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老鼠吱吱爬過,南雪白盯著鮮血淋漓的左手若有所思。


    在天牢的日子倒不是多難捱,除了每日同吃飯一般的鞭子伺候,但真的是沒什麽。一日,南雪白趴在地上,背上已是鮮血淋漓,“你這是招惹了何人,這般記恨你。鞭子一日三餐伺候著。”


    費力抬眼看向高處小窗,她就如同被困的籠中之鳥,皇帝的一頓板子,萬俟突如其來的好,以及夏貴妃的陷害。他不曉得夏貴妃為何陷害自己,但卻明白,若一直這般下去,她的結局之悲慘不言而喻。


    閉閉眼,她覺得自己現下已經邁進了一張大網,陷阱重重,稍有不甚便是萬劫不複。


    “姑娘,你是犯了何罪被送到這裏的?”


    南雪白堪堪迴過神猶疑側首,左邊房間站著一名男子,相貌俊美白衣清潤,如同畫中仙,嘴角邊含著溫潤輕笑,眉眼彎彎倒是真心在笑,乍一眼看過去許是會將他當成女子,南雪白笑了笑,“我若知曉自個兒犯了何錯,自是會有懺悔之意,公子覺得我如今像是在懺悔嗎?”


    聲音虛弱,南雪白不想說話的,但幾日來著周邊都不曾有一人,如今好不容易才來一個,許是看他笑容清爽,見者心靜,倒也開口聊上幾句。


    那人似是被逗笑,從懷中掏出油紙包裹,“餓了嗎?在下這裏有幾個包子。”


    南雪白盯著包子,她倒是真的餓了,那人自顧自說道,“包子裏可是放了砒霜鶴頂紅,不吃倒真的是浪費了。”


    她眨眼間,不知何時窗外射進來的光灑射在他身上,言笑晏晏間端的是清潤溫雅,她輕笑倒也不做作爬前接住包子就啃,口齒不清的道謝。


    她已經幾日不曾進食,這人的關懷不可謂不讓她感動。


    那人隻是笑。


    飯飽之後兩個人坐在各自牢房聊了開來,“你叫什麽名字?”


    “南雪白,你呢?”


    “我?”他歪頭想了想,隨即笑的更歡快,“喚我包子便是。”


    “你又犯了何事,為何會到這裏來?”


    晃晃手中藥瓶示意南雪白靠近些,背上傷口黏膩血跡幹了又濕,也著實難受的緊,南雪白歎息乖乖靠近,短短距離卻亦讓她大汗淋漓。


    “若說是為了你而來,你可信?前幾日看到你被押到這裏,在病房那邊一個人無聊的緊,便和官差大哥打了商量,將我調來這裏,算是和你做個伴。”


    南雪白並無迴應,陷入昏迷。包子輕笑,將自己外衫褪下蓋在她身上。


    深夜,一下下鞭子落拓在女子背上,她趴在石板之上拳頭緊握,不是有痛苦呢喃出聲。額頭冷汗淋漓,南雪白閉上眼睛,這是她被賞的第二次鞭子,第一次皇帝親自動手,第二次是夏貴妃交代好好關照她,她才有了這般特殊待遇。


    時至今日她依舊不明白,夏貴妃為何要對自己下手。


    她突然冷笑,“今日,你若不打死我,來日,我必定讓你雙倍奉還。”揮鞭的三大五粗女兵哈哈大笑,不屑的靠近南雪白,“你說什麽?”


    躬身靠近南雪白,神色輕蔑,趴在石板上的女子突然勾唇笑開,眸中閃過陰狠。


    “啊~”


    一聲淒厲喊聲從牢房傳出,包子匆匆趕到之時隻看到南雪白趴在地上,唇上血液橫流,染紅她大半張臉,眉眼彎彎卻是笑意淺淺。女兵捂著耳朵痛苦嘶鳴,鮮血順著指縫流出,南雪白掙紮著爬起身子。


    “呸”的一聲,吐出嘴中半隻耳朵,語氣輕柔卻讓人背後發涼。“有種的,殺了我啊。”


    她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那般命薄。幾日折磨下來,再好的性子也被磨光了,她本無意宮中爭鬥,可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耐著脾性,任由別人捏圓搓扁。


    那人被氣紅了眼,順手抽出身上利刃,“老娘這就宰了你。”火光之下銀光閃爍,劃過軌跡砍向南雪白,她隻是冷漠的笑。


    呲~


    利刃割破肌膚劃破血肉,南雪白愣了片刻,意識眩暈卻又強忍著,她掙紮著。眉眼間震驚褪.去,踉蹌著站起身子,利刃從身子上抽出,血液流的更快,她選擇視而不見,陰狠的視線盯著女兵。


    女兵恐懼的後退,“你,你別過來。”


    她笑,真正的南雪白是個如何模樣?萬俟倒覺得自己運氣極好,手起刀落間隻剩下女兵不甘和恐懼眼神。血濺在她眼上,南雪白卻是眼都不眨盯著女兵。


    喘著粗氣,“我說過,你若不打死我,我便讓你雙倍奉還。”嗤的一聲拔出利刃,女兵倒在地上之際,南雪白也不受重負倒在地上,意識倒是清明。


    爬到包子身邊,勉強的坐起身子。


    “誰讓你替我擋的?不要自作多情,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感激你的。”她這般說著,眼眸已經快要闔上,卻還是強撐著意識。


    包子輕笑如同初見那般,“沒要你感激,我不想擋的,可身體先撲上來了。也罷也罷,死便死吧,總比活著痛苦強。在牢中日子待的久了,你還是第一個願意同我說話解悶的人,如今便算是,我還了你的陪伴。”


    鮮血滴答在地上,唇色泛白的女子漸漸不再說話,一雙眼睛慢慢闔上。


    貴妃殿內


    “怎麽?這般急匆匆趕來,是為了你那妻子道不平?”夏貴妃柔若無骨的身子覆在椅上,若有似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萬俟輕笑,他是收到尊主密函才趕迴來救南雪白的,“娘娘多慮了,奴才怎麽敢道娘娘的不平?隻是覺得,若是陛下知道娘娘同湛王殿下交好,不知會如何。”


    美目輕眯坐起身子,“怎麽?威脅我?想告訴皇上本宮同湛王有所交集?”


    皇帝最忌諱的便是提到湛王。


    “奴才不敢,隻是覺得我家妻子人小言微,卻不知有何等魔力,讓湛王殿下那般費心舍命相救。”他垂下頭。


    萬俟最擅長的便是話中有話,是費心相救,或是費心接近,這倒真是一道難題。


    貴妃輕笑開來,“湛王殿下不過是想看看是何許人也,竟當著陛下的麵說出一雙人的荒唐之言,便央著本宮讓他一見,恰逢侍衛衝進她房內,二人衣衫不整。便循著借口將她放到牢中,本宮哪裏曉得那牢中女卒竟是這般的囂張蠻橫,好在湛王殿下同她都無大礙,說來,你倒是要好生感謝湛王一番,若不是他擋了一刀,你那嬌.妻許是十之八.九成了亡魂。


    夏貴妃心下卻是冷哼,那女卒的確是湛王可以安排,為的是將南雪白收為己用,他們曉得皇帝和南雪白有交易,便想用恩情來讓南雪白替夏侯湛做事。


    從始至終夏貴妃隻是找了侍衛而已,其他的,都是湛王親自安排。雖說心下有些嫉妒南雪白為何會讓湛王這般看重,但總歸是湛王要的人,她也不敢更不願忤逆他。


    萬俟笑,墨藍衣衫輕飄,“娘娘所言極是,來日奴才定會好好酬謝湛王殿下一番。”垂身遮去某種萬千光華,一抹陰狠一閃而逝。


    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隻聽的耳邊有人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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