魂失敗便將南雪白指給你。”


    束魂失敗?束魂失敗怕是南雪白也會被變成一具屍體,萬俟依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尊主誤會了,萬俟隻不過是想用南雪白做一個試驗。”


    “哦?”尊主挑眉。


    “萬俟見過了太多生死,也見慣了宮內的勾心鬥角,因為權利每個人都開始了蛻變,從最初的善良到不擇手段,都說南雪白不一樣,萬俟便是想看看若她在宮裏待得久了,可還會是現下這副有恩必報的傻性子。或是同夏貴妃那般,變得心狠手辣。”


    看慣了千篇一律的事物,總是想要看些不一樣的。現下的南雪白有恩必報,聰明,且有時聽話的像個乖孩子,讓人想要看看蛻變之後的她會是何等模樣。


    是否,同宮裏那些人一樣。萬俟心裏卻是明白,尊主不會為了那一線生機而冒險,去做一件隻有一半把握成功的事。他篤定,尊主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南雪白身上也必定藏著更大的秘密。


    夏侯修也不曉得用了什麽藥,身體竟是好了許多,至少麵色沒有那麽蒼白了,站在南雪白背後輕笑著,她無語。“你是在笑什麽?”


    “想到了一句話,對鏡紅妝花傾城,淨手挽發度餘生。”夏侯修眉眼溫柔繾綣。


    南雪白一怔,鏡中容顏染上了迷茫,隨後卻是笑開,這是在讚美她容貌傾城呢。夏侯修的麵目溫潤氣質如玉,她勾勾唇心間卻是有些顫然,夏侯修,你對我這般好,我到底該如何迴報你?


    不知不覺間南雪白覺著鼻尖酸澀,眼眶竟是紅了。夏侯修頗有些無奈眉眼染著心疼,“雪兒這是做什麽?我不想將你惹哭的。”


    南雪白搖搖頭努力笑著,“夏侯修,我願與你共度餘生,甘苦與共,不離不棄。”她隻想到這些話,不管有沒有愛情,現下他隻想和夏侯修同甘共苦。


    那日他受餘毒折磨痛苦不堪的模樣曆曆在目,和他年少時的痛苦經曆,自從月深走後南雪白就一直想著,受了那麽多苦的夏侯修,值得被愛。所以她願意用自己的命和他的命,纏在一起。


    深夜,南雪白卻難以入睡,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全,但已經作死的在大冬夜裏坐在宮殿前的台階上喝酒,喜桃急的眼眶都紅了,“娘娘不要這般糟蹋自己身子,喜桃會被娘娘嚇死的。”


    怕是還沒嚇死,就已經被急死了。


    南雪白輕笑著,並不理會喜桃反而還抬手招唿著萬俟,“來來來,萬俟總管,和本宮過幾杯。”


    這是第一次南雪白在他們麵前自稱本宮,喜桃覺著今晚的娘娘,有些不一樣似乎是很歡脫。萬俟動也不動,那雙黑眸看著南雪白,似是想將她看透。


    南雪白撇唇,“不來算了,本宮自己來!”


    仰頭就要灌下去,一雙蔥白大手橫亙在她的嘴和壺口,隨後提溜著帶子將酒提開,南雪白抬眸看去隻看到萬俟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一點都不在意他喝的是自己喝過的。


    隨手扯了另一壇,慢悠悠的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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